针对广南派道法?
李澈虚浮在半空,不由得发怔,好奇曹阮给他的这只手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周泰看见九方灵宫的模样,难以置信叫喊道:“这怎么可能?针对我广南派道法?那我怎么没事!大哥你都在胡说些个什么?”
周俊又将自家小弟拉近了点,几乎是贴着脸吼道:“别忘了《腾旋轮转震宫诀》召唤的灵兽,本质还是虚体!你见过有什么毒药能够对灵幻之物作用的!咳……咳咳咳……”
他说话太过用力,以致喉咙内的血沫翻涌逆上,呛声不止,血沫吐了周泰一脸,甚至还有些内脏的碎块。
“跑!这人大有古怪!周泰,你跑!我是活不成了……”
周俊强咽下喉咙内的血沫碎块,用尽回光返照也似的最后一丝气力,话音戛然而止,眸子里光芒迅速黯淡,抓住周泰衣领的手软绵绵耷拉落下,砸到了沙地上。
“大哥……大哥!”周泰吼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大哥半点反应,远处拒海猿与玄甲虎逐渐消散,不见了踪影。
他愤然抬头,怒目圆睁,鲜血与脏器碎片在他脸上干结,显得格外狰狞。
“李……澈!”他缓缓起身,字词在喉咙里滚动,压抑渗人。
困兽犹斗。
李澈强打起精神,抛开了疑惑与杂念,全心戒备。
然而,谁知下一秒,周泰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双膝跪倒,惨然道:“李监正,这既然是毒药,那必定有解药,我与大哥愿降,还请您出手相救!”
李澈面露豫色。
周泰开始一下一下磕在地面。
沙地虽软,但他的头颅却早已受伤,才止住血的额头伤口复又开始崩绽放,血液与沙砾混合,沾满了他的前额,也泥糊了沙地。
一旁的地斓灵蛇也将古亦绿放下,盘伏在地,一动不动。
李澈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怜悯之心。
这件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解药……”
周泰一愣,硬挤出一张笑脸,鼻涕、泪水、血水混作一团,道:“没有解药?怎会,监正说笑了……”
李澈沉默。
周泰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最后等了许久,见仍旧没有反应,他大吼出声:
“你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没有解药?不想交出来就不想交出来,何必惺惺作态,像有些难处?堂堂灵门大派掌教弟子,居然喜欢用这等下三滥手段……哼!可笑!你与我大哥陪葬去罢!”
说罢,一拍身边的地斓灵蛇,后者高昂起头,蛇信嘶嘶飞吐,一把又叼向了古亦绿。
我若知道这是毒剂……李澈嘴里泛苦,剑芒微颤,横劈逼退叼向古亦绿的地斓灵蛇。
不是他优柔寡断,该要狠心时不狠心,而是有时候做人做事该要讲求些底线,这不单单是浮于表面的为人处世,从更深层次看,与求道一途也有关系。
尤其是他所修习的剑诀乃堂皇炽烈的《大日存玄剑》,与这种阴柔下作的手段完全相左,这就好像一个修行炼体功诀的壮汉,偏偏使用的是绣花针来做武器,极不协调。
好在这次他并不知情,故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行气运剑之间却多少还是没有之前自如了。
不过周泰更是不堪。
他本就遍体鳞伤,又因自家大哥心绪急上骤下,怒火攻心,内伤、外伤、心伤并存,论自身实力,早已不复健强时三成,只能御使地斓灵蛇做些简单的扑咬盘缠。
李澈与他缠斗片刻,便寻找到一个机会,用尽了最后点滴法力,激催日西坠表面剑纹,一剑将地斓灵蛇枭首!
周泰惨然一笑,脖子间也随之出现了一条血痕。
他“噔”一下双膝跪地,双手大张,喊道:“李澈!我们兄弟二人栽倒,你也别想好过!”
叫喊声中,他突然口吐出来一粒黄灿灿的金丹,抬手就要将之引爆,然而他动作才做到一半,却突然顿住,咳嗽了一声……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偏首望向自己那头地斓灵蛇。
只见这头本已经没了声息的灵兽,白惨的瞳孔内,粘黄脓液充斥,七寸断口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开始发黄溃烂,隐隐有臭气飘散。
周泰咽了咽喉头,想到了大哥说的李澈毒药可以针对广南派道法。
他惊恐地望向李澈,随即像是止耐不住,连咳几声,鼻息被翻涌的脏器碎片所堵滞,嘴角淌下漆黑的鲜血,双瞳涣散,啪嗒一身,倒在了他大哥身边。
而他喷吐出来的那粒金丹,也轻飘飘跌落,但还没有触及沙地,就已经在半空中化成一抔金砂随风而逝。
……
日西坠停滞在半空,李澈怔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回过神,四下望了眼此地惨象。
他落脚在沙地,手往古亦绿脖颈上轻轻一放,感受到皮肤下的跳动,这才强撑着精神,走到周氏兄弟尸体身边,搜揽了两人身上所有东西。
说是所有东西,其实也只有数件储物囊袋,里面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卷道册与几样法宝,再就是……堪称巨量的灵石。
李澈搜索了一阵后,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心下忖道:“伏罗派要的那一则讯息呢?还有宸虚派的云晶销售网络。”
他再次扫察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
没有信符,文书,玉简,或者别些诸如此类的物件。
“难道他们没有带在身上?可是他们已经决定夺路奔逃,又哪里有可以收存栖藏的地点呢?”李澈沉吟。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斛北山脉那座被湖水倒灌的山洞,但随即便又将之否决。
白日里刘彦归派人入洞扫察,必然是纤毫不漏,没有就是没有,绝不会还在那里,而且看他们两人将所有的灵石带在身上这一动作来看,很明显是习惯随身携带细软的。
那究竟会在哪里呢?
李澈再又找了两遍,仍旧一无所获,不由得想到:“如果东西不在他两人身上,他们又已经殒命,不能开口,那也算完成了那位交托给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