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宫阙，十室九空。
仙道的诸多道统全都闯入了东神道洲，张家的压力一时间小了不少，很多族人得以回到这里。
但是更多的张家族人，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仙祖！”
天空之上，云海之巅，数百万张家族人跪坐在赤红色的云朵之上，朝着头顶的张黎照等人拜服。
“岁月悠悠，我张家血脉，已经立足于三界数十万年。”
“数十万年前，你们之中的每一个，都能翻手覆灭曾经的张家。”
“数十万年，浩瀚的机缘和璀璨的造化披挂在张家血脉之上，是我等之幸，也是我等的不幸。”
“魂兮楼立于仙路的边缘，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我等这些张家人，不敢踏入其中了。”
“因为每一次想要踏入，我的脑海中都会回荡无数的亡魂，他们陨落在了道途之上，他们质问我，为何不救。”
张黎照俯视下来，目光之中，火焰蔓延在每一个族人身上。
“你们说，为何不救？”
云海之中，一个角落一名张家修士站了起来，他的修为在五座仙台，已经汇聚五气，凝练混沌一缕本源。
“回禀仙祖！”
“弟子认为，救一人而无法救世人，救时而无法救一世。”
“弟子认为，天救不如人救，仙救不如自救。”
“弟子认为，时间称尊，空间做祖，过去会见证未来，现在将决定生死。”
说完之后，这名张家族人盘膝坐下，而在他的头顶，垂落浩瀚的仙气清光，这是张家以造化炼制清气而形成的清光，经历兜率真火九卦炉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就。
它是机缘，无上的机缘。
张黎照欣慰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其他人呢？为何不救？”
片刻之后，有另一人站了出来。
“回禀仙祖！”
“弟子认为，魂兮魂兮，不复往来，家族族训，生死不见，生者自乐，死者自哀，轮回路上成群作伴，飞升面前大道独行。”
“弟子认为，生死不自来，生死自自知。”
“弟子认为，悲、怨、情、怒、哀与叹、生与死，共筑太上无心，仙道孤独。”
随着话音落下，再一次有仙气清光落下，照耀在这族人的头顶，转瞬间无上机缘化作飞升传承，又是一个仙门种子。
张黎照同样欣慰，然后继续问道：
“为何不救？”
这一次，许久都没有人站起来了，因为前两位说的，已经囊括了大道之中的四十九。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遁去的一。
时间在流逝，没有人不耐，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漫长的寿命，这是造化的给予，也是张家的强大，诸多仙祖的力量，足以对抗轮回之中的寿命大劫。
一天又一天，直到九天时间过去，在云海的边缘，一名女子站了起来。
她不是张家人，是在场的某一位张家在下方做天人的时候带回来的弟子。
“回禀仙祖！”
她很是紧张，因为在场的只有张家族人有资格开口，她的出声，说轻了都是大逆不道。
“胡闹！”
一名张家族人回过头，怒目注视，他修为恐怖，即便是在仙台境界，也可斩人世间的部分神宫地仙。
“让她说。”
张黎照开口，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那怒视的张家族人。
他在救对方，这种局面下，谁也不能轻易开口，每一个开口的人，都要承受这里所有人压迫而来的大道压力。
因为开口，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比你们强大，我说出来的话，才是正确的，才是符合仙祖的询问的。
想要回答仙祖的问题，首先，要盖压在场所有族人。
哪怕只是一瞬，都何其艰难，前面两位说了几句话就扛不住坐了下来，你一个非血脉后辈如何敢站起来的。
那一瞬间产生的压力，就足以让女士死去千百回了，却被那一声怒斥挡了下来。
紧接着，张黎照的话，便抹除了一切，他开口，女子便无需考虑尊卑、秩序，因为这是仙祖的注视和恩赐。
“弟子认为……”
女子犹豫开口，但是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
“弟子认为，弟子不愿救。”
“不愿，所以不救。”
天空垂落仙气清光，张黎照的目光欣慰。
一个问题，三个回答，却也已经是极限了。
“此为三才。”
张黎照点出了回答问道的三个人，他们三个所在的位置，三道光束升起，凝聚成了一股绳，直冲九天高处。
“三才者，位于五行，造化万物，是岁月之始，是万物开端。”
“道生一者为混沌，一生二者做清浊，化阴阳，二生三者为五行，是三才，得万物灵机。”
“你们飞升的机缘，就在红尘之中，那一缕平凡的灵机。”
“找到它们，你们就拥有三花聚顶的资格。”
两位族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朝着人世间坠落而去，而远方边缘的那女子则有些茫然，她无法理解这其中存在着什么。
“去吧。”
云端中，一位张家血脉开口，他是她的师尊，此刻出手，将女子抛入人世间，同时以某种术法将女子身上的气息抹除，谁也找不到她的痕迹。
“清仙祖的天机术，你竟然掌握了？”
旁边有人惊讶，表情羡慕。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张黎照的方向，这位仙祖已经问道完成，接下来，是另一位仙祖浮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张溟仙，他出现的刹那，天空被血海吞没，脚下化作了深渊的血浪。
“张家崛起的最初，是杀出来的，我们杀尽了挡在张家前方的所有敌人，于是有了如今的仙族。”
“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也只要一个答案。”
“杀何人，杀何量，才能止戈？”
言语之间，无边的杀机笼罩落下，有人想要开口，可是张开嘴巴的瞬间，细密的裂痕将他的舌头撕裂。
他还不配。
整个云端宫殿深处，一时间，竟然无一人能够回答张溟仙的问道。
等待九天，张溟仙失望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一群废物！”
他冷喝道，所有的族人都低垂着头颅不敢反抗，而等待他们的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这里所有的族人都拍飞了出去。
他们被丢在了一座战场，这里是东陵大荒的中心，妖魔和修士的厮杀不绝于耳，入目之处，不见战场的边界。
“杀不出一个答案来，就不要回来了！”
张溟仙的冷喝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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