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第 187 章

艾利克拿着李华年交给他一个小玻璃瓶, 想起那个女孩说的话：“我不保证这些时间一定能给查尔斯带来好运，如同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够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未来。”

艾利克笑，这个古怪的女孩，不愧是查尔斯教出来的。他一贯常爱说什么力量越来责任越大，变种人所拥有的力量并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满足私欲。

“变种人的存在应该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这是查尔斯常常用来规劝他的话, 听起来简直像童话故事, 比如王子和公主从此后过着幸福的生活之类的。什么叫变得更好？艾利克嗤之以鼻。变种人首先应该让自己过得更好, 至于普通人过得好不好，要看他们对变种人好不好。

没有什么是可以平白无故就去付出的。

他走进西区查尔斯的病房, 这里只有少数的几位医学博士能靠近。而查尔斯现在仅仅只是凭仪器维持着呼吸, 他的大脑的活动已经非常微弱了。几乎每一个医生都说现在的他跟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当然，我们可以期待奇迹，但正因为不常出现所以才叫奇迹。艾利克先生, 勉强维持查尔斯先生的生命体征是您的自由，但我仍旧希望你能为查尔斯先生多考虑一下, 而不是因为你一个人的期望就将他留在这个世上。”

艾利克有时会怀疑, 他和查尔斯到底谁更需要谁。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他帮助查尔斯更多，他满脑袋不切实际的幻想, 总是期待用所谓的爱和宽容来感化这个对变种人冰冷残酷的世界，期待普通人能够看到变种人跟他们没有分别。比较起来当然是他做的更有效一些。

可他以为查尔斯差一点死掉之后，他似乎头一次发现他意味着什么。

只要查尔斯在那里, 他就好像不会迷失方向。他的想法的确是不切实际的, 但因为有他相信变种人和普通人能够和平共处的那一天终会到来, 他才会不停的为之努力。

因为他自己并不相信变种人和普通人会有真正的和平。在他的想像中的世界中, 要么是变种人杀掉所有的普通人活下去，要么是普通人消灭所有的变种人。

艾利克自认不是个蠢货，如果没有查尔斯，所有的变种人都像他一样对普通人充满仇视和憎恨，那么幸福和美好的生活就会像肥皂泡一样只是一个幻影。

他选择的路上只会用鲜血浇灌出红色的花来，查尔斯才是真正能带领变种人改变的人。

“所以你不能在这里停下，我的老朋友。”

艾利克拔掉查尔斯脸上的氧气管，扳开他的嘴把玻璃瓶里的金色细砂倒进他的嘴里。

心电监护器上的警报声尖锐的响起！医生闻讯飞快的跑来，一边冲进来一边对身后的护士说：“准备急救……！哦！上帝啊！”

查尔斯咳了两声，摸着自己鼻孔里插的鼻饲管沙哑的说：“……这是什么？”他艰难的扭头看坐在他床边的艾利克，他正握着他的手。

艾利克眨眨眼说：“哦，很明显那是你的鼻饲管，为了从你的鼻孔里往你的胃里灌东西吃。我记得昨天你的晚饭就是蔬菜燕麦粥，学校里的学生非常热情的加了很多的洋葱和胡萝卜。”

查尔斯仿佛闻到了洋葱的臭味，他皱眉说：“……哦，不要告诉我，这几天我都吃了什么。”

艾利克扳着手指数起来：“让我想想，还有奶油土豆汤，打成稀稀的糊糊用针管从鼻饲管的另一头慢慢打进去。”

查尔斯斜着眼睛瞪他：“……够了。”

艾利克说：“事实上你的下面还插着导尿管，你的排泄也很准时。医生说你的肠胃和肾脏都非常健康。”

查尔斯说：“……我希望你能把这些忘掉。”

艾利克大笑道：“永远不！你就像个可爱的小婴儿一样躺在那里让人帮你擦屁股，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画面的！”

查尔斯无力的手指反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忘了吧，我已经回来了。”

艾利克沉默了一会儿，垂下头掩住半边脸说：“……我忘了头盔，你这家伙！”

查尔斯摸着他的膝盖说：“别难过了，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脑袋里的事？我还记得你十岁时因为怕黑不敢去厕所结果在学校宿舍里把被子和床单尿湿又用自己的体温捂干的事呢。”

艾利克捂住嘴望着查尔斯：“……你为什么就不能记点我更光辉的一面呢？”

查尔斯闭上眼睛：“当然是因为我已经老了，所以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睡一会儿，艾利克，等我醒了我们再接着说……”

艾利克吓得连忙抓住他的手喊他：“查尔斯！别闭上眼睛！快醒过来！查尔斯！”

“吵死了！我说了我要睡一会儿！医生！请把这个家伙赶出去！”查尔斯吼得艾利克两眼发直，医生过来扶着艾利克送出门，清了清喉咙说：“那个，先生，最好让病人再休息一下，你知道，我们最好给他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查。”

艾利克从查尔斯中气十足的吼声中清醒过来，看着医生严肃道：“他还有什么问题吗？”医生同样也很严肃：“他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在整个医学史上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先生！我们必须给查尔斯先生进行一个非常全面的检查！要非常全面才可以！我决定请全世界这方面的权威都过来进行会诊！”

艾利克眉头一挑，微笑道：“哦，你对医学的热情实在令我敬佩！医生，请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医生受宠若惊，全医院的人都知道艾利克先生是一个大富翁，如果他的研究能够得到他的资助，说不定日后诺贝尔医学奖了将被他拿下！

“当然！我很愿意喝咖啡！先生！”医生跟着艾利克离去。

两天后，查尔斯从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他认为自己应该出院了，艾利克却认为他应该再住一个星期观察一下。

两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餐，查尔斯拿着一张报纸读着：“……经查这位青年身体健康，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公园里也不知道。警方怀疑这件事跟毒品有关，本报将为您追踪报道此事。”

查尔斯说：“你知道吗？艾利克，我觉得他很眼熟啊。”

艾利克掰开面包沾着黄油勾头看了一眼报纸上一个呆滞青年的照片说：“不，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