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没想到纪无咎会来叶府。
内宅之中,外男不好随便出入,因此纪无咎不能靠近叶蓁蓁的绣房,只好在前院的花厅之中等她。虽然嘴上说不急,实际他急得一直伸脖子向外看。好不容易等来了叶蓁蓁,不等她行礼,便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周围伺候的人见状慌忙回避,只余夫妻二人在厅中说话。
几日不见,叶蓁蓁清减了些,纪无咎看着,心疼不已。他抱着叶蓁蓁坐回到椅子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叶蓁蓁觉得大白天的如此举止亲密,很是别扭,因此想要起身。
纪无咎按住了她,“坐着,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叶蓁蓁只好老实坐好,说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想你,纪无咎心道。他帮她顺了顺鬓角的发丝,空出手来摩挲着她的脸,皱眉道,“你瘦了。”
叶蓁蓁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
两人这样相拥而坐,一时无话。纪无咎来之前有千万般思念想要说与她听,此时把人抱在怀里,心内顿觉充实无比,那些话反倒成了多余。他在她光洁的额上亲了亲,手抚在她腰上,腿上贴着她浑圆有弹性的臀部,渐渐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但是时候不对,场合也不对,纪无咎不好闹她。可是两人好几天不曾亲热,他又有些不甘,于是笑道,“我想向你讨一件东西,希望你能慷慨相赠。”
“你想要什么?”
纪无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词。
叶蓁蓁登时羞得满面飞红,“你要那个做什么。”
他紧了紧腰上的手,“自然是睹物思人。”
叶蓁蓁低头不看他,“你去坤宁宫问掌衣的宫女要便是,不必来向我寻。”
他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傻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旁人知道。况且,我想要你亲手脱下来送我。”
“你……!”叶蓁蓁发现纪无咎越发流氓了,镇日里不知道净想些什么。她想要起身,“真是胡闹。”
纪无咎重又按住她,在她颈间轻嗅着,说道,“蓁蓁,你答应我吧。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看不见你,我有多想你。”
叶蓁蓁吃软不吃硬,他说两句软话,她便有些动摇。最后只得推开他一个劲儿向前蹭的脑袋,无奈说道,“我回房给你拿。”
纪无咎腆着脸又凑过来,低声道,“就在这里给我吧。”
叶蓁蓁瞪他,“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没人。我让人看守着,没人敢来。”
敢情他一早想好了。叶蓁蓁翻了个白眼,眼见他今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她只好遂了他的心意,好快些把这尊佛爷送走。于是,在他火热的目光注视下,她慢吞吞地解开了衣服,把里面穿的红色肚兜脱下来丢给他,之后又把衣服穿好。胸前春光因这串动作自然泄露出来,纪无咎看得两眼发直,嗓子眼儿直冒火。
然而他不敢有任何动作,怕自己一旦行动了便停不下来。这个过程真是一个甜蜜的折磨。
好在东西是拿到了。他抓着肚兜在面前嗅了嗅,随之展颜一笑,将它收入怀中。
叶蓁蓁却有些为难。夏天衣衫单薄,现在她穿好衣服,却觉得胸前空荡荡的别扭。从外面看,她胸前轮廓也比平日明显了许多。这样子,让她怎么回去?
纪无咎自然不愿意她这样子被旁人窥了去,于是把随身携带的折扇打开给她,让她挡在胸前。折扇的扇面画的是一幅荷花,并一条小船,字是御笔亲题,倘若拿出去卖,应该值个不错的价钱。这把扇子很大,撑开了,比她的肩还要宽一些,用来挡光是再好不过。
叶蓁蓁握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是早有准备吧?”
纪无咎轻咳一声,笑道,“独守空房不容易,你也体谅一下我吧。”
从此以后,纪无咎三天两头地往叶府跑。叶修名虽多日不问政事,但他在百官心中的分量却又增了一增。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叶家老夫人病重,皇上竟然如此关切,看来叶氏还要风光一阵子。
纪无咎在叶府与叶修名会晤了几次,基本达成了两项共识。
第一,疼老婆的八字秘诀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女人发脾气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你只要脸皮够厚,由着她闹,等她消停了,自然能想明白。这个时候再与她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女人都是心软的,该耍无赖时耍无赖,该装可怜时装可怜,千万别端着,和老婆相比,脸面那是十分次要的东西。
第二,关于柏建成同志违规违纪卖国投敌问题的处理决议(暂行)。根据纪无咎的推测,蚕衣一事很可能就是这个柏建成透露给女真的。因为他当初被流放辽东,可以与女真有接触,于是就有这个作案的机会和动机。柏建成倘若真的是内奸,自然该当严惩,只不过目前朝中是否有其他官员受他贿赂拉拢,他是否与纪离忧有牵扯,这些都尚未查明,所以最好是先按兵不动。柏建成是叶修名的门生,蚕衣的消息又是从叶修名这里走漏出去的,不管怎么说,叶修名于此事难辞其咎。当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叶修名为国尽忠,时刻关心社稷安危,其出发点是好的,柏建成为人狡猾善于钻营,业师被他蒙蔽,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叶修名的责任暂且不追究,只命其将功折罪,看好了柏建成。
这个保证,让叶修名悬起来的心落在了地上。
叶府之中,老太太的病情也有了好转。三五不时的发热症状已经退却。有儿孙陪伴,她有了精神头,胃口好了些,每日里吃些软甜易克化的东西,慢慢地食量渐长。她也不似往日嗜睡,下午暑气退却时,还能由叶蓁蓁扶着出门散几步。
阖府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夫人走不远,叶修名便让人在院中摆了许多花草,又养了两只仙鹤一只孔雀,把院子装点得像花园一般,看起来新鲜有趣。她一出门,就能看到这景致。
院中那枯了一半的海棠树也抖起精神,枯枝之下又发新绿,正应了枯木逢春之意。
叶蓁蓁也是时候该回宫了。
纪无咎说要来接她,她觉得大张旗鼓地不好,因此早起了些,不想刚要动身,叶修名过来告诉她,叶雷霆想见一见她。
叶雷霆是她本家兄长,两人见过几面,不过不算熟稔。当初在军营之中,他是镇守一方的将领,纪无咎和叶蓁蓁都要听他号令,威风凛凛的。因此叶蓁蓁不太敢违逆他,与他相处反不如与纪无咎相处时随心所欲。如今归了京,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向皇上奏禀,却偏要来见她这个皇后?
叶蓁蓁有些不解,问叶修名道,“爷爷,他为的是什么事?”
叶修名摇摇头,“我方才问过他,他不肯说,只说一定要见你。若是一般人提这样的要求,我是不会应允的,只不过雷霆这个孩子平时很有分寸,他既然想见你,必定是有要事相告,你就见一见他吧。”
叶蓁蓁点了点头。想到男女有别,两人不如在室外说话敞亮一些,因此把叶雷霆请到正堂前的天井处,在一缸荷花前站定。她问叶雷霆道,“叶将军急着见本宫,所为何事?”
叶雷霆答道,“实不相瞒,微臣心中藏着一个秘密,天底下知之者甚少。”
“哦?”叶蓁蓁挑眉看他,“难道你要将这秘密告诉我?你先别急着说秘密,先说清楚,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说与我来听?”
“叶先生于我有恩,我想报答他。”
叶蓁蓁更觉奇怪,“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此事虽关系重大,于先生却全无相干,只与皇上的家事有关。”他抬起头看着叶蓁蓁,笑了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所以你虽贵为皇后,我也只把你当妹子看待。我知道你虽统御六宫,却也颇多掣肘之处,于情于理都不愿看到你被压制。”
叶蓁蓁是个随和性子,他这一番话没让她觉得唐突,反而挺好玩儿,“你说笑呢吧。你才比我大几岁?如何抱得动?若是你长一把胡子,这话还有几分可信。”
叶雷霆笑道,“不止你,我连皇上都抱过,你信不信?”
叶蓁蓁更觉奇怪,总觉得事情似乎很不简单。她转念一想,笑问道,“既然这件事与皇上的家事有关,你为何不直接禀明皇上?”
叶雷霆说道,“我告诉你,由你来决定是否告诉皇上吧。”
“既如此,叶大哥请讲。”
叶雷霆稍稍探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蓁蓁听罢,面色大变,“叶大哥,话可不能乱说!”
叶雷霆肃然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你是如何得知?”
他长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