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个妓女就是高手啦?”胖子一脸鄙夷。
“对,”南风点头,“妓女阅人无数,见多识广,比良家女子更难上手。”
诸葛婵娟皱眉侧目,“你好像懂的很多啊?”
“我懂的多不多你不知道?”南风撇嘴反问。
南风这话让诸葛婵娟想起当年强吻他的情形,那时候南风被吓的面色煞白,不过就算心中得意,嘴上却不饶人,“你十五岁时才遇到我,天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
“我作证,”胖子抬手,“之前他跟我们在长安要饭。”
诸葛婵娟歪头看向胖子,“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离开长安,在外面浪迹了两三年。”
“你这干醋吃的,我跟你说,他那会儿又瘦又小,”胖子伸出右手拇食二指,“那活儿白蚕一般,就这么长。”
“哎哎哎。”南风皱眉。
诸葛婵娟存心戏弄,笑道,“哎什么,谁说长的小就不能干坏事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现在黑了?”
诸葛婵娟是想戏弄南风的,但说完之后方才发现说漏了嘴,胖子和长乐已经在笑了。
“笑什么,你们难道是白的?”诸葛婵娟冲二人瞪眼。
二人不答话,只是笑。
“你哪里像个女人?”南风无奈看她,诸葛婵娟的人缘比元安宁好,真性情,和胖子等人都玩得到一起。
“我哪里不像女人?”诸葛婵娟骄傲挺胸。
胖子笑岔了气,长乐也在笑。
南风瞅了诸葛婵娟一眼,后者“以德报怨”暗送秋波,南风无奈,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萧大壮。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胖子有些不耐烦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不干点啥?”
南风随手递了块金子过去,“快去快回。”
胖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给我钱干啥?”
诸葛婵娟笑着冲不远处的花楼努了努嘴,“你不是想干点啥吗,去吧。”
“操。”胖子打飞了南风手里的那块金子。
金子脱手,落到树下,萧大壮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了那块儿金子,快步上前捡了起来。
那块金子当有十两重,萧大壮好生兴奋,握着金子就想往花楼去,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短暂的思虑过后,又退回原位继续站着。
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仍然不见动静,诸葛婵娟说道,“看不出来此人还挺有毅力。”
“他的目标不是寻常女子,连这点儿毅力都没有,一出手就会被人拆穿。”南风随口说道。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诸葛婵娟问道,她倒是不惧冷,只是等的无聊。
“快了。”南风说道,夏天妓院里的客人会滞留很晚,但冬天一般三更之前就关门了。
临近三更,妓院果然准备打烊,妓女开始送客,别以为做皮肉生意的女子都愚不可及,事实恰恰相反,她们比良家女子更懂人情,便是外面下着雪,也穿着单薄的衣裳出来相送。
她们冻的瑟瑟发抖还依依不舍,令很多嫖客好生感动,临走之时多会塞些银钱给她们,也有临时起意,自这里留宿的,能留宿的都是有钱的,银钱花光了的,再怎么不舍也只能走了。
龟奴关门,妓女各自归房。
园子里的花楼有好几栋,萧大壮站立的位置正对的是其中一处花楼最高处的房间,房间里亮着灯烛,通过窗纸投影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女子正在梳头。
“他可能白等了。”诸葛婵娟说道。
“要不要帮他一把?”胖子坏笑。
“等等再说。”南风摇头。
梳完头,女子开始洗脚,洗完脚,开窗泼水,一泼水,泼了萧大壮一身。
想被泼这一身的水可不容易,得自己主动迎上去。
眼见泼了萧大壮一身洗脚水,那女子好生内疚,“萧公子,你怎会在此?”
“我来与姑娘道别。”萧大壮的声音很是平静。
“萧公子要远行?”那女子问道。
“我要离开这里了,临走之前有件礼物送给姑娘。”萧大壮说道。
“这是看人家不想让他进去,才说有礼物要送人家的。”诸葛婵娟笑道。
南风微笑点头。
果不其然,那女子听他这般说,便松口了,“萧公子请进。”
在萧大壮进去之前,四人先进去了,房间很大,也很暖和,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这个妓女比较受妓院重视,房中多有字画悬挂,也有琴棋陈设。
萧大壮修为不高,两度借力方才跳了上来,妓女走上前去,为他拍打身上的积雪,与此同时询问他的去处。
萧大壮含糊其辞,并不明说。
住在这里的这个妓女年纪当有十七八岁,长的很是清纯,给人以弱不禁风的羸弱感觉,说话也是低声低语,很有南方女子的婉约之气。
看的出来,此人无心让萧大壮自此处久留,不然也不会一直敞着窗户。
萧大壮想必也发现了这一点,知道对方不见兔子不撒鹰,便拿了一支发簪出来,“这是我祖传之物,临行之前,送与姑娘,留作纪念。”
那发簪做工精美,是值些银钱的,妓女自然识货,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萧公子要往何处去?”
萧大壮并不答话,迈步走向房中桌椅处,将那发簪置于桌上,转身向窗口走去。
能被轻易感动的只能是纯情少女,风尘女子是很难被感动的,便是萧大壮送出了发簪,妓女仍未关窗。
眼见女子挽留之心并不强烈,距窗口五步远近时,萧大壮又转身回去了,行走之时自怀中掏出了先前捡来的那块金子,走到桌旁放到了桌上。
至此,转身快步而行,“姑娘多保重。”
“赌一把,她会不会拉住他?”南风笑道。
“会。”三人异口同声,连不苟言笑的长乐也开口了。
此事几乎没什么悬念,妓女见到礼物贵重,心中感动,又见他去意甚绝,心生好奇,急忙快走几步,赶在萧大壮走到窗前时关上了窗户,“萧公子,且留步。”
估计萧大壮都吓死了,唯恐人家不留他,但被留下之后却并未显露欢喜,而是缓缓摇头,闭目长叹。
那妓女将他拉到桌旁,端茶倒水,关切的询问去处。
萧大壮只是不说,但脸上却显露出了莫名的孤寂和哀伤。
“这家伙倒也舍得下血本,这娼妓值这么多钱吗?”胖子疑惑。
南风没开口,诸葛婵娟接话,“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不是想来偷吃,他是想连锅端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见他这般,妓女越发好奇,急切追问。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萧大壮幽幽说道,“姑娘想必知道三界斗法,匡正乾坤一事。”
那妓女闻言连连点头,“不久之前公子曾往长安去,此番要走,可是被南风真人选中了?”
萧大壮缓缓点头。
“看见没,你名头真响,窑姐都认得你。”诸葛婵娟撇嘴。
胖子笑道,“啥呀,说的那么难听,人家分明是花魁。”
“此前你曾经透露消息给他?”长乐疑惑的看向南风。
南风摇了摇头,“他这是扯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
“看看你都挑了些什么人哪。”诸葛婵娟瞅南风。
“所以我才要筛选。”南风随口说道。
听闻萧大壮被南风选中,妓女好生兴奋,好奇的询问南风的情况,掩饰不住的心仪和钦佩。
自己的男人被一个妓女关注,诸葛婵娟自然不乐意,但萧大壮随后的回答算是给她解气报仇了,‘南风真人虽然身高不过五尺,鱼眼龅牙,长相丑陋,但他却有雄心壮志。’‘虽然眼高于顶,恃才傲物,却被公主和万千名媛心仪。’
“黑的高明啊。”胖子笑道。
南风也笑,诋毁和诽谤一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好坏掺杂,这样貌似公允的诋毁和污蔑,反倒容易取信于人,若是全是问候祖宗的谩骂,旁人反倒不信了。
萧大壮那句‘却被公主和万千名媛心仪’算是戳中的妓女的痛处,也就绝了某些念想,转而询问斗法的细节以及萧大壮的想法。
萧大壮并不是胸有成竹的神情,而是一副舍生取义的嘴脸,只道此去万分凶险,怕是连六成把握都没有,不想在斗法之时为儿女之情分神,也不想死后留有遗憾,故此才会在临走之前来与妓女道别辞行。
“大老爷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胖子面露惊恐,他很难想象撒谎能撒到如此情深意切,感人至深的程度。
“不要脸的比要脸的多,”南风随口说道,“不过像他这种,算是佼佼者了。”
二人说话之时,萧大壮和那妓女也在说话,妓女问的是听说斗法是正月初八才开始,怎么萧大壮这么早就走,萧大壮说的是南风真人要召集参战之人面授机宜。
妓女还是对南风很好奇,又忍不住追问他的情况,萧大壮也很聪明,“南风真人虽然风流多情,却年少多金,似这十两黄金,就是他与我做为盘缠的。”
“日他娘的,你还不上去打他。”胖子都忍不住了。
南风冷笑,不说话。萧大壮此言诋毁他倒是其次,其主要目的是告诉妓女,这块金子是我的盘缠,我都留给你了。
只要是人,都会感动,妓女只是很难感动,也不是完全不能,听得萧大壮言语,妓女惊讶非常,主动抓过萧大壮的手,擎眼凝视。
“完了,又一个傻娘们上当了。”胖子说道。
南风摇了摇头,“她不是傻娘们,她的感动也不是完全真心,她是认为萧大壮奇货可居。”
“那不还是上当了吗。”胖子说道。
萧大壮与妓女深情凝望,片刻过后突然缩手。
妓女面露惊惑。
萧大壮毅然转身,向窗户走去,“若是此战我能侥幸生还,我会回来再与姑娘相见。”
“他为什么这么做?”南风问道。
“莫不是真的对此人生出了情意?”长乐不很确定。
“装英雄。”胖子说道。
“以退为进,让窑姐留他。”诸葛婵娟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想要吃一口,火候已经到了。他这么做是为了端锅,这妓女绝不会让他走的。”
南风言罢,妓女果然上前,自后面抱住了萧大壮。
南风又道,“这妓女很聪明,知道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倘若萧大壮真的获胜,晋身大罗金仙,那时她再答应委身于他,就缺失了诚意。但此时他还不是,想要投机豪赌,眼下是最好的机会。萧大壮为的就是引她当机立断,让她误以为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你看的这么明白,活着还有啥意思?”诸葛婵娟不无担忧。
“悟道参天,追求的不正是这份清醒和明白吗?”南风随口说道。
南风说话之时,萧大壮自怀中拿出了那面玉璧,“南风真人所赠的这面参战玉璧,既是通天路,又是索命符,我萧逸尘对它起誓,若是能血战不死,定会回来接走姑娘。”
胖子气急骂道,“他娘了个逼的,怪不得要改名儿,我还以为只是装风雅骗女人,搞了半天还能乱发誓。”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骗女人,试想一下,‘我萧大壮对它起誓‘是不是就太土了?”南风笑道。
“差不多了,走吧。”诸葛婵娟催促,有些真相不但脏眼睛,还脏心,并不是经历的越多越多越好,哪怕是看多了也恶心。
“不着急,有意思的在后面。”南风笑道。
妓女是自后面抱着萧大壮的,听得萧大壮起誓,越发感觉良人难觅,稍纵即逝,紧紧的抱着萧大壮不松手,“逸尘,不管你是输是赢,是生是死,我都愿随你去。”
萧大壮一听,自忖火候到了,转过身,紧紧的抱着那妓女,“得卿一言,虽死无憾。”
“快走吧,可恶心死我了。”胖子也倒胃口了。
“他俩算谁赢了?”长乐问道。
南风笑了笑。
萧大壮抱了妓女在怀,心猿意马,动手下口,那妓女也从了。
“还不走,还看?!”诸葛婵娟不愿意了。
“别着急,再等等。”南风抬手。
上下其手,南风不动手。
又啃又咬,南风不动手。
“还不动手?”胖子问道。
“现在动手,还有一方没输,我得让他们输的一干二净。”南风笑道。
抱上床去,南风不动手。
衣裳褪光,仍然不动手。
三人都以为他会在上马之前动手,未曾想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等萧大壮骑马跑到一半才将他家中的泼妇瞬移了过来。
看着泼妇上去疯了一般的叫骂厮打,三人捧腹大笑,诸葛婵娟连锤南风,“哈哈哈哈,没有比你更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