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毕竟不是个消沉的性子,到底也就渐渐睡去了,这雪倒下了一夜,天明未止,第二天醒来外面便成了个冰雪世界。
好在初三这日惯例是不四处走动的,也是前几日乏了,这一日正好休息,也不用大鱼大肉,烧个小火炉,用些清淡好消化的饮食,正好清清肠胃。
待到初四起,各家便相请年酒,又要忙碌起来了。虽然有些累,倒是常例了,相较于那些大家子,法喀家人际并不很多,淑慧也是管家管的惯了了的,不以为意。
只是到了十二那日,好容易是闲了下来,椿泰却亲至过来拜年。虽然指婚下来了,这女婿往岳丈府上拜年是常理,可是椿泰毕竟身份贵重,亲王世子按级别只比亲王矮一等,比郡王还高半阶呢,法喀也不意其有此举动,十分吃惊。
椿泰的姿态却放的很低,并没有亲王世子的倨傲,那拉太太看着这个女婿,心里也是十分满意,生的神仙似得,举止优雅有度又谦和。这么看来,把女儿早点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淑慧还不知道椿泰这一来就打动了那拉太太,规矩就是规矩,两人虽然有婚约,还是不好公然相见。椿泰今儿来自然是拜年,也是来说婚事的事情。
他心里也有些成算,便与法喀并那拉太太提议,不管成亲选在哪个日子,先把小定纳彩过了。因前日皇上虽然定下来要御驾亲征,椿泰却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同行,若要随同出征,婚事只怕不想往后拖也得往后拖。
先过了小定本来就是那拉太太和法喀商量好的,而且这原本不是什么难事,法喀和那拉太太无有不应的。
商量完了,法喀便要留饭,椿泰却摇头道,“不是客气推辞,只是我还有些事情,得往裕王府上走一趟。”
法喀也知道他们宗亲王爷年节下分外事多,也没执意挽留,亲送了他出屋门。
椿泰本就遗憾没见着淑慧,一出门,就看见淑慧站在屋外梅花下,穿着一件雪青色斗篷,微微的笑着看着他。
如玉脸庞映衬殷红娇艳的梅花,背后是澄澈碧蓝的天空,真是如画一般,椿泰微愣了愣,回过神来眉眼就温和起来。
“原来你在这里?”
“你都来了,总要见一面的。”
淑慧见着这个如玉少年,眉眼温润,心里也生起来一些欢喜,眉眼间都多了些温柔情愫,她自己不觉,隔着窗户看着的法喀心里却酸了起来,暗道女生外向。
“你最近过的可好?我看你气色倒是不错。”后头隔着个窗棂,老丈人还在虎视眈眈,椿泰也不好说什么情话,只管问些日常话。
“自是好的。”淑慧看向椿泰,细细打量一回,“倒是你,说是过年,竟也不见长些肉,你这样年后若随着皇上出征,可让人放心不下。”
美少年是美少年,可是太瘦了些,纵穿着棉衣,依旧身条修长,淑慧听说椿泰武艺高强,但是凭他这样子,文雅秀美有余,却是一点都不像武将一般魁梧雄壮。
椿泰也似乎察觉出来淑慧的打量,一时也笑了,“看着瘦罢了,力气还是有的。至于不长肉,大概是因为总不能轻松吧。”
淑慧这几日请客喝年酒,来往人多口杂消息灵通,也隐约听到了些消息,说是康亲王府大年夜闹了一场,此时又想起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听说王府里,好像又有些口舌?难不成那些人难为怠慢你了不成?”
听见淑慧问起,椿泰笑容更温柔了,他本就生的极其俊美,此时温柔一笑,简直整张脸都是在放光,淑慧都看的愣了愣。
“你这般关心我,我心里很欢喜呢。”
淑慧本来眼神有些迷离,此时听见他这般说,脸上倒红了红,下意识往窗户处看了一眼,方才有些恼怒的道。
“问你正经事呢。”
椿泰也收了笑意,“不碍事,前儿我父王察觉她们怠慢了我,很是发了一回脾气,短期内,那些庶福晋们是会安分的。”
淑慧看他说的轻松,却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的筹谋,只是堂堂的亲王世子,竟也十分不易。一时心里又动摇了起来,她若是早点和椿泰成亲,掌管着家务,自然不会有人怠慢他了。
说起来这样的美色,就该精心爱护,用珍宝装扮,鲜花供养呀。
淑慧素来是个冷淡性子都生出来这样的心,更何况那拉太太这个当岳母的,见着椿泰这个品格,又听说他不肯婚前纳妾,还听说王府府里庶福晋对他有些苛待,母性迸发之下简直爱如珍宝。老婆和女儿都心疼起来未来女婿,结果让法喀心里好一通泛酸。
又过了几日,待到正月十五,椿泰要邀着淑慧出门看灯,泛酸的法喀一开始便执意不许,结果最后还是败在椿泰手下。
也是没法子,法喀他这个人重感情心软,嘴上说的厉害,但素来把椿泰看做自家子侄,椿泰一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再配上那张英俊精致的脸,法喀其实也和那拉太太一样,完全抵挡不住。
因此正月十五,淑慧和椿泰便出门上街上观灯赏月,两人都换了寻常人家衣服,装作寻常人家小儿女,上街去玩。两人一个现代来的,一个王府里长大,都没逛过正月十五京城的夜市,因此觉得十分新鲜,光零食小物就吃了十几样,过的是十分愉快。
不过待到过了十五,过年的气氛便渐渐消退了,正月十六早朝,康熙便正式宣布了御驾亲征噶尔丹,这一次康亲王杰书和椿泰父子皆随驾。
好在因康熙正式出征的日期定在了二月三十日,倒是还来得及先进行小定。因为是已经说好的,康亲王府上和法喀几番商议后,又找天文生查了黄历,把淑慧和椿泰小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九,正好是淑慧过完生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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