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许是昨夜上冲九天时候的不适还有留影响。”李澈皱眉揉着脑门。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居然不觉得半点可笑,更没有往月灵无离反魂术上去想。
禹台运假惺惺问候了几句,忽然被舷首的一阵动静吸引,有人惊呼道:“那便是霞英仙宫么!”
人潮涌动,寂月楼口弟子全都不约而同走近了朝前望去。
只见到大约百丈开外,一座统共六层的伟岸宫殿悄然出现在眼前。
凭虚凌烟之中,琉璃金瓦铺顶,雕镂细腻的白玉栏杆台基,正脊衔珠大龙横卧,四尖翘角绕烟狻猊镇坐,下挂铃铎,玉柱托翼,飞檐反宇,雕梁画栋,自有一股宏伟气象。
寂月楼的这艘飞舟已经堪称巨大,一些矮山也比之不如,但眼前这座仙宫,却尤有甚之。
徐徐靠近,这感觉就像乘坐海船跨越了汪洋后,于海平线处出现了一座小岛,随着愈来愈近,岛屿充斥视野,遮蔽了所有庞杂余物。
“咦?看那里,没想到我们不是第一个到的。”
“那是御虚魔洞?还有化血寺?他们来得倒早,不过玄门和灵门呢,是还没到么?”
“这次仙宫位置靠近北三洲,玄门、灵门来晚了很正常,御虚魔洞、化血寺比我们要近,来得早更是正常。”
……
随着缓缓驶近,有人看到了仙宫旁停靠着两艘丝毫不比寂月楼小的飞舟,一艘是莲台模样,上面坐满了光头僧侣,诵经声游响停运。
一艘却阴气滚滚,笼罩了船身,仿佛不具实体,虚幻飘渺,叫人看不清其中详实。
两艘飞舟上空虚立着两个人影,一个头发黑白交错的灰袍老者,一个双手合十的血色袈裟僧侣,似乎正在闲谈着什么。
寂月楼林建帛林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头顶,对底下同行执事的几个元婴修士道:“把飞舟停靠过去,众弟子在原地待命,不得下船,违者论搅乱门规处置。”
说罢,纵起灰蒙蒙遁光,直接飞向灰袍老者与僧侣处,拱手笑道:“圭明支道友,久来不见!”
又对僧侣颔首,神色冷淡道:“法净大师。”
态度区别分明,法净大师也不意外,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微微躬身,笑道:“林施主好。”
寂月楼交恶化血寺,同御虚魔洞关系极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圭明支眼看寂月楼的飞舟停在了自家边上,感叹道:“你派这些年来人才济济,可比我御虚魔洞要好多了。”
林建帛摇了摇头,道:“非也,却没甚值得说的!自家事,自家知。”
“林施主客气了,总比老衲手下这些没无形的要强,”法净大师也扫了眼,不知是诚心还是客套。
林建帛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气氛略僵,圭明支也有些头疼,正想着该说什么,恰巧扫到天外飞来了一座玲珑剔透的琉璃宝宫。
他嘿然一笑,指道:“没想到第四个来的是神女派。”
话音才落,一道璀璨的遁光便从宝宫内飞出,在身后拖曳出片片彩霞。
“林真人,圭真人,法净大师,诗桃来晚了。”彩霞中走出来了一个貌美女子,她紫裙罩体,杏目红唇,玉颈修长,走动间莲步款款,风情摇曳。
神女宫说是魔门,但看她这副模样,走到红尘中去,哪怕被人供奉成仙女也不意外。
几人互相见礼,聊了起来,再没一会儿,复又有一艘飞舟出现在天际,形如一张古筝,梨黄色泽,竟有淡雅仙音从中传来,余韵悠长。
一缕清光从这艘古筝上悄然飘起,如烟霞般涓流至此,显化出一个约有三十上下的雍容贵气女子。
她抱着一把琵琶,正身坐在琴凳上,起身默默朝四人行了个福礼,便坐下不再说话,在旁顾自拨弄琴弦,也不顾会不会吵闹到他们四人说话。
圭明支几人也都认得她,并不以为奇,互相颔首示意后,便谈起来了今次仙宫之行该要注意的事情,讲到一些要点,还不忘问这抱琴的女子意见。
只不过这女子似乎极其惜言,总是点头或摇头,要么就是简简单单“嗯”一声,再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他们这边安排左右,交流情报信息,底下五艘飞舟宫阙上各派弟子可热闹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被叮嘱不得胡乱走动,待在各自原地,但却从未被告知不可以谈话交道。
有人在甲板或空地上与别派弟子交谈起来,甚至有几个化血寺弟子也被别派熟人招呼,坐在原地说话,不再念诵经文。
这般过了大约一个半多时辰,圭明支都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天边终于有了动静。
自打南面飞来了一艘刻绘满银河彩带与万点星芒的墨玉宫阙。
“宸虚派……”魔门五人神情全都转冷,甚至那一直抚琴的雍容女子也转首侧目。
还没完。
天外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七艘形貌各异的法舟,宫阙、浮云、飞殿……不一而足。
前后不过十余息,东面又有十艘法舟联袂而至,遁速快绝,气势仿佛要将前路之人全部碾碎。
“哼!”圭明支冷笑一声,“玄门、灵门还是喜欢虚张声势,一齐来此,是觉得声势逼人,我们魔门就会怕了不成?”
林建帛也面色不善,法净大师双手合十,念诵佛号,温诗桃嘴角略挑,也不知在想什么,那抚琴女子则没有说话,低头拨弄琴弦。
玄门一边十道遁光亮起,凑到了一处,另边灵门也不例外,八人聚到了一起,随后两拨人便齐刷刷落到了霞英仙宫那几有五丈多高的大门外。
那里是一片四十丈见方的开阔广场。
“走吧。”圭明支看着底下一十八人望过来,丝毫也不怵,“嘿”了一声了冷笑,当先飞了过去。
“阿弥陀佛!”法净大师脚踩血莲,紧随其后。
林建帛笑着做了个请,与温诗桃和抚琴女子一齐落到了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