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斜襄二人游遍嵩山,这一日,到了太室山东南麓的悬练峰下,有一高大的石崖,就是当年唐玄宗的大臣卢鸿乙,不愿意做官,来此广招天下才子,在此讲学,因而称此崖为“卢崖”,称鸿乙隐居的地方为“早堂”。鸿乙死后,玄宗改“草堂”为“卢崖寺”。卢崖寺北峡谷内,有一股泉水,终年不断,平时泉水泻崖而下,好似千丈珠廉掣挂长空。澎湃之声,如虎豹怒吼,如雷声轰鸣。太阳直射上面,奇光异彩,灿烂夺目,瞬息万变,气象万千。水珠积流,形成水潭,潭上突出一个黛色圆石,杨斜脱了鞋子。缓缓走上去,上面水洗光滑,想站稳在上面到很有难度,待好容易站住,笑道:“襄儿,你也来。”
郭襄却笑笑摇头,女孩子家的,出门在外,就算自己相公在旁,也是不能随意脱鞋的,到站在那里笑道:“这石头印着水迹,到是好看。杨哥哥,你在石头上给刻个名字吧。”
杨斜笑着说道:“好啊,你起好名字,我来刻。”
郭襄把圣因师太送自己的短剑往杨斜丢去,说道:“这水倒流上去,石头颜色墨黑,就叫墨浪石好不。”
杨斜一把接过短剑,笑道:“恩,好名字。”拔剑,起跳,刻字,一气而成,待两人并肩而立,杨斜笑道:“要在上面补几个字。”
郭襄奇道:“补什么呢?”
杨斜说道:“补上,杨门郭氏留名于上。”
郭襄嘻嘻笑道:“待大才子过来,看着名字不解其意,到要笑我这位杨夫人了。”两人静静的坐在潭边,许久,杨斜问道:“我们那日遇到昆仑一圣,有几天了。”
郭襄想想说道:“改有快十日了吧,这几日天天看嵩山,到玩的不知道年月了。”
杨斜说道:“那我们过去少林寺看看,免得错过好戏。”郭襄欣然同意,斜襄二人在回头看了下墨浪石,相视一笑,携手往少林寺而去。
(由于年代许久,待到明万历年间,石上的字迹模糊不可远见了,大明“公安三袁”的袁宏道大人,游历山川,看到此石,也是满心喜欢,待靠近此石,仔细辨认出墨浪石三字,尚不知是那位高人留下,便从新按着痕迹复刻墨浪石三字,时自今日,众人皆以为石名为袁大人所留,却不知杨门郭氏赐名之典故~)
两人随意吃点干粮,待走到少室山山下,却听到钟鼓齐鸣,杨斜说道:“我们来晚了。”
郭襄笑道:“一场架不知道要打多久,先上去看看。万一还没打完,到还是很有看头。”
杨斜牵着郭襄,快步上山,两人都是自幼学的玄门正宗,现在根基大好,一路跑上去,到也不觉得如何累,刚走的几步,就看到那位昆仑一圣,神情恍惚的下来,杨斜喊道:“兄台。”
那人看是他们俩,双眼一亮,连忙说道:“贤兄妹当日走的急了,还没请教大名。”
杨斜说道:“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斜字,舍师妹姓郭,单名一个襄。”
那人抬手说道:“在下姓何。名足道。”
郭襄问道:“何大侠,请问你们昆仑三圣为什么只来了你一个,还有两位呢?”
何足道喃喃的道:“昆仑三圣,昆仑三圣何足道,那便是我啊。那还有另外两个。”
斜襄都是一脸惊讶,啊的一声,继续看着他,只听他缓缓说道:“昆仑三圣只有一人,从来就没三个。我在西域闯出了一点小小名头,当地的朋友说我琴剑棋三绝,可以说得上是琴圣、剑圣、棋圣。因我长年住于昆仑山中,是以给了我一个外号,叫作‘昆仑三圣’。但我想这个‘圣’字,岂是轻易称得的?虽然别人给我脸上贴金,也不能自居不疑,因此上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叫作‘足道’,联起来说,便是‘昆仑三圣何足道’。人家听了,便不会说我狂妄自大了。”
杨斜点头道:“原来如此。”
郭襄笑道:“我和杨哥哥都会错了意,以为还有两个和你本事差不多的人,合称昆仑三圣呢。对了,你去少林寺挑战,出了什么事。”
何足道摇头说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小看了天下英雄。”
杨斜说道:“何兄,少林寺卧虎藏龙,无色大师功夫精纯,败在他们手上,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何足道抬头看着杨斜,两人只看他脸色苍白,他喃喃说道:“不是大和尚,是一个小和尚,十招我尚拿不下他。”
“小和尚”郭襄杨斜对看一眼,都是心里嘀咕,这何足道轻功是很好的,难道武功不行,连个小和尚都拿不下来,那也不对啊,他的剑圣之名,总该不是虚的吧。难道也像华山上遇到的那些人,胡乱封的,想到这里,杨斜就要笑出来了,郭襄扛了他下,说道:“何兄,是那位小高僧?”
何足道摇头说道:“不提也罢,待我回西域苦练,我西域昆仑派也不弱于他少林。”说完,顿了一顿,说道:“郭姑娘,前日我听你弹琴,特意做了个曲子,本来想挑战完少林谈于你听,却不知道中原武林,卧虎藏龙,在下自愈比不上许多人,便也不便为姑娘弹奏。但求有生之年,还能见姑娘一面。”
郭襄说道:“我家在襄阳城,如果何兄去了,寻到襄阳郭府,我与杨哥哥,扫榻相迎。”
何足道苦笑道:“是在下眼拙,不知道贤伉俪身份,拜别了。”说完转身挥挥手,白衣背影,消失在嵩山密林之中。
杨斜说道:“他可比王剑民好相处多了。”
郭襄笑道:“好了,不想他了,我们上山看看,到底是小高僧厉害呢,还是这位只是轻功好而武功不佳。”
两人正欲寻路上少林寺,却看着一个人影,挑着两个桶,飞奔下山,郭襄看了一眼,猜道:“那是觉远大师?”
杨斜点头说道:“正是觉远大师,我们快去看看。”话音刚落,拉着郭襄的手,直接往下追去,听到林中脚步声却甚多,看来不少和尚也在追着觉远大师,两人跑着心里也嘀咕着,难道觉远大师出什么事了。个人脚力有先后,觉远大师内力高强,自然跑起来不做歇息,追的数十里,郭襄脸上渐渐泛红,杨斜说道:“襄儿,我背你。”郭襄摇头道:“你背着我,就更追不上了。”
杨斜说道:“不必追上,我背着你,只要能跟着觉远大师的铁链声既可。”
郭襄听到这话,到是毫不迟疑,点头同意,杨斜背起郭襄,继续往铁链声追去,不少少林弟子,也是渐渐落了下去,待到天黑,铁链声依然是清晰在前,却怎么也追不上,郭襄说道:“杨哥哥,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追。”杨斜点头,放下她,两人一路追去。郭襄休息许久,而杨斜却忽然不负重力,脚步都快了些许,终于在岔路口,看到觉远挑着水桶,往前跑着。待跑到一处深山之中,缓缓止步。
杨斜郭襄看他停下,也是大喘一口气,累的不行,只看大水桶中,张君宝忽然跳出来,帮师傅把桶拿下,杨斜却累的无法出声,盘膝坐着运功恢复体力,郭襄喊道:“张兄弟。”张君宝一看是他们两位,慌忙喊道:“杨大哥,郭姑娘。”
张君宝扶着师傅坐在地上,看着郭襄在给杨斜锤着后背,杨斜也是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张君宝说道:“让他们两位先休息。我去找点吃的。”
郭襄点头应道:“这荒山野岭,你自己小心,有我们俩在这,令师没什么事的。”
过了两个时辰,杨斜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爱妻还在给自己捏在腿,笑道:“我没事了,你休息下。”
郭襄笑道:“大师也累的现在没缓过来,我去生火,你去助下大师。”
杨斜点头说道:“别跑远了,就在这里拾点枯枝就好。”待杨斜握住觉远手掌,一股内力传去,却感觉觉远大师体内真气散乱,心里一痛,怕是不能救了,不会张君宝缓缓跑来,手里捧着许多野果草莓之类的东西,四人随便吃点。都是跑了一天,累的不成,郭襄靠在杨斜怀里,安然入睡。
夜里,杨斜听到觉远声音,眼睛睁开,看着他似乎在背诵什么,“……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通。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一入耳,便知道是九阳真经,郭襄也是醒来,两人用心暗记,看张君宝也是在他身边盘膝坐起,背诵行功。不会,觉远大师声音细不可闻,杨斜听到后面枯草声响,张君宝忽然喊道:“是谁。”只看无色大师缓缓走出,杨斜说道:“大师何必还要追来。”
无色笑道:“若要要动手,只怕在杨少侠运功之时就动手了。觉远师弟,你快走吧。”
张君宝喊了几声:“师傅,师傅。”却看他没什么反应,慌忙身上摸了他的额头,放声大哭。无色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诸方无云翳,四面皆清明,微风吹香气,众山静无声。今日大欢喜,舍却危脆身。无嗔亦无忧,宁不当欣庆?”说完转身飘然而走。
杨斜,郭襄帮着张君宝火化了觉远大师,这位大师算的上杨斜的救命恩师,授业恩师,自己却没报答过他一分一毫,跪在火光之前,也是泪流满面,看着张君宝哭的依然喘不过气来,连忙伸手扶着他,杨斜说道:“君宝,师傅走了。你准备如何?”
张君宝垂泪说道:“我不知道,杨大哥,你们呢?”
杨斜说道:“君宝,你我算的上师兄弟,不过门户有别,不若我们俩结拜成兄弟,就让觉远大师佐证,如何?”
张君宝点头说道:“杨大哥,那自然好,师傅也一定欢喜。”
两人在觉远舍利前,结义金兰,郭襄取下个金丝手镯,手镯上还刻有斜襄的名字,一剑分为两半,把带杨斜名字的一半递给张君宝说道:“张兄弟,拿着算结义信物。”
张君宝握在手中,怔怔看着手镯,杨斜说道:“我和襄儿要去接我们徒弟,君宝你先去襄阳如何。”
郭襄点头说道:“在我爹娘面前,少林寺也奈何不得你,你拿着手镯,又是杨哥哥的义弟,我爹爹妈妈一定喜欢你,只是我弟弟现在远在桃花岛,不然你们俩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姐姐和两位武师兄脾气有点怪,你且顺着他们下,姐夫却是好说话之人,君宝去后,多跟姐夫在一起知道了吗?”
张君宝点头应是,杨斜把觉远大师骨灰拾起,装在包袱之中,问道:“大师是少林寺弟子,待我去嵩山把他葬了,君宝你一路小心,别让少林寺人追上了。”
张君宝垂泪颤声说道:“大哥,师傅就交给你了。我们襄阳再见。”挑起觉远大师的扁担水桶,往南而去。杨斜也是捧着包裹,和郭襄往北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