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王:“是公主说这御花园多奇花异草, 景致甚好, 正好进宫谢恩, 便说来瞧瞧。”
皇后:“原来是端和的意思,却怎么不见她只驸马一人在此?”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儿苏盛兰匆匆而来, 后头她的丫头珍珠手上端着个托盘, 托盘之中放着一方琉璃盏,大公主最喜欢讲排场, 日常用的都是这些什么琉璃盏玛瑙盘子, 仿佛使这些才能配得上她公主的尊贵, 以至于端和有样学样, 也极讲究排场,平日里用的茶盏碗筷都是琉璃象牙所制,本就是彻底的俗人, 偏偏还要附庸风雅, 是不是学人家那些文人雅客, 一会儿弄个桃花羹一会儿弄个秋露茶的穷折腾。
皇后也知道,端和折腾这些其实是为了显摆, 端和虽出身不低, 却自小虚荣, 最喜欢跟阿十别苗头,容貌家世都比不过阿十, 就在这些事儿上折腾,其实她在折腾也没用,阿十从不在意这些, 端和最可悲的地方就是,找错了较劲儿对象。
珍珠手里端和每年秋天都要折腾几回的菊花秋露茶,真难为她在哪儿找来的秋露,而且只看她那一脸春色就知昨儿洞房花烛过得不错,这倒让皇后有些意外。
皇后是知道端和的,大公主娘俩臭名昭著,即便端和未出阁,也早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为此每每阿娘提起来都要骂舅母几句,说苏家清白的门第,生生让这娘俩给毁了。
若是端和嫁个寻常男子,以她的身份,想来还能安生,却偏偏成了和亲的公主,嫁了夜郎王,这夜郎王何等心高气傲,瞎子都能看出,夜郎王喜欢的是阿十,能喜欢阿十的男子,怎会瞧得上端和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
所以,这夜郎王安得什么心思,还真难说,如今这般对端和是真想做一对恩爱夫妻,别说皇后不信,只怕整个大晋都没有信的,除了端和。
端和没想到皇后会在此,愣了一下,笑道:“若早知表姐也来逛御花园,这菊花秋露茶端和就备两盏了,如今只这一盏可怎生好?”
这几句话皇后哪有不明白的,是说珍珠手里那盏茶是给夜郎王的,没自己的份儿,倒是对夜郎王死心塌地的,也不看看这夜郎王对她如何。
夜郎王却道:“公主此话不妥,你我夫妻,公主亲手泡的菊花枫露茶,本王何时不能吃,这一盏自是要奉与皇后娘娘才对。”
端和却不乐意,噘着嘴:“可是人家一早上才收了这么一点儿秋露,驸马不吃岂不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皇后娘娘心道,这端和还真是有了男人什么都不顾了,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妥之语,遂咳嗽了一声:“本宫并不觉口渴,这菊花秋露茶既是端和的一番心意,驸马还是莫辜负了,本宫不打扰你们夫妻了,去东宫走一趟。”
端和忙拉着夜郎王:“恭送皇后娘娘。”皇后摆摆手,自己这一走她倒讲起规矩了。一出御花园的月亮门,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喜儿低声道:“娘娘可是担心端和公主?”
皇后:“好歹也是本宫的表妹,自小也是一处长起来的,总有些情份,你瞧刚才那情形,这才刚成婚已被那夜郎王拿的死死,一颗心都扑在了夜郎王身上,若是旁人也还罢了,偏偏是夜郎王,这么多年夜郎可是一直对咱们大晋虎视眈眈,若不是这场瘟疫,夜郎又怎会与我大晋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这夜郎与北狄一样,跟咱们大晋早晚得打上一仗,若到了那时,端和这个和亲公主岂有好下场。”
周喜儿:“可不是吗,按说这和亲公主本不该落到她头上,便夜郎王公然求娶,若大公主母女死活不应,这和亲也落不到她们头上,毕竟宫里这么多正牌的公主,既是和亲自然正牌公主最合适,想必夜郎王爷也不会勉强,偏偏大公主母女一门心思要攀这门亲事,上赶着跟夜郎和亲,也不知大公主心里怎么想的。”
皇后冷哼了一声:“一见了男人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还想什么,这娘俩一个样儿,算了,既是她自己种的因,将来什么结果也得她自己担着。”
周喜儿:“这夜郎王还真是胆大包天,在御花园便公然堵截阿十小姐,若是在别处,这夜郎王还不知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皇后:“待北征大军开拔,他也该回夜郎去了。”
主仆说着话进了东宫,一进来就见阿十跟太子两人打在了一处,这情形公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尤其东宫的都知道阿十小姐只要一来,太子殿下便会格外高兴,交手过招只是太子殿下表达亲近的方式,除了阿十小姐,跟那些陪着太子练拳脚的侍卫,见太子跟谁切磋过拳脚啊。
所以,阿十跟小粘糕过招的时候,东宫这些奴才没一个上前的,都远远的在周围候着,免得搅了太子殿下难得的好心情。
瞥见皇后娘娘,忙跪下磕头,皇后娘娘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自己却看向空地上的两人 ,能瞧得出阿彻故意让着阿十的,拳脚挨在阿十身上便收了力,而阿十这丫头却时不时就会耍赖,阿彻虽嘴里嚷嚷着她耍赖,那脸上的笑容却比平常灿烂的多,可见口不应心。
阿十发现跟着小子过招儿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小时候揍这小子三拳两脚就收拾了,如今这小子力气 大,套路熟,想赢还真有些难。
不过阿十并不着急,她还有一招儿百试百灵的绝招,只要使出来,必然能赢他,想到此,见小粘糕一拳打了过来,暗道好时机,不退反进,迎着拳头过去,阿彻急忙收手,却已经晚了。
阿十挨了一拳,哎呦一声,蹲在地上,阿彻脸色一变,忙过去:“可是伤着了,我瞧瞧。”说着伸手拉她,却给阿十抓住胳膊一带一按,把他按在地上嘻嘻笑道:“小粘糕服不服,别看你长高了不少,想赢你姑姥姥差得远呢。”
阿彻不满的道:“你耍赖,我不服。”
阿十:“姑姥姥教过你多少次了,兵不厌诈知不知道,你这点领悟力,以后千万别带兵打仗,不然肯定吃败仗。”见那边儿大侄女来了,放开他,跑了过去:“那个夜郎王可走了?”
皇后娘娘:“你怎么跟他碰上了?”
阿十摊摊手:“我哪儿想到他会跑到御花园去啊,我一出去就给他截住了,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夜郎的风光很好,让我得空去夜郎,他一定尽地主之谊等等,还说娶了苏盛兰,就跟我们谢府站了亲,让我称呼他姐夫,亏他想当出来,苏盛兰算我哪门子的姐姐啊,若是从苏家那边儿论辈分,我可是苏盛兰的长辈,他倒是脸大,蔫不出溜的给自己长了一辈儿。”
太子过来给母后请了安,方皱眉道:“夜郎王找阿十做什么?”
阿十:“我哪儿知道啊,看样子是想攀亲戚。”
皇后:“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惹祸精,夜郎王可不是好惹的,你以后离他远些。”
阿十:“谁惹他了,是他来惹我好不好?好了,总说不相干的人做什么,玳玳呢,怎么
没过来?”
皇后:“八婶极少进宫,在我那坤宁殿还好,到了东宫只怕她不自在,我让嬷嬷带她去书阁了,估摸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阿十笑了:“这倒是,你那书阁里藏得话本子,她最喜欢?只怕到天黑都不舍得出来了。”
皇后趁机暗暗打量这丫头,虽乍一看没什么变化,可那眉梢眼角悄悄溢出的风情,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儿,莫非真跟睿王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此,看了阿彻一眼:“北征大军即将开拔,虽你年纪还小不能带兵出征,却也不能袖手旁观,你父皇跟皇叔正在承极殿议事,你去伺候着,听听也长些见识。”
太子应一声去了,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道:“阿十晚些走,我有个东西给你留了好些日子了,等我回来给你。”
阿十眼睛一亮:“是什么好东西,干嘛还非等你回来,这会儿给我不就好了。”
太子抿着嘴笑了一声:“这会儿不成,我得去承极殿,你若不等我,这东西我可送别人了。”撂下话才转身走了。
阿十咕哝了一声:“什么宝贝啊,至于吗?”
皇后:“阿彻自小跟你亲,我这个当娘的倒靠后了。”
阿十:“兰丫头,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当娘的也太严厉了些,你看人家老百姓家里的爹娘莫不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当爹的严厉些是有的,当娘的可都温柔可亲的很,哪有你这样的一见了小粘糕不是问功课,就是问政事,这哪是当娘的该做的。你想想大嫂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皇后:“阿彻身份不同,他是大晋储君东宫太子,若我不想将来大晋出一个昏君就必须严厉。”
阿十也知道她大侄女说的对,储君自然不能像自己一样散养,小粘糕将来要扛起的是大晋万千百姓的生计,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他此生不可能恣意快活。想到此,不免有些心疼,琢磨下次再跟他过招儿不耍赖好了,让这小子赢一次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