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江家。江老头前几天抢搭的瓜架还空着,从疗养院打电话回来,惦记叮嘱,农时到了,别忘了种瓜。

江爸刚和合伙人商量完事情,检查完新租的厂房回来,把落满土灰的西装搭在瓜架上,接过江妈泡来的茶。

渴极了,吹开茶叶,忍着热烫连喝几口。

“瞧把你累的,原来不是说赶上春装换季一点不难吗?”江妈倒热水,拧了条毛巾给丈夫,说:“别着急,慢慢来。”

“嗯。”江爸接过毛巾抹了把脸,说:“主要还是厂房,新租这个实在太旧了,修整起来费钱费工。纺织二厂原来说拿来外租的那间空置仓库,之前都已经谈好了,领导礼也收了,到这会儿突然又反悔,险些误了咱们大事。我们其中一个合伙的老板气得差点掀桌子。”

“不过现在都解决了,你别担心。”说完困难,他声音放柔,抓紧又补了一句。

江妈点点头,放下担心,笑着说:

“你儿子不是早说了么,除非将来有钱能直接给它并购了,否则尽量少跟这种已经快死的国营厂打交道,那什么……官僚作风太严重,扯皮误事一把手。不生气,生气多不值当,等回头江老板把它收购了,看他们还摆什么谱。”

江爸被逗得发笑,边笑边假生气说:“那你儿子还当着咱爸的面,说他比我有钱多了呢,让他替我收购去。”

夫妻俩站在院里笑起来。

其实服装厂目前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前景很好,一是因为当前的市场情况很好,二来,江爸的合伙人里,有十几个批发商,他们所在的这个服装市场,叫做四季青,初期根本不必担心销路。

这些人里几乎每一个现在的资历和实力都在江爸之上,但是都愿意相信并投资他。这并不容易,也足以说明江爸的能力,还有他日常为人处事给人是多好的一个印象。

洗过毛巾,江妈把水倒了,说:

“其实租不下来也好,我听那个小辣椒说,小玥的爸妈,就是原先因为那间仓库起火,进去救火走的……要是租下来了,她还得天天呆那地方,多不好。”

“那你就小看小玥了。”江爸笑着说。

江妈眼神困惑,侧耳示意你说,我在听。

江爸有些感慨道:“这丫头现在心性坚定着呢。租纺织二厂仓库这事,最早就是她提的,也是她去跑的……我猜她心里不忌讳,也想让故去的爸妈可以看着,她长大了,能成事了。”

“唉。”江妈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小玥是好孩子。”

…………

差不多时间,被人在背地里夸奖了的唐玥也刚回到她之前和祁素云、谢雨芬一起开的裁缝铺。

其实真要算的话,现在唯一还把精力和心思花在这间裁缝铺上的人,也就祁素云了。

要说赚钱什么的,祁素云家两口子现在跟谢雨芬一家,还有唐玥姐弟俩肯定都没得比。

但是她也不比,家里条件已经不算差,夫妻俩能安安稳稳,好好把孩子养大,她就知足,觉得比什么都强。

“你们俩聊什么呢?”唐玥坐下来,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口笑着问。

谢雨芬站着,梗着脖子不说话。

祁素云坐在缝纫机后面,探头看了看没外人进店,说:“我刚跟雨芬说呢,让她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哪还有一点要过日子的样。郑忻峰就算本心想好,也得生被她逼走。”

唐玥听完琢磨一下,点头,抬头看了看侧身站着的谢雨芬,说:“雨芬,其实我跟素云姐看法一样,你静下来好好想想,真不能再这样了。”

两个好姐妹都不站自己这边,谢雨芬有些气恼,辩解说:“怎么都怪我啊?事情又不是我非要这样,是郑忻峰这半年多变了,你们不知道。”

“是么?”祁素云日常接触郑忻峰的机会还是有一些的,她说:“我只说我自己的感觉啊,我没觉得他有什么变化,除了赚钱变多了,哦,还有出差多了些。”

一旁的唐玥微笑着,接下去说:“对啊,他以前不就是这么个没谱的样么?但人肯定是不坏的,这个你自己也清楚。所以,你少瞎想,多做事,要是裁缝铺呆不住,我帮你找江叔叔提一下,回头跟我去服装厂也行,包你忙到没空胡思乱想,更没空跟郑忻峰折腾。”

“你们怎么都向着他说话?”谢雨芬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说。

“敢情我们帮你一起想方设法给人折腾走了,就是向着你了?!”祁素云一样恼火起来,提高了嗓门说道。

“我……”谢雨芬顿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回去想想吧。其实我也想好的,每次跟他吵过后和好,都会约好下次不这样。”

她苦笑一下,说:“可也就顶两三天的事。”

谢雨芬先走了。

祁素云对唐玥也没客气,拿出大姐的气势,凶巴巴说:“光会说别人,你自己呢,不嫁人了?”

唐玥看着她笑,一直看到祁素云也憋不住笑起来,才逗趣说:“我忙着呢,不急。”

…………

还是差不多时间,盛海,酒店房间。

胡彪碇坐在江澈对面,神情认真。

“江兄弟你是说,你的朋友会来,然后你会跟他说,你因为得罪我,所以不方便在交易所出现,让他自己去,而且还不能提你,对吧?”

江澈点头。

老彪复述正确,但仍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那我……”

江澈打断他,特别强调说:“没有你,这事本身不需要你参与。你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照样每天去出货就好,就算他偷偷观察你什么的,你也只当没看见就好。”

“哦。”带着困惑,胡彪碇点了点头。

“总之他真的是我的朋友,这不是反话。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问题,你什么都别思考,更什么都别做,就好了。”江澈再次强调。

胡彪碇说:“好的。”

江澈有些疲惫地坐下,点点头,等郑忻峰来了,他得消失到幕后,为了保证郑书记不露破绽,他不能照实以告,需要一个借口,这个借口就是老彪。

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江澈偶然走过胡彪碇小弟们的房间,听到咔嚓咔嚓啃麻花的声音,进去一打听,知道了“剩三斤”的“典故”,顿时不由得担心起来。

胡彪碇的理解力太彪悍了,积极性太高了,江澈担心他万一一个想岔了,以为江澈话里有话,以为他为难不肯说,以为他躲起来是因为被郑忻峰胁迫、控制……

派人去把郑书记做了。

就是他往好了理解,故意去跟郑书记套近乎,拉关系,也是不行的。

这段话,江澈连续强调了N遍,确保老彪不会乱来。

…………

1993年初,全国股民总数增长到了200万,而且因为这两个月来的大好形势,新人不断涌入。

这其中有不少被老手们称为“有钱的土包子”,譬如乡镇企业家什么的,慕名而来,以为股市跟捡钱一样,兴致高昂,但实际相关知识极度缺乏。

信息获取相对困难的时候,他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靠打听。

于是,一批顶着“股神”、“内部人员”名头的人开始活跃,轻者骗吃骗喝,骗一些分红和咨询费,重者,直接利用股市下套坑人。

郑忻峰没碰过股票,但一直都有听说许多股市里的财富神话,一度兴趣和热情都很大,只是年前被江澈强行打压了。

两人碰面,江澈把“情况”说了一下——小股神失误了,帮郑书记买了3万块的爱使股神,结果在很多股票都大涨的形势下,偏偏这支股票,没什么动静。

郑忻峰听完不生气,哈哈大笑——他终于拆穿江澈一次。

最后的决定,反正江澈也不行,而且得罪了道上人不好露面,那么干脆由他去试试。江澈还给他剩下的钱后,又介绍了个打听消息的小沙龙。

根据之前的观察,那是刘曹、管大海等人几乎每天都会去的一个沙龙。

当天下午,从沙龙出来,郑书记人生中第一次入市,花两万块跟买一只“高手推荐”的股票。

次日,盈利1700元。

“怎么样,服不服?”

郑书记开始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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