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良稷皱眉,一时犯了难。
“看样子这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李澈心中暗自说道。
一些小势力间尚且充满蝇营狗苟,似宸虚这等大派,多方并立,利益代表的各方之间有不同的声音再是正常不过。
他并不以为奇,只是既然身处其中,第一要务还是得摸清楚自己该要扮演何种角色。
毕竟他如今出关,一举一动,落入有心人眼里,很容易联想到是否是背后掌教真人所授意。
李澈静静听了两边议论声一阵,又想到了颜师让他多看多做的叮嘱,于是主动拱手问道:“松师兄,未知这里说的银穗岛有何特殊?”
他算是听出来了,银穗岛应该是靠近前线的某座岛屿,地处险要,战略意义非凡,但究竟具体却还不得而知。
没错,颜师的确让他多做多看,但却不是要他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像个愣头青也似,不顾一切冲在第一线。
要他去做事情可以,但一定得先摸清楚情况。
居安,思危。
松良稷摇头道:“你才来,所以不清楚情况。”
他稍顿声音,对一旁的黄刚面无表情说道:“你提出来的,你来解释吧。”
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黄刚缓缓站起身来,也不对松良稷的态度有什么意见,摸着花白胡须笑道:“好叫李师弟先知道,你风尘仆仆赶来,就提议让师弟你立马外出,黄某却并非是针对李师弟你。”
“都是为宗门出力,我岂会做如此想?”这话李澈自是持有保留态度,但台面上的功夫他还是要做足。
“多谢李师弟理解。”黄刚更是老滑,笑着拱手,把姿态做足,随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只见到过道中心,那只香炉所升腾而起的袅袅香烟开始莫名变幻,在空中化成了一副图画。
稀薄透明的沉底,平铺摊开,散发出阵阵波纹,乳白凝实的聚拢,变成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精致烟团。
李澈只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一幅海上地图。
波纹尽头靠边,正是海岸线,内陆细致不须言表,向“海面”上去,精致无比的烟团则是一座座岛屿,极为逼真,就连岛上草木植被也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栩栩如生。
这一手看似普通,但实则充分展露了黄刚操控法力的功底,细致、随心,十足火候。
“元婴修士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李澈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难免暗暗佩服。
“李师弟,你看,我们如今就在这里。”黄刚一点波纹尽头,海岸边一座巍峨的飞阁,正是飞星游斗阁。
李澈点头。
“我们的位置差不许是在燕邵国东西两向中点,为的就是能够顾及燕邵国国境整条海岸沿线,尽量覆盖东西。”
“以此为据点后……北面不消说,内陆的事情,我们往南面南海看去……这几个地方!”黄刚手指接连点了十余处烟雾汇聚而成的岛屿。
李澈虽未学究过合纵连横之术,但还是一眼开出来,这十余座岛屿的规模比其余岛屿明显要大上许多,同时若是连成一线,恰好是一条半圆弧型。
这就像是一道巨大屏障,拦在了燕邵国的南面,自成一道防线,至少挡住了七八成的海岸线。
黄刚眼看李澈目光扫动方向,即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关节紧要,笑道:“如果有海族或妖物想要直接进到燕邵国近海,势必要通过这一道岛屿链接而成的封锁,难度可想而知。”
“而若是想从两边边角突入,那里早已被松师弟布置下了“重兵”,就等着这些海族精怪撞正。”
“至于说那些从别处登陆,进犯燕邵国的精怪……自有内陆的弟子们负责。”
“这般安排,虽不能说万全无失,但也算是合理,无论是人力调派,资源补给,还是说协同作战,都能够多点兼顾。”
李澈恍然。
黄刚咳嗽了一声,走动两步,手指着其中一座岛屿,继续道:“这座形状圆润的岛屿……主体形似猴头,还有一杆长柄,好似菌柄,故而得名猴菇岛。”
李澈打起精神,知道马上要说到关键了。
黄刚手再一阵飞点,指向几座再往北面去,明显要小上许多的岛屿,一边道:“这些岛屿,算是我们前线所在,方才所说的银穗岛便是其中之一。”
他手落在其中一座狭长扁窄,左右点滴分成七八块,好似水露,但整体来看又好像是一串秋日成熟的麦穗的岛屿。
“我们自然不能只是御守,飞星游斗阁乃是根据所在,以此发散,形成以猴菇岛、长叶岛等十余座岛屿为链接的封锁线,在这基础上……”
黄刚蓦然顿住,把手一挥,包括银穗岛在内的一连串细密烟云开始无风自动,宛似活了过来。
“在这基础上,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管御守,将海族妖物打退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而包括银穗岛在内的这些小型岛屿便是我们的前线战壕。”
李澈这下终于明白了过来。
黄冈轻笑道:“只是任何事须讲章法,与海、妖两族的斗战非是一日一时,更需要合理的层级设置。”
“银穗岛背后的补给与调度命令都来自于猴菇岛,猴菇岛的受命又来自于这座飞星游斗阁第八层……即是松师弟,而松师弟又得时时刻刻遵照门内掌教的命令。”
“正是如此,一层一层,由上至下,井然秩序。只不过我们与海族妖族斗争至今,这些异族数目实在太多,战线太长,至今进展有限,哎……也不知这策略到底合适不合适,正确不正确。”
李澈初来乍到,对如今南海战局了解有限,因而不便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好奇问道:“既然层级分明,清剿如序,为何妖特别提到银穗岛?可是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黄刚面色微沉,缓缓点了点头,“正是……”
“前段日子,驻守在那里的元婴修士出了意外,他早几年本就修炼出过岔子,后来虽然调养了过来,但总归有些残留的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