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爷沒功夫理你。”那带头的泼皮早一脚踢在郭一品的肚皮上。站在大堂中央。提起中气喝道:“哪个是姓白的。姓白的给大爷滚出來。”
那些陪着病人的家属。甚至是坐堂的大夫。哪里会不认得这些人。早已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脚下抹油。逃得一干二净。也难为那些老夫子了。一把年纪还要和后生们争先恐后。就怕自己慢了一步挨了这些鹫鹰的打。
最苦的是那些來看病的病人。他们有些已经卧倒在担架上。这么一來一动。痛得越发厉害了。可嘴上是谁也不敢多叫唤。就恐惹祸上身。
白雪望着这众人模样。冷笑道:“你看这像不像柳司马笔下的《捕蛇者说》。”
剑奴沒听过这篇文章。答不上來。
白雪解释道:“那文中有一句话说是:悍吏之來吾乡。叫嚣乎东西。隳(hui)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你看他们像不像是悍吏。”
剑奴叹道:“像。他们本是悍吏。甚是悍吏。”
两人说笑间已经惹起了那些泼皮的注意。要知道此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独他们谈笑风生。岂能不惹人注意。
那为首的泼皮斜着三角眼。提拉了一下裤腰带。张着满口大黄牙冲着白雪呵斥道:“看这模样。就是你们两个了。”
剑奴柳眉一宣。想要出手教训一下。白雪微微摇头暗示她稍安勿躁。微笑的走出门來。面对着这十只鹫鹰。道:“哦。你与在下素未谋面。岂能一口咬定在下就是那白雪啊。”
“少废话。爷说你是。你就是。”
世上竟有这般认人的法子。
白雪失笑道:“那我就是吧。”
那泼皮在这四九城里混着多年。那双眼睛瞅人是精准的。他其实一來看到白雪这份潇洒从容气概。就知道这摊活是怕要踢到铁板上了。可这拿人钱财。就得于人消灾。否则下一次的买卖就不好做了。所以他还是咬紧牙关。怪叫道:“你是白雪。那就最好了。半刻钟前我大妹子哭哭啼啼的跑回家來。说是被一个衣冠禽兽给侮辱了。都不想活了。”
“哦。这么严重。”白雪含笑道:“那可真要好好开导开导了。否则闹出人命來。就不好了。”
“哼。”那泼皮见白雪一直都笑眯眯的样子。心里面的担忧也放宽了一点。暗想这家伙不过是个花架子。看起來还行。这摸样也该是胆小怕事之辈的。只要是这种人。那今天这趟生意就好说了。
“我已经勉强劝下了。她现在人虽然沒事了。可名声已经受损。您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该不该为她讨回公道。”
“该该该。”白雪道。
那泼皮大喜。沒想到这趟活如此容易。道:“既然你也是个识时务的。爷也不多废话了。就勉强赔个六百两吧。六六大顺。大家都吉利。”
“赔钱。”白雪故作讶然道:“可在下两袖清风。实在沒银子呀。”
“沒银子。。”那泼皮大怒。吼道:“沒钱你废话这半天干嘛。浪费爷的功夫。來人啊。开砸。”
“好嘞。”那其他几泼皮早已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來本就是想要砸点东西的。人总是喜欢破坏而不喜欢建造。这为首的老大一直在磨嘴皮子。只好暂且按兵不动。如今一声令下。立即从怀里掏出短棍。冲着那瓶瓶罐罐等易碎的先开砸。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有经验的打砸抢好手。自然知道砸什么最容易。拿什么最值钱。
一个个眼圈儿都红了。如同饿狼下山一般。
“喂喂喂。各位爷。千万不要砸。”那郭一品早已经拼死上前阻拦。一把抱住为首的泼皮大腿。哀求道:“小人只有这么一份家业。这被砸了。可如何过活啊。”
“那是你的事。”那泼皮气焰嚣张之极。一脚踹开郭一品。尖叫道:“你沒法过活。我那大妹子被人这般侮辱。她怎么活。。砸。给夜狠狠的砸。。”
“白大爷。这......您看...”郭一品被踢到一边。只能爬过來哀求白雪。
白雪微微叹息一声。冲为首的泼皮道:“且慢。”
那泼皮毫不领情。叫道:“慢你娘。太迟了。”
白雪冲剑奴使了个眼色。剑奴早已经克制许久。如今白雪允许她出手。哪里还会留情。剑光一闪。那泼皮的一只耳朵已经落地。
“啊。。”那泼皮疼的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左边耳朵。眼泪水都要流出來了。
“老大。怎么了......”这叫声将那些正在拼命砸抢的其他泼皮唤回了神。纷纷围过來。
“还看个屁啊看!”那为首的泼皮见自己兄弟围过來了。胆子也肥了一些。跳脚大骂道:“给爷上啊。砍了那小白脸的两只耳朵。”
众泼皮得令。立即张牙舞爪的冲过來。其中一个却沒上。他大惑不解。问道:“老大。为什么去砍那小白脸的耳朵。不砍那个臭婆娘的。”
“你个笨猪。”那为首泼皮骂道:“那小娘们当然是带回家去了。”
“哦。老大英明。”那小泼皮恍然大悟。望着剑奴丰曼的身材咽了下口水。也是怪叫一声。冲了上去。
人为了利益驱使。往往会做出一些他自己回头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何况这些泼皮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雪心中对这些人也是恨极。并沒有阻拦剑奴出手。他别过身去。不愿多看。
那郭一品可是实实在在的看着的啊。只见剑光缭绕。身穿黑袍的剑奴在他眼里化作一道黑影。在每个泼皮的身边一晃而过。片刻后。满地都是疼的打滚的泼皮。每个人都抱着自己一只耳朵在干嚎着。
“啊!”现场惨不忍睹。满地打滚。
“看來这些人也不过如此。色厉胆薄。”白雪目睹这些人。心中毫无怜悯。只是有些奇怪。暗道:“难道他们真的只是要來敲诈钱财。并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那为首的泼皮早已经吓破了胆。虽说他们打别人时那是毫不容情。可真的面对这种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时。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踢到了大铁板。他不顾着耳朵上还在流血。赶紧跪地求饶道:“大爷。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爷饶命。”
剑奴将沾了他鲜血的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笑吟吟道:“现在。你说该赔多少两银子呢。”
“赔钱。”那泼皮一愣。哭丧着脸求道:“小的不敢。不敢。”
“什么不敢。。”剑奴厉声道:“你们打坏了这里许多东西。竟敢不赔钱。”
“啊。”那泼皮知道自己理解错了。感情是割了耳朵还不够。还要赔钱。不过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声将身上破衣兜所有银子都取了出來。看看不够又朝跟着他的那些手下身上再全部收了上來。恭恭敬敬的捧到剑奴面前。
剑奴看了一眼那沾了他耳朵上鲜血的碎银子。只觉得一阵恶心。喝道:“谁要你的臭银子了。”
“啊。”那泼皮傻了眼。这要银子的是她。不要银子的也是她。怪不得孔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过这泼皮也是聪明人。他转身去求郭一品。哀声道:“郭大爷。小的该死。这银子你就收下吧。”
郭一品这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他倒沒想到白雪身边的一个丫头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禁挺直了身板。怒道:“谁要你的臭银子了。”
“对对对。。”那泼皮点头如捣葱。连声道:“我的银子是臭的。小的这个人都是臭的。您就当小的是个臭屁。放了小的吧。”
剑奴倒沒想到这个泼皮还蛮会说话的。她扑哧一下笑了出來。那泼皮听到这笑声心里面大定。知道这条命是保住了。赶紧赔笑道:“嘿嘿...嘿嘿...”
白雪只是冷眼旁观了这一切。他发现这个泼皮虽然武功极差。可做人滑溜之极。能屈能伸。也算是个角色。这样的人只是做一个泼皮。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冷冷开口道:“你这么说。倒显得我们是以武力欺人了。”
“不敢。那绝对不是啊。”那泼皮大声道:“是小的们捣乱在先。大爷教训的好。”
“哦。”白雪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來我这里捣乱啊。”
那泼皮愁眉苦脸道:“小的最近欠了些赌债。听说您是新來的。就想玩个仙人跳。讹诈着银子花花。”
白雪道:“那先前那位小姐......”
那泼皮道:“也是小的故意派出來的人。”
白雪想了想。道:“你还算老实。这样吧。银子给郭当家的留下。再收拾好这里的东西就走吧。”
“是。”那泼皮如获大赦。急忙放下银子要去整理砸坏的东西。
“银子留下就是了。”郭一品道:“东西还是我自己收拾吧。药材之类。不懂的人不能碰。否则弄混了可是要出事的。”
“是是是。”那泼皮目露为难的盯着白雪。他看的出來。这个白雪才是能够最后拿主意的人。
白雪笑道:“既然郭当家的都放过你们了。还不走。等着吃饭吗。”
“多谢。多谢。”那泼皮赶紧脚底抹油。
白雪微笑的看着他们跑出门去。才拉着剑奴道:“我们先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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