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都要怀疑古人是在胡说八道了。
没想到张香莲是个倔性子,袖子一撸,铿锵道,“既如此,那我便试试!”
天气渐热,簪花小院的腊味产量逐渐减少,等到七八月份基本都要卖冬天的存货了,她也没太多事情做。
给孩子们做饭,就成了张香莲最热衷的事情。
既然姜笙好奇,她就撸起袖子尝试,甚至拿自己的私房钱买了十只小鸡仔。
杀鸡简单,清理鸡简单,但腌鸡的时候张香莲遇到了困难,姜笙只说了句小鸡仔腌制一天,却没说用什么腌。
幸好姜笙昨晚又把杂集看了遍,这会自信满满道,“书里说,要把香料放在盐里炒香。”
只可惜杂集只是简单描述,并不是菜谱,没有提及用了哪些香料。
张香莲便把腌腊肉的香料全都放了进去,把盐炒香,再均匀地涂抹在十只小鸡仔身上。
腌制一天后,把盐拍干净,晾晒在腊肉腊肠的旁边。
约莫十天左右,鸡仔的表皮就干燥了,但离磨成粉还有点距离。
偏偏天气问题,再晾下去就腐烂了。
张香莲无奈,只能采取烘烤的模式,在烤糊两只鸡以后,终于把八只鸡仔烘烤到酥脆,用碾子磨成细腻的粉末,再和到面里。
煮面的时候确实只用了清水,但加了鸡肉粉末的面怎么可能不香。
一碗杂集里的白水煮面,被姜笙看到提出后,又被张姑姑努力做出来,如今端放在桌中央,等待五个孩子品尝。
“这,这就是传说中白水煮,也能让人欲罢不能的面?”姜笙好奇地绕着面碗来回看。
郑如谦这几天奔波雇人正劳累,无精打采道,“好奇就尝尝嘛。”
他话音刚落,面碗就被推到了许默跟前。
姜笙乖巧又可爱,“大哥最辛苦,大哥先尝。”
“妹妹先提出来的,妹妹尝吧。”许默失笑,察觉到她嘴里的口水,把碗又推了回去。
眼见着一碗面免不了被推来推去的命运。
张香莲端着四碗面拯救了他们,“别谦让了,每个人都有。”
五个孩子,一人一碗面,不偏不倚,谁都有。
姜笙终于放心地拿起筷子,挑出一根面,细细地放进嘴里品尝。
刚入口只觉得是普通的面条,仔细咀嚼就出现浓郁的鸡香,面的劲道与鸡肉浓香混合出现,偶尔还能吃到一点点鸡肉的存在,让整碗面的口感得到了升华。
“怎么样,好吃吗?”辛苦劳碌十数天的张香莲紧张地询问。
姜笙认真点头。
好吃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杂集古文里的东西真正呈现在眼前,虽说是张姑姑做的,但也是她提出的点子,发现了白水面的存在。
第一次,姜笙感受到了学习的魅力。
与此同时,郑如谦放下空空如也的面碗,“姑姑,这面还有多余的吗,能给我点吗?”
张香莲笑眯眯地回应,“还有许多,我都切好放在案板上了。”
郑如谦去厨房的时候,张启全和刘翠也在品尝这白水面,都赞不绝口,看见他抱起余下的面,张启全反应最快,“二公子是打算把这面卖到悠然居?”
“送给郝掌柜尝尝。”郑如谦嘿嘿笑,绝口不提卖的事儿。
张启全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还想抬价格。
白水面制作不易,必然不能便宜卖,至于能抬成什么价,就看郑如谦的舌灿莲花了。
隔天。
郑如谦又去了趟悠然居,拿到了五十斤白水面的单子,光定金便有十两银,交完货还有四十两尾银。
也就是说,白水面被卖出了一两银子一斤的天价。
张香莲惊了,姜笙也惊了。
前路迷茫,大道满雾,每个人走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不是在试探,就是在吃亏。
但一碗误打误撞的白水面,让姜笙和张香莲逐渐看清楚前方,也摸索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其中以张香莲的道路更为清晰。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又是个和离过的妇人,此生都不再想着二嫁,更不能再孕育后代。
她把簪花小院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但随着孩子们的长成,单单一个母亲的身份太过单薄,尤其是从腊肉尝试到腊肠再到腊鱼,如今再到白水面以后,张香莲已经不满足于照顾好孩子们。
她还想自己活出个人样,她想做一个除了“母亲”、“夫人”以外的角色。
白水面只是个开始,张香莲暗下决定,要做出更多美味,要扩大作坊的生意,若是有生之年,开个自己的店,简直不要太美妙。
姜笙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体会到学习带来的好处,她比从前用功许多。
不仅阅读完大哥发下来的杂集,还又要了两本书。
许默考虑到她不需要科考,拿给她更多的是能够扩充眼界,提高见识的书籍,而非四书五经女戒类。
也许是学习起来时间过地太快。
转眼,到了放榜日。
姜三姜四已经带着新的烤鸭回来了,两个练武之人昼夜不停地奔波,也瘦了一圈。
郑如谦交代他们好好休息,另安排了新雇的人手,由汪小松伴着去了安水郡,继续运送烤鸭。
他则陪着大家伙在簪花小院里等待。
按照安水郡的老规矩,前三名不出现在牌匾上,由专人送喜报到家中。
可今日,外头已经响过好几拨鬼哭狼嚎,有过于激动的,也有不敢置信的,就是没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姜笙纳闷,“难道大哥不是前三名?”
那就只能去牌匾上亲自看了。
眼看着日上梢头,兄妹们再坐不住,收拾好东西便直奔贡院门口的牌匾上。
先从后头看,一个一个往前数,却始终没有许默的名字。
眼看着就要数到开头,只剩下有限两三个人名,姜笙的后背都要被汗水湿透。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响起嘈杂的锣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