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这日夜间,周生从外面应酬回来,对正趴在桌上等他等的昏昏欲睡的水秀儿道。
“周生,什么事啊?你说就是。”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水秀儿冲周生微笑道。
“我适才跟京城几个大人物家的公子喝酒时,听说原来的礼部尚书告老还乡,现在他的住宅空了下来,正打算对外出售。那个宅子我去看了,前后三进,有数十间房屋,面积极大,里面还有花园、水塘,建的委实豪华气派。你说我们去买下来可好?这样在京城里我们就算是有了家,也不用整日再在客栈里待着。日后不管是娶公主,还是招待客人,都会很方便。况且与人交往,有此豪宅,别人面前我也会增添一些脸面。”周生道。
“你想买就买吧。这些事情周生做主就行,秀儿都不懂。”水秀儿道。对她来说,自己曾经在山洞里住过几百年,那时候的环境可比现在差远了。因此不管住在哪里,房子大小都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身边有周生就好了。
等了一会,见周生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水秀儿心中一转,登时明白,笑问道:“是不是房子很贵,周生的银两不够了?”
周生赫然,点头道:“秀儿你也知道,自从前些日子我陪公主一连看了七天荷花,公主对我的感觉就更加好了。这些天她干脆就住到宫外来,一有空闲便来约我出去游玩,每次游玩的钱更都是由我来支付。光是游玩也还好说,问题是陪她去买了两次首饰,便将你给我的钱都花尽了。因此现在手头实在是紧张。”
水秀儿闻言登时勾起心中不满,噘嘴道:“她是皇家公主,花销和要求当然高了。你又偏心,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哼,你送她一支七千两银子买的金钗她都还嫌不好看。哪像我这个穷丫头,你送了我一个3两银子的镯子,我便当宝贝看待了。”说着,从手腕上褪下周生前些日子在陪公主买首饰时,顺便给她捎来的银手镯,在周生面前摇晃道。
周生理亏,只得赔礼道:“我知道这样确实委屈你了,这不是因为现在条件不允许吗?等我以后手头宽敞了,再给你买个好的。况且我也将你的事情向公主说了,公主同意等她进门后容我将你纳为偏房。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你吗?”
水秀儿怏怏道:“明明是为了你自己,还说是为了我。就算你许给我买个再好的,你也不舍得花多少钱给我,明明自己偏心,还说一视同仁。你前天给她买的那副耳环,你告诉我不贵不贵,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够给我买几千个我想要的那个头钗了。我想要的头钗还不到十两银子呢,结果现在你都没送给我。偏偏你讨好她花的钱还要我去弄,你这偏房可真难当。”
周生被水秀儿一番言辞说的面上发烧,偏偏确实是自己理亏,无由辩解。望着水秀儿微嗔的脸庞,周生心中尴尬,手脚都有些不知往何处放了,更别说解释什么。
见周生貌似难堪,唯恐再说下去惹他生气发怒,水秀儿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去把那处宅子定下来就是。我回头给族人打个招呼,赶明儿要各地的族人给我送点钱过来。周生,我们需要他们每人送多少?”
周生有心说越多越好,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寻思了一下,盘算道:“那处宅子要2000两黄金方才能买下来。再加上我们要添置佣人、家俱,还要留些用来维持家里日常的花销。这样加起来,有1万两黄金就够了。对了,若是有古董、字画之类的,顺便送些也好。总之,看你族人的心意吧。”
水秀儿点头应了,自起身用秘法通知族人“表示心意”不提。
周生虽然料得水秀儿能够弄来银两,但是真正当那些给水秀儿送钱的人来的时候,周生还是给吓坏了。
自从水秀儿用秘法通知族人孝敬后,短短三日功夫,已经有十几拨人,打着水秀儿家人的旗号来拜见水秀儿。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着成群结队的各种肤色、种族都有的仆人,还带着用数十辆甚至上百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拉着的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用来装礼品的马车之多,若是碰巧有几个送礼的人遇到一起的话,周生所住的客栈门前那条宽敞,漫长的街道,都不够马车停放的。一辆比一辆豪华的马车光排队就要排到另外一条街上去。
这些看上去富贵到了极致的水秀儿所谓的“家人”,在见到水秀儿的时候,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小心谨慎,甚至有的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将用纯金制作的礼品单子放到水秀儿面前请她过目。若是水秀儿点头表示满意的话,便一个个高兴的似乎得了什么崇高奖励似的,满脸的喜悦,小心无息的,低着头,面对着水秀儿慢慢退后几步,离得远远的磕上几个头,表示对水秀儿的敬意,以及肯收下自己东西的感激。然后水秀儿便会挥挥手,示意这些“人”可以离去了。所有离去的人,不管来时的排场多大,走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返回,带来的马车和仆人就都留下来作为附赠送给了水秀儿。若是水秀儿对礼品不满意,或者看过礼品单子后不置可否的话,那些送礼的便似犯了大错误般,在水秀儿住的客房外直挺挺的跪着,水秀儿不开口便不敢动一下。直到水秀儿示意他们可以离去时,方才敢起身告退,回去再收拾一份礼品呈上。罚跪时间最久,是一个看上去只怕有百岁的老者,居然在水秀儿门外不吃不喝的跪了两天两夜。没有水秀儿发话,谁劝都不敢动一下。直到周生替他求了个情,水秀儿点头表示允许后,激动的痛哭流涕的老者方才敢起身告退。这来送礼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是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童子。几个年纪大的,甚至比那罚跪的老者看上去还要老一些,走路颤颤悠悠,似乎一不小心便会散架一般。更夸张的是,第二天的时候,还来了一个孕妇,一个身穿孝衣,似乎从葬礼上专程赶来的孝子模样的人。来的所有“人”虽各不相同,但在面对水秀儿时,却无不显得诚惶诚恐、敬畏万分。水秀儿在客栈众人眼中,顿时神秘、高贵起来。
这几天周生固然数钱数到手软,却也有一心事堵在心头,因此躲在客栈不出去见人。直到这日见水秀儿空闲,不再有人来拜见时,方才趁机提了出来。
“呵呵,周生,当日你说我是落难的女子,蒙你相救才会做你侍女的。现在我突然有此排场,别人肯定会怀疑你当初说的话。其实这一问题倒也不难,你只要对外声称我刚刚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这才对你表露说我是一豪富人家的女儿,如此不就可以了吗?况且这样一来,既掩盖了我的身份,也为你当初所说的话做了解释,自然就不会有人说你骗人了。”水秀儿笑道。
周生大喜,赞叹道:“还是秀儿聪明,竟能想到如此好计策。”
水秀儿摇头,目视周生,眼光中微微有些崇拜道:“其实周生比秀儿聪明多了。只是周生诚实,不善谎言罢了。嘻嘻,周生,你两次说谎,全都是为了秀儿呢。”
在少女带着崇拜与歉意,却又有几分甜蜜的目光中,周生微微有些脸红,咳嗽一声,摆脸故作严肃样。
周生看中的那处宅子已经被周生买了下来。原本在周生看来“面积极大”、“豪华气派”的庭院,到了后来竟光是仆人都安排不下。最后水秀儿提议,周生做主,又将相邻的几处宅子都买了回来打通连成一片,方才安顿开来。事后周生算了算,除了900多个仆人,460多辆样式各异但都装修豪华的马车外,光是收到的黄金、白银,就已经多达上万两之巨。这还不算其它数都数不清的古玩珍宝、玉器字画等等。也就是说短短的数日,周生已经一跃成为京城最有钱的人之一。唔,严格来说,应该是除了皇上之外最有钱的一个。
周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整天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反驳的娇憨少女,竟然会有这么高的身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竟然会有这么高的威仪。看那些人在水秀儿面前的表现,恐怕就连锦绣公主,甚至是皇上来了,都赶不上水秀儿威风。这使得周生心中对水秀儿多少有了些敬畏,说话、相处也不敢如往常般那么随意了。在他心里,真的已经开始考虑对秀儿和锦儿一视同仁,甚至偏向水秀儿一些了。
而京城里面,被这阵仗所惊的人们,经过打听、渲染后,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那位被皇上御封“情义无双”的举子无意中救下并收为侍女的红颜,竟然是一南方豪富世家的独生女儿。而通过一些隐藏在世间的狐族女子的宣传,就连一些达官贵人的妻妾们,私下里也开始传说周生的这位红颜脾气温婉,多才多艺,尤其是善良、仁慈。据说她走过的地方,香味数日不散。她洗过手的水塘,荷花在冬日里都会盛开。传言一再升级,到了最后就连皇宫里面,也听说京城里来了个下凡的仙子,还看上了当初救下锦绣公主的书生。
水涨船高,因了水秀儿的原因,原本对周生获得御封还有些冷言碎语,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的人,此时也一改往日的言论,尽心、卖力的在背后夸奖起周生来,然后想尽了办法委托那些与周生熟络的人帮自己捎个拜帖,看看什么时候能够获得周生这个大才子、大财主的接见。在周生与水秀儿两个当事人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名满京城,世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