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 第021章~023章

作者:李暮夕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3-03-04 08:55:49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第021章风雨声

罗大成找到方辞的时候, 脸色忒不自在,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后一秒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漂亮小姑娘, 发梢弯弯的,有些俏皮地搭着白嫩嫩的脸颊,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很无辜。

罗大成觉得挺别扭的,好像自己在欺负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一样, 不由板起脸, 故作凶恶地喊道:“都发现了,还藏什么藏?出来!”

方辞不情不愿地走出来, 光着脚跟着他来到了庑廊下。

罗大成一指偏厅大门:“进去。”

方辞磨磨蹭蹭地进了门, 一眼就看到了侧对着她站在那边的方戒北,微微仰着头, 似乎是在观赏墙上的年画,戴着白手套的手背在身后,身形峻拔又威严。

他分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但是没有回头。

方辞心里有些堵:“装什么装?”

方戒北这才回头,绕着她走了一个半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衣服挺正式的, 就是一双脚, 鞋子早不翼而飞了, 可怜巴巴地踩在地上, 十个脚趾头不时翕动两下, 不安分地翘来翘去,把她牛逼哄哄的气势硬生生拉低了一个档次。

方辞被他看得不自在:“看什么看?”

方戒北抬手接过随员递来的鞋,摆在她面前:“是不是你的?”

方辞还不愿意承认呢,支支吾吾不开口。

方戒北点点头,作势要给随员:“去丢了。”

“喂喂喂!”方辞急了,一把抢过来,“丢了我穿什么啊?”

方戒北说:“你不是说,不是你的吗?怎么知道合不合脚?”

方辞语塞,过了会儿,期期艾艾地说:“我试试不就知道了。”她撒谎的时候,眼睛就到处乱瞄,方戒北都笑了,摊摊手掌,示意她赶紧试,自己抻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了。

方辞把鞋子放到脚底,也不管穿不穿帮了,利落地一左一右踩了进去。

方戒北抱着肩膀说:“嗯,挺合脚的。”

方辞暗暗翻了个白眼。再装?指不定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连忙看腕表,都9点27分了:“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

方戒北起身过去:“迟到什么?”

方辞:“我跟老师来参加一个新型医学材料的交流会的,听说是9点半开场。”

方戒北抓住了她的肩膀。

方辞火了:“你干什么?”

方戒北心平气和地说:“你老师事先都不跟你说吗,这个会议是下午5点开始,一只到晚上9点才结束。”

“啊?”

方戒北被她傻呆呆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鼻子,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确认般点了点头:

“没看会场记录表吗?这次交流会要持续一周,生物科技、林业、医学都有,林林总总参加人员不计其数,光是一个医学,就有很多项目,课题也不胜枚举,没准你们这一场还要延后。很多领导也要过来视察调研,没有个顺序,岂不是乱套了?”

方辞这次,是真的愣在了原地。

——杨教授根本没和她说过。

方戒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等了,先去吃饭吧。”

“有饭吃吗?”方辞来的时候都听人说了,会场周围都封闭了。这地方不是可以乱闯的,这次会议,也只开放了西厅和周边的三个院落,其他地方都封着呢。

方戒北问她:“知道没饭吃,还不带点儿东西?”

方辞不说话,心里想,杨教授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这些都是到了会场,旁人好心告诉她的。还别说,为了赶车,早上起得早,街头连个早餐摊都没有,她就啃了一个玉米,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伸手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肚子很应景地响了一声。

方戒北没忍住,笑了出来。

方辞不大乐意了:“有什么好笑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嗯,不好笑,真的不好笑。”

方辞:“……”

后来,方戒北领了她东走,出示了特别通行证后,两人出了一道小门,沿着一条碎石子小道一直走到了外面。

没有几步路,方辞已经不认得路了。

晨光揉碎了铺在远处的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澄亮如镜。岸边苍松翠柏,人烟罕至,偶尔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安静到只有脚底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你认得路吗?”方辞不确定地问他。

“你也可以自己回去。”他语气很轻松。

——这是吃准了她已经不认得路了——方辞恨得牙痒痒。

出了丛林,才见到条像样点的油柏路,方戒北把她推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自己上了驾驶座,载着她沿着湖往东面绕去。

不过几分钟时间,到了饭堂,天上还下起了小雨。

方戒北下了车,在门口撑开一把黑雨伞,轻轻抖了抖,弯腰开了后座的门。

方辞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角度,是她仰视他,却莫名感到了一种虔诚。他白净的脸擎在清冷的细雨里,被狭隘的车门禁锢了视线,向她遥遥递出掌心。

方辞停顿了会儿,把手放入他的手心,隔着粗糙的手套,借了点力,在车门站稳了。

饭厅里没有人,炊事员都歇着。方戒北去后堂跟师傅商量了几句,不一会儿,三菜一汤上了桌。菜色挺普通,但是香味不普通,红烧肉炒得油光发亮,一整脸盆的青菜蛋花汤,管饱。

方戒北给她擦了擦筷子,递给她。

方辞已经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却一粒饭都没有掉下桌。

以前,这人吃饭就这德行,非要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才罢休。甭管他劝了几次都不奏效,后来也就懒得说她了。

相比于她的风卷残云,方戒北吃得很文雅。

方辞抬起眼角瞥他一眼,发现他眼底那么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就不满了,拿筷子敲碗:“你就瞧不上我这吃相是吗?”

何止是吃相,她很多坏习惯他都瞧不上。不过,他知道这丫头根本就不会改,就算当面答应了,回头还是我行我素,所以,一开始说过她几次后,他就不愿意管她了,干脆负责帮她善后,还更省事点。

她哪里知道,他不是瞧不上她,是瞧不上明明不喜欢她这些坏习惯还对她不能自拔的自己,不管她多么荒唐不懂事也舍不得摒弃。

她就是魔王波旬派来阻挠他成佛的魔女,是他不愿意面对却又真实存在的心魔,是明镜台上的爱欲和贪嗔痴恨,是再修身养性也没有办法否认的弱点。

有时候,是真的瞧不上这么稀罕她的自己。

明明就是个长得稍微好看点,性格开朗点,纯粹点……但是实际上一无是处、缺点一大堆的死丫头。

“吃饱了?”方戒北问她。

方辞毫不避讳地打了一个饱嗝,习惯性地摊在座椅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演绎出来。

方戒北皱了皱眉,起身说:“那走吧。”

要走路了,她又不情愿地爬起来,懒洋洋的样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看着就来气。

“你就不能抬头挺胸点吗?”

方辞这才稍稍把腰挺直了些。她转头看看他永远挺直的腰背和笔直的双腿,又有些泄气。她就是个懒骨头,怎么能要求她一整天都跟他一个样儿?

现在才11点不到,距离开会时间还早,方戒北没有送她回去,把她带到了东南角一个二层的小洋楼里。

楼里大厅没什么摆设,就几张桌椅,方辞看得皱眉。

“将就一下吧,别的地方也不能乱走。这里以前是个办公厅,后来改迁了,说要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留到了现在。”

大厅挑空了,直接通到二层,头顶是色彩艳丽的琉璃瓦,细雨中,阳光晦暗地笼罩下来,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比平日要稍显暗淡的光晕。

方辞看得有些惊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老房子。

“去楼上吧。”方戒北拍了一下她的肩。

方辞回身,跟着他的脚步上了楼,进了右边尽头的一个房间。

屋子有些空荡,只有角落里摆着矮榻和一张椅子。方辞还在愣怔,他把脱下的外套盖在她的肩上,把她推到角落里的榻上:“睡一会儿吧。”

衣服上还有他的体温,方辞有点不大适应。

窗外还在下雨,灌进来的风有些冷。方戒北到窗边,上了拉栓,合上窗帘,折返回榻旁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假寐。

早上还大热的天,这会儿却感觉冷。方辞躺在榻上,把他的军外套牢牢盖在身上,又伸手掖了掖,抬眼静静地打量对面的男人。

明明都快三十了,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白净的面孔,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更加英俊,凑近了定睛看的时候,逆光里还能看到颊畔边缘如新生儿般微不可见的茸毛。

在窗外连绵不绝的淅沥小雨中,她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

眼中一片清明。

第022章拥吻

听到响动声,方戒北睁开了眼睛。

方辞披着他的外套站在他面前,鞋子都没穿,脚底光溜溜的。

“怎么又不穿鞋?”他蹲下身帮她穿上。

方辞难得那么顺从。

穿完以后,她还在原地没动。方戒北眼中露出询问:“怎么了?”

方辞伸出手:“有烟吗?”

方戒北皱眉:“我在执行任务,怎么会带烟?”

方辞不肯罢休,拿大眼睛瞅着他。

方戒北算是怕了她了,带着她的肩膀下了楼。

他让她在庑廊下等着,自己撑了伞去了院外。方辞看他在雨中走远了,抬起他的外套,挡在头顶,快步跑出院落,进了就近的一座歇山式敞轩。

这天气变得真快。雨停了,太阳还埋在乌云里,天地间静谧而祥和。

东南边有个长发女人款款走来,穿着件浅灰色银葱亮丝的上衣,下边搭了条黑色的鱼尾裙,衬出婀娜的身段,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镂空面的平底鞋。

走得近了,她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在不远处的岔口停下,四处望了望,似乎是在找路,还掏出手机看了看。

方辞定定地望着她,抬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

在寻找的过程里,童珂终于看到了这边的方辞,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讶然。

方辞也扬起了嘴角。

——这可是个老熟人啊。

……

童珂是童参谋长的女儿,在承远长大的,后来随着父亲调到燕京,一家人也跟着过来了,定居在总参下面的某处机关大院里,家世显赫,且饱读诗书。

在她来到方家以前,同一个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童珂和方戒北走得很近,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一对弈就是大半天。

他们还经常在一起讨论功课。

童珂和方辞这种艳惊四座的长相不同,清雅如菊,长发飘飘,俨然一个气质至上的文艺女神。方辞能跟那些男孩子玩地很开,甚至打打闹闹勾肩搭背,童珂却永远只会坐在远处,手持一本书籍笑着看着他们。

在那些孩子心里,方辞是一个玩伴,是可以吵吵闹闹不用顾忌的,童珂却是需要他们仰视的。

而且,整个大院里谁不知道,方辞就是赖在方家混吃混喝的野孩子,童珂那可是真正的勋贵世家出身的将门之女,母亲也是燕京大的院士,家学渊源,非比寻常。

哪里是方辞可以比的?

不过,方辞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小时候,她虽然羡慕童珂,却并不嫉妒,因为,方戒北总是护着她的。

她那时候以为,方戒北是喜欢她多过喜欢童珂,所以才维护她。直到后来,她才算明白,只有对待有疏离感的外人,才会多加照拂。因为她是外人,他对她好,不过是不想让别人说方家的闲话罢了。

童珂却不同。

他们心有灵犀,惺惺相惜,就像伯牙与钟子期,哪怕没有他和她那样朝夕相对,却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哪怕他为了她和童珂吵架,童珂也不会生气。

方辞还记得,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童珂曾经给她看他们一同写的字帖,一起完成的论文,还有他们曾一起登顶高山留下的纪念照。

童珂靠近她,因为身高优势,看着她时自然呈现一种俯视的姿态。她的笑容充满自信,贴着她的耳畔说说,她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太了解了。方戒北是不会喜欢方辞这种庸俗聒噪的女孩子的,不过是看她可怜,怜悯她罢了。

童珂又说,可能是安静太久了,觉得她这样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也挺好玩的,才乐意逗弄逗弄她。可等他这份新鲜劲一过,他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方辞那会儿可狂了,仰着脑袋说她不信,哥喜欢的就是她。

她还上下打量了童珂一眼,颇为不屑地说,姐姐,你还是先把胸和屁股去隆一隆吧,前面飞机场,后面平底冰箱,方戒北提得起兴趣才怪了。

童珂当时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不过,还是忍耐住了。

现在想起来,方辞都觉得自己当时说的太过分了。不过,她那时候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把方戒北当做她的私有物,哪个女人敢来抢,她就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非扎得对方遍体鳞伤知难而退才肯罢休。

方戒北高中的时候,每天起码能收到十封情书。

所以每天放学,方辞都要搜查他的书包。

方戒北也只是笑笑,甚至还纵容着她。

还有贼心不死的,方辞就亲自找上门去,大多女孩见了她的模样,就再也不敢去骚扰方戒北了。

方辞的美貌毋庸置疑,小小年纪就极具侵略性。

加上她得理不饶人又刁钻泼辣的性格,很少有人能在她手里走过三招。

童珂恰恰是个意外。

她有方辞没有的筹码,那是方辞来不及见到又错过的十五年,是独属于童珂和方戒北朝夕相处的十五年,那是方辞穷尽一生都没有办法窥伺的过去。

哪怕她再佯装不在意,他们之前的默契,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如同埋下了一颗阴暗潮湿的种子,在年复一年的岁月里逐渐生根发芽,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和童珂,就如烈火和水,永远都不可能共存。

不止是为了方戒北,打从第一眼看到彼此开始,她们心里就知道,她们厌恶彼此。

……

雨已经停了,檐下的水珠却还在不断滴落,敲打在湿漉漉的台阶上。

方辞抓着身上披着的外套,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平静地望着那个女人。论五官,童珂比不上方辞,但是眉目如画,婉约清秀,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知性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哪怕面对方辞这个充满敌意的情敌,她也远远地对她笑了一笑。

这时,方辞才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李芊芊从偏殿过来找她,一边收着伞一边说:“跟我走吧,童珂姐,我认得路。都怪我不好,害你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童珂善意一笑:“没事儿,是我自己乱走。”

李芊芊背对湖泊,没有看到远处的方辞。和她说话的功夫,童珂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扫向方辞。

然后,缓缓落在她肩上那件衣服上。

那是一件陆军常服的外套,藏青色为底的肩章,左右两道金杠,中间嵌着三枚星徽。这个衔位,让她有些敏感,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念头驱逐出了脑海。

不可能是方戒北的。

童珂笑着问李芊芊,不动声色地跟她聊起了话题:“听说方辞回来了。”

李芊芊一怔,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她真的回来了?”童珂饶有兴致地说。

李芊芊哼了一声:“听大宇他们说,是回来了,不过我没见过。她没有回过大院,住在外面呢。”

童珂想了想,抱着肩膀点点头:“有时间帮我约她,怎么说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块儿吃个便饭。”

李芊芊皱起眉:“你请她干嘛?她之前那么对你。”

“都过去了。”童珂拍拍她肩膀,笑容莞尔,可是,这笑容没有维持到下一秒——因为,她看到只穿着军衬的青年撑着伞从东边湖畔走来,径直上了那敞轩。

方辞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对她笑了一笑,回头跟方戒北伸手。

方戒北板着脸,从胸口的袋里取出一根香烟。

白色的,没有盒子,也没有包装和文字,是部队里发的,里面夹着茅台酒那种,只供给校级以上领导。

方辞笑嘻嘻地去接。

他把烟往后一缩,说:“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方辞掏了掏耳朵:“你管我?”

他拿了烟,作势要走。方辞忙拦住他,抓着他的衣袖说:“好哥哥,给我嘛。我平时不怎么抽的,就这一次。”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打起了苦情牌,“离开后,我去了柏林,呆了一年半载,然后又去了非洲当志愿者,那时候日子可难熬了,无聊又憋闷,有时候看到那些战乱中受伤的人,还有那一片片的废墟,我就想家啊,心里就闷。”

她说的可怜极了:“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抽一两根,真的,平时基本不抽。”

她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方戒北沉默了会儿,才冷着脸把烟传给了她。

方辞把烟衔在嘴里,嘟起嘴巴凑过去,示意他给点火。方戒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又闷了会儿,才帮她点燃了。

其实方辞真不怎么会抽烟,这会儿在屋里待得闷,就心血来潮了,这猛吸一口,烟都堵住鼻腔了,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不会抽瞎抽什么?”方戒北抬手就摘掉了她嘴里的烟。

方辞不开心地看着他。

被她这么看着,他心里又软了一块,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庑廊的阴影里低头端详她:“你去援非了?”

方辞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隔着一层手套,微微摩挲着他的手背,把脸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有没有受伤?”

方辞揶揄道:“你自己来看看呗。”她把另一只手放在腰间,指尖勾起了衣摆,侧过身,又解开了裤子的扣子,往下剥了一点,露出腰窝给他看。

方戒北神色挺凝重的,可看到她腰上的所谓伤口,脸色一下子沉了,转身就走。

方辞连忙拉住他,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她跟他笑,眉眼撩人,神情天真,又实在可恶:“跟你开个玩笑嘛。”

那地方还真没什么伤,有的就是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小时候跟着他爬树留下的。

方戒北转回来,双手捞起她的脸。

四目相对,方辞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唇。

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把她抱入了怀里。

两个人,在湖畔边的这个敞轩里吻得难舍难分。

童珂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头顶的国槐树上滴下水珠,“啪嗒”一声打在她的脸上,冰冷而突兀。

寒意彻骨。

方辞眼角的余光瞥过来,像是干坏事得逞的孩子,对她猛地眨了一下眼睛。

第023章妒意

如果是旁人,看到这一幕肯定转身就走了,还会走得非常狼狈。

可童珂偏偏就不是普通人。

短暂的凝滞过后,她回头对李芊芊微笑:“你先回去吧,我刚才在西花厅那边看到一个熟人,正好过去打个招呼。”

李芊芊还担心呢:“你找得到路吗?”

“没事儿,等会儿我和朋友一起过去。”

童珂父亲的小姑姑当年二嫁,随着那位老首长住进了这北边的家属院落,虽然来往不密切,逢年过节也会过来看看。童珂知书达理,性情温和,长辈们也都挺喜欢她的。

她说遇到熟人,大抵就是那边院里的家属或者职工吧,李芊芊也没多想,也避讳着没多问,点点头,离开了。

童珂紧了紧手里的手包,就站在这棵国槐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相拥相吻。

如果她表现出狼狈或者转身就逃,方辞就会觉得开心有趣,她这么镇定,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方辞反而觉得无趣了。

她推开方戒北,撇下他一个人大步出了敞轩。

他从后面去拉她的手,却只摸到她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滑过,稍纵即逝。

方辞走远了,童珂才从不远处过来,缓缓踏上台阶:“三哥,好巧啊。”

方戒北回头,看到是她,只是点了一下头。

童珂见他神思不属,也不生气,只是噙着一丝笑意低头看了看脚底的落叶,过了会儿,抬头继续跟他攀谈:“刚刚我就站在那边。”她抬手往西边的国槐树下一指,有些无奈地说,“小辞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

方戒北说:“没几天。”

“没回大院吧?我没瞧见过她。”

“没。”

方戒北望着眼前这一池春水,有些恍惚,似乎是在走神。

童珂却在看他的侧脸:“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方戒北回头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大抵要说什么,准没什么好话,转身就准备从东边离开。童珂却抬手拦住了他,非要他留下。

方戒北都懒得理她,直接拨开她的手。

“我就是想说一件事儿。”童珂在后面说,“关于方辞的事儿。”

方戒北的脚步顿了一下。

童珂微笑,一点儿也不怕他生气,把最难听的都剥开了说:“我就是觉得吧,她太不把你当回事儿。以前她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永远都把你当做争夺的战利品,当做打击我的利器。”

方戒北抬脚走下台阶。

童珂的声音在后面不疾不徐,款款道来:“也许她曾经爱过你吧,不过,她压根就没有多喜欢你,她喜欢的是一样东西,是那种被人瞩目的快感,是她得到你之后能享受的众人嫉妒的目光……”

方戒北走了,她才收起脸上的表情,抬脚碾碎了地下的一朵杏花。

……

方辞的脚步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方戒北很快就在路口拦住了她。

方辞抬头瞥他:“干嘛?”

方戒北低头看了她会儿,心里有千言万语,等见了这个人,面对这张清艳里又带着几分讽刺的脸,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冷着脸把手收回,垂到身侧。

方辞抬起腕表看了看,时候也不早了。

方戒北说:“跟我走。”

方辞也知道自己不认识路,不逞强,跟着他回了会场。

门口有人在安检,方辞取出证件递过去,跟着人流进了大厅。方戒北指挥几个警卫换了班,自己去廊下的石狮子旁斜着身子靠了,点了根烟,又摘了手套,低头甩了甩有些酸乏的手。

骆云廷从南边过来,看到方戒北,手里的武装带甩了一圈,带起的风声很明显。

方戒北应声回头,眉峰皱起。

可他还没开口,这厮就恶人先告状,欺身上来搭了他的肩:“好啊,你竟然敢在这儿抽烟。知不知道现在是在执勤时间?信不信我跟老骆打报告,记你个大过?”

方戒北可不吃他这套,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打开,又把那烟含入了嘴里,吸了一口。

“要事事较真,你早被革职了,还能在这儿跟我嚷嚷?”

虽然是执勤,轻重缓解却是不一样的。他们平时的任务,不管大的还是小的,说白了就是保护“四副两高”中央的这些领导。可是,内勤和跟着领导去外面视察调研又是不一样的,在皇城脚底下保护领导,哪能真有什么危险?不像去外面,时时刻刻都要绷着一根弦。

而且,这次的任务,也不能算正规任务,是来充数的。

骆云廷也知道这点,所以变着法子调侃他呢,谁让这厮平日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就不像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好不容易逮着他一次错漏,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心情不好啊?”骆云廷凑过来。

方戒北干脆不理他了。

有些人,就是越理越来劲儿。

可是他忘了,骆云廷这个人,理他他来劲,不理他他更来劲,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了一大通。方戒北定力好,全当他放屁,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骆云廷就纳罕了,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这人今天不对劲啊!

过了好久,骆云廷半开玩笑地说:“感情问题?”

方戒北夹烟的手一顿。

骆云廷惊讶地望着他,眼中兴味颇浓,哭笑不得地说:“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方大公子还会为情所困啊?”

印象里,从来只有女人围着他的份儿。

这厮看着太正人君子了,这些年,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假以辞色过,心气高得很。

骆云廷还拿这个教育过她的妹妹,找男人啊,要看得全面看得远,是为了自己以为过得更好,所以,千万不能找他这样的,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骆云廷满肚子疑惑,奈何方戒北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

两个人,在这里守到了会议结束。

这一场会,倒是比方辞预料的结束德快。杨教授遇到了熟人,跟几个老朋友一块儿去饭堂了,嘱咐她跟着队伍回去。

方辞应了声,跟另外一个参会的女老师一起出门。这人是她的大学室友,叫周宜雨,也是方家那位老阿姨的女儿。

小时候,她有一段时间一直寄居在方家,和方辞也算旧相识。不过她这人有些沉默寡言,跟谁都不大亲,以前方辞和一帮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在窗口的位置读书。

周宜雨今天穿了一套浅蓝色的小西装,长发垂直扎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插了根木簪子,跟她谨慎沉默的气质挺搭的。

方辞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一路无话实在尴尬,她就找了些话题。

“好长时间没见了,你毕业后一直待在医学院吗?”

周宜雨点头:“导师挺照顾我,教了我很多,还举荐我留了校。”

读研的时候,方辞的成绩不上不下,却是杨教授最喜欢的学生,教授过生日都是让她全权帮忙准备的,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那样疼着。方辞懒惰,课题迟迟不交,要换了别人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就方辞,就方辞能让教授一天三个电话催着,还舍不得骂她。

周宜雨是他的大弟子,非常刻苦,成绩也不错,却只是他众多的学生之一。

所以,大学时候方辞和周宜雨的关系还可以,读研以后,反而冷淡下来了,严格说起来,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周宜雨性格内敛,表面不说,心里对这个师妹其实是有些不屑的。

当然,说不屑也有点不恰当。

严格来说,还掺杂着很多情绪。比如,嫉妒、羡慕。

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周宜雨侧眼打量了一眼方辞,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可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张鹅蛋脸像是永远也看不到岁月的洗礼,明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当年还被退婚,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快乐,那么明眸善睐,神采飞扬。

好像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打倒她。

两人走到场外,周宜雨搭了一下方辞的肩膀。

方辞回头:“怎么了?”

周宜雨指了指反方向:“车在那边。”

方辞轻嗽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嗨,我这人脑袋瓜儿不怎么灵光,对不住,对不住。”一面又谢谢她提醒她,叫了两声“师姐”。

周宜雨不置可否。

这小师妹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特别甜,不管人家对她好还是对她冷脸,逢人就叫,脸皮很厚,哪怕是热脸贴冷屁股也不会觉得丢人。除非特别难搞的,大多数人都会被她哄得很开心,对她的第一印象极佳。

周宜雨的自尊心很强,她就拉不下这个脸。

两人都要上车了,一辆京V开头的黑色奥迪车从东边的花坛开过来,径直停在她们面前。后面还跟着几辆同色的车,贴着通行证,挂着一级警备,

方戒北从前座下来,直接接过了方辞手里的包,拉开后座门把她塞了上去。

周宜雨都怔了一下。乍然见到方戒北,她有些紧张,低头舒了一下颊边的碎发。

她跟方辞一块儿来的,这会儿要是只接一个,把另一个赶走,实在太不讲情面也没有礼貌。这种事情方戒北是不干的,他看了周宜雨一眼,说:“一块儿走吧。”

周宜雨低头应了声,上车后,挨着方辞坐了。

上了车才看到后座还有人,方辞已经跟人家聊开了:“沈叔,真的是你啊?发达了啊,这才几年啊,真是厉害啊。”

“少来,先拿面镜子照照你这浮夸的嘴脸,拍个马屁都像是在唱戏。”

话是这么说,沈从笙眼底笑意可半点儿不假。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融洽得很。方辞和沈从笙好些年没见了,这一开口,还是像昨天刚刚见过似的。

沈从笙也是见过周宜雨的,不过印象不深刻。他这人健谈归健谈,毕竟是这个层面上的人,随和也看人,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和她搭什么话。

这一路,伴随着周宜雨的沉默拘谨,方辞的言笑晏晏而行,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周宜雨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读书时,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不远处方辞和大院里其余几个同龄的孩子打打闹闹,开心愉快地追逐奔跑。

她始终困在阴暗的小楼里,看着他们。

这种阴影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她上了大学,读了研,走入社会,也没有摆脱。

方辞并不是方家的人,她比她更像一个外来者,本来,她应该是和她一样的人,可是,她却像童珂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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