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临皱了皱眉,但很快懂了她的意思,立刻抄着手,头一扬,把头侧向一边。
别傲娇啊喂!
然后,她看到扬起下巴的人,将下巴,轻轻往下点了点。
真是这个!
“我选C。”
“正确答案是——”
“是——”
江筱然想打人。
“C!恭喜!”
“今晚第一位获奖者诞生!”
江筱然喜不自胜地去看顾予临,只见他微微侧过头,路灯下的颜精致得无可挑剔,而他的嘴角,也是扬起来的。
……哼,打脸了吧。
江筱然嘴角越咧越开,最后收不住了,才转身进店选了奖品。
她选了一把吉他。
江筱然背着吉他从店里出来,被拉着照了张相,这才得以脱身。
顾予临正站在一边的树下等她。
她跑过去,将背上的吉他包卸下来,拉开拉链,把那把木质的吉他拿出来。
顾予临:“你会弹吉他?”
“一点点,”江筱然说,“你不是会吗?这个送你吧,我刚刚答应了的,你帮了我,赢的奖品归你。”
“我可没帮你。”
“是是是,是我运气好,猜对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顾予临提醒她,“我从没说过,也从没弹过。”
江筱然被问住了,而顾予临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你会谱曲,吉他是最基础和基本的吧,而且你连钢琴都学了,没道理不学吉他啊,”江筱然很快稳下心神,疑惑地问,“你不会吗?”
她仰着头看他,明明手心都在紧张地冒冷汗,表面却还是一副正常的样子。
顾予临摇摇头:“不会。”
她松了口气:“那就是我猜错了。不会也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嘛。”她决定马上换个话题,免得自己太不自然,“不是说好来这里练歌的吗?怎么说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好吧,那现在就……”
不远处的天幕砰然炸开几束烟花,江筱然被吸引住全部心神:“烟花!我们去看烟花吧!”
“……”
最后他们确实去看了烟花。
浅绿的,淡粉的,橘色的,五颜六色相互交织碰撞,把整片天幕映得明晰起来。
江筱然在草坪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拍拍一边的灰,示意顾予临背着吉他坐过来。
“就在这里练吧。我来弹,我们俩一起唱,多和几遍《一次就好》,我们就可以学新的东西了。”江筱然把吉他拿过来,调试了一下。
江筱然:“我要开始了,你好了吗?”
“好了。”
可能是太久没弹这首曲子,江筱然有点手生,一边回忆着谱子一边还要唱歌,她有点顾不过来。
到最后,索性也不唱了,安安心心弹着,给顾予临伴奏。
不算成熟的声音,唱不出千帆过尽原来你还在这里的庆幸,却被他唱出了某种向往和知足:“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热闹的烟火飞旋而上,在最高处炸成一捧灿烂的烟霞。噼啪声此起彼伏,不知是在庆祝怎样的一场盛事,喧闹中,他们不再能听清彼此的心跳。
或者说,无法分辨是谁的心跳。
江筱然私以为,差不多的东西,少了既定的场景和人物,它带来的直观感受就会截然不同。
比如此刻——楼下米粉店开张,放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庆祝。江筱然除了想去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她捂住耳朵,滚到床的角落里,眼睛一闭,眼前就浮现昨晚的顾予临。
真是要了命了。
上一世追星的时候,她还玩笑般跟饭圈好友“顾总顶胯出金币”说:当时演唱会买票的时候特别心疼钱,后来进场看到真人了,心想,钱算什么啊!命都给你啊!
然后就真的把命给交代上去了……
江筱然起床穿衣服,暗自感叹自己的适应能力太强,好似上一世的种种真的都是很远的事了,而她此刻也真的就是一个准备高考的学生。
这一世的江筱然,琢磨了自己之前的学习经验,掌握了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学起来事半功倍。闲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和顾予临练习,而且早上……还可以快速地化个妆。
大学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时间改不掉,江筱然的妆也简单,上个粉画个眉毛涂个浅色口红,就搞定了。
套好校服,她看时间还早,顺手做了三份三明治,吃完后把剩下两份装好留给父母,这才关门走了。
又是枯燥的一天。
空调机械地运作着,她按着笔写完一张卷子,上了两节课,就到了午休时间。
到了教室,跟顾予临合了一次《一次就好》,陶老师很满意。
“我昨晚看了看顾予临写的这首歌,还不错,没什么要改的。你们两个会唱这首歌吗?先唱一遍我听听。”
陶老师实在是忙,他们还没唱几句呢,一个电话就来了。
听起来像是家里的电话,陶老师挂断电话就火急火燎通知他们:“我今天中午有事,家里的宝宝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顾。你们今天中午先练着,我明天来检查,行吧?”
本来陶老师教他们也不是分内职责,能这么尽心尽力江筱然就够感激了,这下马上说:“没事老师您去吧,我们两个先磨合一下。”
陶老师收拾了包,马上就走了,教室里又只剩他们俩。
这教室里没有空调,有点闷,燥热逼得人也躁动起来。江筱然平时在班上,空调开得大,所以总是穿一件外套。现在没了凉风,她有点想脱衣服。
可里面的短袖校服很透。
“你不热么?”还是顾予临先问的。
她点头:“有点。”
然后她默默站起身,心想都说到了这里,干脆一鼓作气地把外套脱了好了。她转过身,背对着顾予临,开始拉拉链。
密闭的空间里,每一道声音都清晰无比,拉链“呲”地一声从头划到尾,听起来暧昧又轻快。
江筱然光速脱下外套挂在一边,呼出一口气,坐在一边:“开始吧。”
说完双手就搭在琴键上,手腕微微架起来,是准备开始演奏的动作。
顾予临的手没有搭上来。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越猜自己越没底,更怕是衣服太透了让他也不自在——
一双手搭在她手腕处。
江筱然确实没料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也往一边躲了一下。
顾予临伸出食指,放在她手腕脉搏处正下面,往上抬了抬:“你的姿势不太标准,要这样,像握着一个鸡蛋一样。”说罢,又戳戳她掌心的软肉,调整她的动作。
他的指尖有一点茧,是做这行的人的通病,此刻那一方小小的茧似有若无抚过她手心,竟像带着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她全身。
最后练习是怎么结束的,江筱然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顾予临带着茧的指尖,摩挲过她皮肤的纹路。
每每想起,总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