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原来只是场噩梦,不禁长舒一口气。外面天已大亮了,间歇着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和远处汽车经过的声音。这一夜总算过了。
不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好重。手上怎么是粘乎乎的,还有点热,是什么东西?我举起手来一看,不禁尖叫出来。
是血!还是热的血!但不是我的血,是谁的血呢?难道是杨贺?
我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缩在墙角边上,赫然发现屋子里血渍到处都是!恐怖的景像让我不敢动弹,只有高声叫了起来:“杨贺……你在吗?杨贺……”没人回答。
没有杨贺的声音。难道杨贺不在了?
我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我还在那个噩梦里没有醒过来。
但没有用,刺鼻的血腥味在房间中环绕,浓郁得让我直欲作呕;我睁开眼睛,血渍还在眼前,清晰的殷红血迹刺激着我的每一个视觉细胞。
我用嘴大口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稍微镇定下来,仔细地看着周围,胃开始抽搐,血迹并不是杂乱得无际可寻,只见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从床上我睡的地方顺着流下来,直到床末,血迹下了床,再在地毯上绕过床脚,弯弯曲曲地直到门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钻出去。
我再深呼吸一口,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拉开门。
血迹一直通到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血迹是怎么出来的?我的胃抽搐不已。我回头看看杨贺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也没有血迹,客厅也是如此。
难道杨贺的尸体在卫生间里面……这个时候想什么都多余了!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部的收缩和太阳穴抽搐地跳动,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没有杨贺!我心里稍稍放宽了些,血迹一直往前通到马桶水箱的盖子上里。我蹒跚着走近马桶,马桶里赫然是一桶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过了良久才稍微缓和下来,大概是胃里没有东西了吧?我虚脱地想着,伸手摸到马桶开关,一按,一大股血水喷了出来!我愣愣地站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思维也停止了运作,更不可能去想“马桶水箱早就坏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愣愣地看着马桶里的血水冲走了我吐的秽物,看着血水打着漩涡,慢慢的平静下来,我可以看见旋转的血水映出自己的脸,飞速转动的血水不断划过我的脸,而我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马桶水箱盖忽然“砰”的一声自动打开滑落跌在地上,我心里猛地一收缩,胸腔猛然一痛,一股令我窒息的热流从胸口迅速上升到大脑里蔓延开来,但我却没有昏厥过去,只好仍然站在那里不敢动。
我朝水箱里面瞟了一眼,里面赫然浮着黑猫的尸体!
黑猫的尸体浮在一缸腥臭无比的鲜红的血水中,我愣愣地看着它,头脑里空白一片,只觉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有苍蝇飞进来盘旋在黑猫上,我才将看黑猫的眼光收回来,却仍然不敢动一下。
于是我重新去看马桶,马桶里的血水已经完全平静,可以很清楚的照出我的脸。我感到心跳还是很快,很口渴。
我忽然觉得我每一次眨眼的时间都是如此之长,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大概是因为我身上的器官本身开始自我保护,拒绝主动去接受刺激。
忽然,在我一眨眼之后,在殷红色的血水中探出了另一个脑袋。一个有长发的脑袋!她在看我!通过血水看我!她在笑!
我想闭上眼睛,但眼珠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着,而且还在不断地瞪大,仿佛要脱眶而出,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快到了自己无法辨认的程度,紧接着头痛欲裂的同时,两边太阳穴旁的几根血管,此起彼伏地交替抽搐着。
“醒醒!醒醒!”我感到有人在拍动我的脸。虚开眼睛,模糊间杨贺的那张长脸在眼前不停的转动。
“醒醒!”我感到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哈,你醒了!吓死我了;来,把水喝了。”
“我、我在哪里?”喝过水后我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事物不再打旋,四下张望之际,我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卫生间里,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红褐色的血斑。
但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在家……”杨贺轻声道。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没事了,没事了……”杨贺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就是请笔仙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请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我扯着杨贺的衣领。
杨贺不说话,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回想起来,他笑得是如此苦涩。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怕刺激我,不说?我帮你说!你是不是要说我们不该玩那个东西?你是不是要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你是不是要说神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是不是要说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活该!是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我们自己给自己挖了坟墓!”
“没人说那些话,别像个孩子一样,来,听话……”
“别!不要管我,走开,让我说完,我清醒得很……”我想推开他,但力不从心,力量在身体里像油灯枯竭一样,慢慢地流逝消失殆尽。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话,来,进我房间休息一下,”他用一股比我大得多的力量夹住我,把我扶起来,”
“你不会在茅厕里睡了一天一夜吧?呵,你真他妈的有够沉的,操,比老子抱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沉。你他妈的是不是该减肥了……”杨贺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