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停下来,看了眼听得入神的中年男子后,才接着说道:“当年,我本该有无量功德可得,但却因怨恨难平,加上尸身被随意抛掷于北俱泸州无人问津,心气难消之下,心中怨念与尸身腐化之气混为一体,将整个北俱泸州都给侵蚀成了穷山恶水之地!
这天大的因果业力,直接将撑天的无量功德给抵消掉了!而剩余的一小部分业力,也用了快一个量劫时间里获得的撑天功德,才算勉强将其彻底抵消弥平!
而我,也是转世轮回了无数次!这一世,若非得逆天机缘返本还源,将元神重凝成先天元神之体,觉醒了所有前世的记忆,得以明悟本源,恐怕现如今依旧还在六道轮回中沉沦呢!”
说到了这里,随心随意的挥动了一下手中所持的逍遥枝后,继而说道:“你我皆是为天所弃之人,当我明悟本源的那一刻起,我便暗暗发誓,这一世我当活得随心随性,无拘无束,逍遥于天地间!
神若挡我,我便诛神,佛若挡我,我便杀佛!天若阻我,我便弑天!即便是与众生为敌,即便是逆天而行,又能如何?我此生所求,唯逍遥二字矣!”
看着霸气侧漏,说得激情高昂的随心,中年男子那颗沉寂无数年的心,似被勾醒!心神激荡之下,连说三个“好”字!
当听到中年男子所言之后,随心恍然觉醒,自己刚才所言,虽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也确实是自己一直努力追求的目标。但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态?一会杨言说要弑神诛佛,一会反常到当着他人的面直言逆天?
随心刚一觉出不对,立马便将手中的逍遥枝往头顶一抛,白光一闪,化为一丈二尺高的甲木玉竹原型,悬浮于随心头顶三尺高处,道道白光形成璎珞,自玉竹枝叶上绵延垂下,如檐前滴水,络绎不绝!将随心周身,护得那叫一个严实!
随心将手中的逍遥枝,化为甲木玉竹原形,用来护住周身后,便就地盘膝坐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那被撂在一旁的中年男子打上一声招呼,便迫不及待的闭上了双目,神识开始在元神之体内来回探查起来,欲找出今日致使自己心神失常的根源所在!
至于随心为何这般笃定,自己今日的失态,绝不是受中年男子的遭遇触动,而情感自然流露。原因很简单,首先随心了解自己的性格,他是一个不善于表露自己情感的一个人!
其次,以其天仙巅峰的修为,绝不可能会出现像今日这般心神失态,还尤不自知的情况!随心猜想,定是因为自己这个分身,乃元神分身,而非拥有肉身的身外化身!
虽是先天元神之体,但到底是没有肉身的保护!元神之体,本就容易招来域外天魔、阴魔之流的存在!这没有肉身保护的后天元神,在那些域外天魔和阴魔的眼中,已然是个不可多得,竞相争抢的香饽饽了!
更何况,随心此时,还是没有肉身保护的先天元神之体!而且,其修为还只有天仙巅峰,无形之中,将这吸引更是扩大无数倍,比之后天元神,更加容易招惹来域外天魔!
随心正是因为明白此中关窍,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检查起自身的元神体内,是否存在异常!虽然,这只是自己分出的一个元神分身,即便是失去了,对随心本体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俗话说得好,蚊子腿再细,那也是肉!何况,这是随心的第一个元神分身!而且,在没有元神分化之法的情况下,为了分化出这个元神分身,随心当时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
更何况,不论是元神分身,还是身外化身体内的分化的元神,那都是随时可以与本体元神融合为一体的!所以,无论如何,轻易都不能舍了这个元神分身!
这也就是随心,为何这么紧张这个元神分身的原因所在了!没过多久,随心的神识,便于元神内,找到了原因所在!
在神识之下,元神体内的情况是纤毫毕现!只见元神之内,既无任何经脉穴窍,也无识海丹田!这一点,不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元神,其体内都是不存在的!
随心用神识扫视探查自己的元神之体,在肚脐以下三指的位置,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只见,一个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下,鸡蛋高下的黑色小人正盘膝端坐,手中掐着法诀,既没彻底隐匿身影,也没看到丝毫的防备,就那般大大咧咧的端坐在随心的神识之下!
面对随心的神识,那黑色小人儿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一点儿都不显惊慌,反而对着随心一个劲儿的“桀桀”怪笑!
随心感到很是奇怪,心念一动,神识瞬间便突破了黑色小人体外的那层黑气,将其面容看清!看到黑色小人的面貌之时,随心被吓了一跳!因为,黑色小人的面貌,与随心简直一般无二!
随心见此,当即便以神识传音,对那黑色小人问道:“你是谁?为何长得与我一般无二?又是怎样,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入我的元神体内的?”
听到随心的问话,那黑色小人停下了怪笑,一脸戏谑的对随心说道:“我是谁?我是赵华啊,我就是你啊!”
随心闻听此言,心下不由感到更加的疑惑!正欲再次开口询问时,那长得与随心一般无二的黑色小人,竟抢先一步,将右手攥拳伸出,对着随心开口道:“你心中所有疑惑的答案,都在这里,你自己来看!”
闻听此言,随心果不其然,立马便将神识锁定了黑色小人的右手!只见,黑色小人将攥拳的右手缓缓松开,一团黑色的光影出现在其手上,凝神观察之下,随心的心神竟慢慢的陷了进去!
随心的意识,很快就陷进了幻境之内!幻境中,随心成了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天色已近黄昏,天边金灿灿的晚霞,映在随心脸上,仿佛为其粉嫩的小脸上扑了一层金粉,活脱脱的一个小金童,显得煞是可爱!
就在随心举目打量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时,一声满是慈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唤声,从其身后一处简陋的庭院前传来!“华子,快回家,准备吃饭了!”
随心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篱笆围的院墙边,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貌美妇女,正在向他招手呼喊!当看到那妇人的模样时,随心不禁呆楞在了当场!
这位妇人的模样,长得与他记忆里的生母一模一样,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了!见到随心傻傻的站在那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妇人便再次出言道:“华子,别玩了,快回家洗洗手,等你爸回来了,咱们就吃晚饭了!”
随心听得这位妇人的呼唤声,竟与记忆中母亲的呼喊声一般无二,连语气语调都不差分毫!当再次听到这期盼中的熟悉声音,多年以来,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一下如泉涌般袭上心头!
这会儿的随心,抛开了心中的种种怀疑,恍如真的回到了童年一般,将多年来的思念之情尽数化为满腔委屈,张开小嘴儿,略带哭腔的喊出了一个久违的字眼“妈!”
随即,撒开脚丫子便朝妇人一路小跑过去,听到随心略带哭腔的呼喊,妇人朝随心快走几步,将朝她跑去的随心抱在怀中,满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王大妈家的那个浑小子又欺负你了?”边问边抱着随心,往那熟悉的篱笆院内走去!
随心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闻听妇人之言,趴在妇人怀中的一颗小脑袋,立即杨了起来回答道:“没有,王大娘家的二狗哥今天没有欺负我。”
“那你刚才叫我的时候,怎么喊得那么委屈呢?”听到妇人的反问,随心一时间竟没能接下话茬!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妇人已经抱着他走进了那熟悉的篱笆墙院内。
妇人将随心从怀中放下来,对其道:“妈今天做了道红烧兔肉,你快去洗洗手,等你爸回来了,咱们就准备吃饭了!”
听到此处,随心顿生疑惑,张嘴便反问了一句道:“妈,兔肉?咱家哪来的兔肉啊?”
妇人闻言,笑着回道:“就是你爸前些天,从山上抓到的那只灰兔啊。你爸都馋好几天了,妈今天特意将它宰了,给你们爷俩做了道红烧兔肉解馋!”说到这里,篱笆院门外,便走进来一个肩上扛着锄头的年轻男子!
估摸着应该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沾着许多泥浆点子!看见这个年轻男子,随心再次愣住了。记忆中,父亲那已经模糊得不太能记得的样貌,此时再次浮现于心神中,慢慢的与眼前这位年轻男子重合在一起!
年轻男子看着随心打量自己时的那副好奇的小模样,便对随心笑骂着说道:“好你个小兔崽子,这才半天功夫,就连你老爹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