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婵娟修为不及南风,看不真切,“来的是上清道人?”
“对,快找地方躲起来。”南风躬身躲进西侧树林。
担心显露气息,二人便不敢使用身法,自林下疾行快走,寻处藏身。
南方温湿,树木多不落叶,这为二人藏身提供了便利,不过二人找的并不是暂时的藏身之处,而是能够长时间潜伏的地方,这便不好找了,一直往西走出三四里方才找到一株大树,那大树枝繁叶茂,上下方便。二人刚刚上树藏好,就有两个道人从天而降,落于东侧不远处。
“委屈师妹。”说话的是个六十左右的老年道人。
“事急从权,不算甚么。”摆手的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道姑。
这两个上清道人离二人藏身之处不远,其交谈二人听得很是清楚,这年轻道姑应该就是那只紫气异类,但此人并不是那老道的坐骑,而是他的同门,按理说是不能骑乘的,故此那老道才有委屈一说。
“五师兄,是这里吗?”道姑手指南面沼泽。
“想必是的。”老道说话的同时自袖中拿出一张黄纸,低头察看。
见此情形,诸葛婵娟疑惑的看向南风。
高手在旁,南风也不敢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晓得那老道所持黄纸记载了什么,不过那老道所用黄纸应该是未曾裁剪的符纸,不像是年代久远之物。
看罢黄纸,老道点了点头,“正是此处。”
“这里瘴气浓重,怕是有毒。”道姑说道。
老道点了点头,“既有瘴气,便说明那金玉观就在此处,走,下去看看。”
老道言罢,纵身先行。
“瘴气有毒,为策万全当屏住呼吸。”道姑随后跟上。
待那两个道人远走,南风和诸葛婵娟才敢开口说话,诸葛婵娟说道,“他们说的金玉观会不会是蟾后背上的那处小道观?”
“应该是。”南风说道,蟾后背上的那处道观覆金为瓦,竖玉为墙,称之为金玉观非常贴切。
诸葛婵娟又道,“他们应是近期才得到消息的,如果早就知道金玉观在这里,不会等到现在才来。”
“是高平生走漏了风声。”南风说道,言罢,见诸葛婵娟面露疑惑,又解释道,“除了高平生,别人不可能知道一座千年之前的道观叫什么名字。”
诸葛婵娟还有疑惑,“高平生临走之时曾经说过时间紧迫,他怎么有那闲心去与上清宗嚼舌?”
“有两种可能,一是高平生原本就是截教门人,前世沉溺酒色懈怠了正事,对上清宗心存愧疚,便设法补偿他们,”南风说到此处缓缓摇头,“不过这种可能不是很大,最大的可能就是高平办不了那件差事,由于时间紧迫,无奈之下只能以告知天书所在位置为代价,换取上清宗出手相助。”
诸葛婵娟点了点头,南风说的不无道理,三人着手寻找龟甲天书的时候并无竞争对手,放走高平生之后竞争对手就出现了,这些竞争对手对龟甲所在地点知道的如此明确,自然是获得了高平生的指点。
此时那两个上清道人正围着南面的沼泽反转寻找,可能是忌惮沼泽发出的瘴气,二人搜寻之时并不敢太过靠近沼泽。
回过神来,诸葛婵娟突然想起一事,“如果真是高平生走漏了风声,你就很危险了。”
“我危险什么?”南风随口问道。
“当日你曾经告诉他你手里有四块龟甲,他若是将此事告知……”
南风摆手打断了诸葛婵娟的话头,“不会的,他知道我与太阴元君是什么关系。”
听得此言,诸葛婵娟如释重负,有些话不需要讲的太明白,南风的意思是高平生此番转世是为了帮太阴元君办差,自然不会出卖太阴元君的结义兄弟。
如释重负归如释重负,心里却不舒服,“说的也是,你是谁呀,太阴元君的老相好。”
“小心眼儿。”南风皱眉。
那两个上清道人皆是淡紫灵气,居山修为一次借力能够飞掠两里,此时仍在围着沼泽转圈子。
半柱香之后,那两个上清道人自沼北方向寻了处隐蔽所在蛰伏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动静。
“他们在等待援兵。”诸葛婵娟猜测。
“对。”南风说道,他上次见到的上清道人至少也有十几个,但此番来的只有这两个,由此可见上清众人并非一直同行,在到得一处地点之后会留下几人,其他人继续推进,这样的做法不但能够最大程度的节省时间,还能快速推进抢占先机。
“这里的东西怕是很难得到了。”诸葛婵娟又道。
南风苦笑摇头,本来难度就大,而今对手还派了前锋过来守着,想要得到这里的龟甲难比登天了。
但就这么走了,又心有不甘,只能继续藏匿,见机行事。
蟾后是凌晨时分出来换气的,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巳时又会出来换气。临近巳时,南风打起了精神,定睛看向沼泽,寻找随时可能出现的蟾后。
“你看。”诸葛婵娟推了推南风。
南风循着诸葛婵娟所指看向东方,只见东方出现了大量灵气,单是居山紫气就有四道,更远处还有不少蓝色灵气。
不多时,掠在前面的紫气高手翻过山岗进入二人视线,令南风不曾想到的是来的竟然不是道人,而是武人打扮的江湖中人,那四个居山修为的高手他认得其中两个,是清羽门的郑祁夫妇,另外两个一个是身穿灰衣的老者,还有一个是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
“你认不认得他们?”南风看向诸葛婵娟。
“那对夫妇我认得,在凤鸣山见过,是清羽门掌门和他夫人,另外两个不认得。”诸葛婵娟说道。
“他们怎么来了?”南风哭笑不得,“上清宗怎么搞的人尽皆知?”
“谁没几个眼线。”诸葛婵娟笑道,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来了这么多人,龟甲不可能落到二人手里。
二人说话的工夫,郑祁等人已经到得沼侧,四人站在岸边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多时,落在后面的那些江湖中人也到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当有三四十人。
这群人来的还真是时候,刚刚来到,沼南区域的黑水就开始翻腾,飞檐一角再度显露。
见到金色飞檐,人群立刻躁动,有性急之人纵身跃出,向那飞檐掠去。
这处沼泽有数十里方圆,蟾后现身之处离岸边有五六里,那些人自然不能一跃而至,他们想必知道这一点,也没想直接掠上飞檐,只想掠的远一些,然后游将过去。
扑腾扑腾的入水声不绝于耳,但随后就传来了求救声,沼泽里的水并不深,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淤泥,身在其中立刻下陷,根本不得游动。
这些人可能知道此处藏有龟甲,心生贪婪,心存侥幸,哪里还会出手救人,袖手旁观的已经算是好人了,更有甚者轻身而出,踩踏着那些陷入沼泽之人的脑袋借力,试图掠上飞檐。
所谓富贵险中求不过是亡命之徒的无知叫嚣,更多时候险恶只能带来杀身之祸,带不来富贵,那些试图富贵险中求的人也纷纷落水,原因无他,哪怕踩踏别人的脑袋借力,也不过是向前多掠几丈,离那飞檐还有不短的距离。
陷入淤泥下陷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片刻工夫黑水就没过头顶,凄惨的呼救声随之消失。
死了一批,剩下那些都老实了,可能也不是真老实,至少不再轻举妄动了,只是围在外围,翘首注视着黑水之中缓缓升起的飞檐和屋脊。
相较于寻常武人,郑祁等人显得沉稳许多,只是观望,并未动手。
“那几个人身后背的什么?”诸葛婵娟手指东南,在那红衣男子身后站着几个黑衣男子,都背着一口大缸。
“缸。”南风答道。
诸葛婵娟横了南风一眼,“我知道是缸,我问的是缸里是什么?”
“我哪知道。”南风的注意力在那身穿红衣的中年男子身上,在众人看那道观的时候,此人自沼泽边缘取了黑水对着太阳端详。
“一群傻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诸葛婵娟说道。
南风歪头看向诸葛婵娟,只见诸葛婵娟手里捏着一根茅草,山风吹来,茅草向东南方向歪斜。
此时那道观已经升到一半,那群江湖中人并不知道道观完全升起之后蟾后就会喷出毒雾,他们的心思全在那处金顶玉壁的道观上,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
“有人。”人群之中有大嗓门。
南风循着众人观望的方向看向东北,只见东北方向出现了十几道紫色灵气,其中一人气呈深紫,竟是太玄修为。
山峦多有起伏,待得那群人翻过山脊进入视线,南风陡然皱眉,来的并不是三宗道人,而是另外一群武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西魏武林龙头老大李朝宗。
李朝宗此时并未催生双翼,用的乃是身法,与梁国的这群乌合之众不同,李朝宗率领的全是居山以上的高手,移动迅速,眨眼工夫已经到得二十里外。
“你的老相好来了。”南风记仇。
“会不会说人话?”诸葛婵娟顶撞。
“不会。”南风没好气儿。
“小心眼儿。”诸葛婵娟鄙视。
南风没有再接茬,在麒麟镇诸葛婵娟跟着李朝宗,在凤鸣山诸葛婵娟还跟着李朝宗,在兽人谷诸葛婵娟还跟李朝宗在一块儿,他心里自然不舒服,不过说出来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