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吓了一跳。
郑如谦也抽了口冷气。
兄妹俩都在揣测怀疑,是昨天的热情惹祸上身?还是杀鱼小贩心机太深?
冷不丁窜出个人影,直扑腊肠与腊肉上,抓着就往嘴里塞。
姜笙瞪圆眼睛,“那是生的……”
可那人不闻不问,全都咬上一口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怎么样,周哥?”杀鱼小贩搓着手问,“是你要的那个味道吗?”
那人吐出嘴里嚼不烂的腊肠,点了点头,又转过身。
兄妹俩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悠然居的大师傅,当初还因为知道炒腊肉加蒜苗,让姜笙心生过好感。
虽然不知道中间有什么阴差阳错,但大师傅找过来,就代表悠然居找过来。
姜笙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想起大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又强行按捺住喜悦。
只等郑如谦长松口气,轻声询问,“两位叔伯这样闯过来,可是对我们的腊肠腊肉有什么意见?”
杀鱼小贩赶紧摆手,“没什么意见,就是昨天晚上我让内子随便炒炒,周哥过来说话闻见香味,尝上两口以后,死活要要问这腊肉腊肠哪里来的,我没办法,只能把他给带过来了。”
然后,就出现了大师傅生吃腊肠,只为辨味的场景。
显而易见,这是场乌龙。
但大师傅来不及解释致歉,他抓紧手里的两根肠,急声道,“敢问两位小友,是从何处购得这腊肠?”
姜笙和郑如谦皆是一顿。
大师傅才发现自己话中有歧义,赶紧解释,“我不是要越过你们买东西,我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多买点,悠然居大量收购这种腊肠腊肉,有多少收多少。”
姜笙扭头和郑如谦对视一眼。
来了,期待已久的合作终于来了。
但为了能在这群丰京人跟前挺直腰板,姜笙兄妹并没有爽快交货,反而斟酌着道,“也没有很多。”
“那你们有多少?”大师傅指着几十根腊肠,“不会就桌子上这些吧。”
郑如谦还在思考说多少斤合适。
姜笙踮起脚尖,从他身后伸出脑袋,“一百斤。”
“才一百斤?”大师傅失望不已,不过有总比没有强,“那就一百斤吧,按照之前收的价格,五百文一斤,全都送到悠然居去。”
旁边的杀鱼小贩踉跄了下,差点被这价格惊到呛死。
姜笙和郑如谦却没有立即搭话,反而对视一眼,默契觉得应该涨点价。
姜笙抬头想要回应,被郑如谦按了回去。
少年吸吸鼻子,决定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大师傅,不是我们不给你,实在天气热,腊肠腊肉都不好做,这价格也就不能跟之前一样了。”
“不好做?”大师傅不愧是大师傅,当即就听出来关键,“这腊肠腊肉是你们自己做的?不是外面买的?”
郑如谦低着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大师傅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
百斤腊味只能解眼前的渴,长久合作才是悠然居需要的。
两个小孩抬价的想法不难猜,悠然居财大气粗也不在乎这一点,最重要的是,不管几百文买来的腊味,在悠然居里都能翻几十倍卖出去。
“你们想要什么价格卖?”大师傅询问。
在他的猜想中,五百文的东西,不外乎抬到六百文,又或者七百文,最多八百文撑死了。
然而郑如谦伸出手,比了个“二”。
大师傅怔愣过后,不敢置信地问,“你说的,不会是二两银一斤吧?”
腊肉和腊肠都是猪肉做的,猪肉也就二十文一斤,制作有工费,晾晒有损耗,但也不可能卖到二两银子一斤,这都是什么离谱价格。
悠然居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让人当孙子宰。
大师傅摇头,“不,不可以,太贵了。”
郑如谦也不废话,扭头就收拾东西,还不忘抽出两根腊肠,送给卖鱼小贩。
小贩哪里敢收,几经推让才捧在掌心。
郑如谦收拾好,一手背着包袱,一手领着妹妹,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大师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心头满是不舍。
终于在兄妹身影消失的瞬间,他出声阻拦,“等等……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但是我先买一百斤的,其他的再议可以吗?”
郑如谦爽快点头。
不管以后合作怎么样,先赚这二百两银,把生活水平倒退的问题解了才是关键。
悠然居要货很急,大师傅也再三催促,兄妹俩以最快的速度回小院运送腊味。
路上,姜笙忍不住问,“二哥,二两的价格着实不低,悠然居真的会同意往后的合作吗?”
商人本质重利,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利润,买腊味的成本越高,就意味着悠然居的利润随之降低,他们必然不同意。
但当作坊的腊味成为独一份的时候,悠然居不同意也得同意。
“再说了,我也不一定要二两。”郑如谦狡黠一笑,“走两步,退半步,可比直接走一步半来得强。”
姜笙瞪圆眼睛,再次觉得学到了。
兄妹俩把一百斤腊肠腊肉送到悠然居,换回来二百两现银。
这期间,大掌柜一直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显然在不满这高昂的进价。
郑如谦也不在乎,笔直地接过两张银票,清点完毕后交到姜笙手里。
有了这二百两,家里又可以吃肉了。
姜笙眉开眼笑,照例把银票放进荷包里,再藏进袖袋最深处。
兄妹俩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讨论着晚上要不要买几个大肘子让姑姑炖。
坐在上头的大掌柜气到头昏,电光火石间想起来江承愿说过的话,他试探张口,“这些货是从安水郡运过来的吧?”
要不就是安水郡也有人做这种腊味肠。
姜笙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
大掌柜又道,“安水郡的东西,可没听说过卖到二两银一斤的,我就算让人去安水郡运货回来,又能折算到多少钱一斤?”
郑如谦抽了抽嘴角,知道悠然居是想磨价格。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大掌柜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