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这样的话……林瑶瑶竟然莫名松了口气。所有的难以释怀一下子有了可以妥善解释的理由。
她是不是还算情海有岸,不至于溺死其中?
抓住了这么一根堪堪的救命稻草,让她倒是积蓄了些勇气回去面对那一对男女。
不过当她结束午休回到集团办公室时,未婚妻已经撤场,只剩下办公室里的杯盘狼藉还需要她这个新人收拾。
当她敲门进去的时候,廖臻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务,他做事的样子还是如在大学图书馆复习时一样,目不斜视,侧脸迷人,腰身挺直,认真得叫人恨不得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上一口,林瑶瑶只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都似乎能闻到他扣紧的衬衣领子里散发的诱人气息。
这一点让廖臻比其他的蚩族人更加可恨,竟然控制得不泄露半点隐气,全无让她心生畏忌的理由。
若是先前,林瑶瑶会负罪感沉重地沉溺在他的美色之中。可是现在倒是略有些坦然,万恶的蚩族血液啊!当真是叫人荡漾不能自抑。
而身为万恶源头的廖臻却头也不抬,只是声音清冷道:“上班时间,麻烦动作快些,收拾干净就出去!”
林瑶瑶到现在都有点不适应廖臻这种毫不客气的语气。
以前的他虽然看似冰冷,可是从不会对她颐指气使,做出傲慢之态。那时的林瑶瑶总觉得他看似不易亲近,实际温柔有礼的,简直就是她恋爱的理想型!于是让当初情窦初开的她,一股脑地陷入了单恋狂追的热流中去,忘记一切,只争朝夕。
可是现在看来,果真是只有朝夕的爱恋,她不奢求他能一如从前般待她,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般傲慢不通情理……
她深吸一口气将门关上,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廖臻终于抬起头,浓眉微翘,弯长的睫毛在眼角形成好看的弧线,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林瑶瑶。
林瑶瑶憋着气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派人换了族人给我的药?”
廖臻后背靠在宽大的转椅上,十指交合,探究地看着她却并不回答。
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最叫人无奈,林瑶瑶继续说道:“我跟你出村的那天,你似乎给我喝了什么,我事后想了想,廖敬轩曾经同我讲过,说蚩族血可以缓解废体衰竭的症状……所以是不是你喂我蚩族血?你……为什么这么做?”
廖臻看着她,终于说话了:“林瑶瑶,你总是要卖弄小聪明问一些愚蠢的事情,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你不是已经自暴自弃,准备了无牵挂度过残生了吗?那么权当自己是个死人,乖乖接受我对你的安排就好了。”
林瑶瑶都要被他气笑了,什么叫“当自己是个死人”?无语之下只能“恭维”道:“廖臻,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其实是个段子手。”
廖臻虽被奚落,却不为所动,复又低头看着文件道:“这很正常,那时你我都不甚了解对方。”
他说的的确在理,毕竟林瑶瑶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他们的交往之路是用无数个谎言铺垫出来。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廖臻知道真相时,震惊愤恨地看着她的样子……
林瑶瑶心内微微一酸,小声道:“谢谢你愿意救我,可是我并不想再饮你的血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廖敬轩不是去非洲了吗?他的电话我也没有接过,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还不放心的话,能不能让我回商场超市……这里的工作我做得有些不习惯……”
廖臻有了那么可人的未婚妻,爱情进行如火如荼,商场族群事务繁冗,将心比心,想必他也不希望总看见自己这个前任兼巫山族废柴在眼前晃来晃去吧?
廖臻虽然生性有些专断,但是若好言好语与他商量的话,总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最起码,以前的他就是如此,对于她的恳求,最后总是会默默退让一步。
果然此话一出,那俊脸堆砌的冰山消融些许,甚至嘴角似乎微微带了一丝笑意,廖臻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她如水朦胧的一双眼,说道:“差一点忘了,你央求别人时总是这么可怜兮兮,乖巧得让人恨不得将你护在怀里宠爱……”
说这话的时候,他慢慢低下头,一点点靠近了林瑶瑶的脸。那一双深邃的眼,灼烫得叫人有些不敢直视。
林瑶瑶只觉得混入自己身体的蚩族血一定在躁动不停,不然自己的心跳为何直撞耳膜?
她望着他越发靠近的薄唇,心内默默提醒,他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算勾人得恨不得撕裂他的衣服也不可以……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慢慢闭合上……
可惜那唇却迟迟没有落下,林瑶瑶小心地半睁开眼时,才发现廖臻已经直起腰,表情淡淡地看着她……
林瑶瑶的脸腾得涨得通红,心知自己居然在他的面前失了态。
她的恋爱经验不多,大多是与廖臻交往总结的皮毛。但是有一点还是心知肚明的——对已经拥抱新欢的前任旧情不忘,简直就是天劫。偏偏今天不知为何,竟然就这么天打五雷轰,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一面。
她这一刻盔甲全无,只这么软嫩地袒露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挥下的刀锋。
廖臻并没有心慈手软,待看她手足无措地准备夺门而出时,不慌不忙补上凛冽的一刀:“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没有必要对你有求必应……”
这一刀,正中林瑶瑶的要害,当初俩人分手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被识破了真面目后,她受了族长的要挟,曾违心提出分手,心内却期盼着他拒绝挽留,给她些违抗族命的勇气。
可是他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最后只说了句:“好吧,你提出的要求,我从来都是会满足你的,这最后一次也不例外,只是,林瑶瑶,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她本以为那不过是恋人闹别扭时发的狠罢了,可是事后他身体力行,证明他说出的从来不会是空洞的恐吓。
而如今,他这便是立意亲眼看看她后悔莫及,万劫不复的光景吗?
林瑶瑶溃不成军,仓惶走出办公室,缩到了自己的角落,只拼命吸气告诉自己;这不过都是服用了蚩族血之后的后遗症罢了!戒了瘾,她便还是她,这两年的时光不是足以证明,自己完全可以将他忘记吗?
那天倒是难得清闲,竟然没有加班的任务。林瑶瑶可以早早下班,借了公司运送文件水桶的小推车,去超市一股脑买了米面油,蔬菜鱼肉还有桶装水。
她不想再碰公寓的任何食物,谁知道那个可恨的男人是把血掺加到什么食物饮料中,所以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回到公寓后,今天积累的所有负能量尽数交付给了面盆里的面团,揉进酵母后,就是一顿凶狠的揉揣捶打,然后打开烤箱调节了低温,又在烤箱里放了一小盘水保湿后才把面团放进去,不到30分钟,面团已经膨胀了两倍,打开烤箱后,便是让人心安的面酸味。
因为小时没有母亲,爸爸工作甚忙,且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没空搭理她这个拖油瓶。林瑶瑶实际上是由年迈的奶奶带大的,小时奶奶最爱蒸馒头,这面酸味简直就是岁月安好的美妙气息。
就连老虎儿也乖巧地趴伏在案台一侧,看着女主人揉团切面,上笼屉开蒸。待得一整锅馒头可以起锅时,炉灶上的糖醋排骨也入味收汁,林瑶瑶冲泡好了一小碗海带汤便准备好好地吃一顿,抚慰备受折磨的心灵。
当饭菜端上桌子时,大门的电子锁居然传来按键声,然后喀吧一声房门打开。
林瑶瑶快步起身,立在门厅处,有些发傻地看着廖臻换鞋挂衣服。
“你怎么进来了?”
廖臻没有说话,换了鞋子之后,便径直打开了公寓一道隐蔽的推拉门,露出了风格鲜明,带着浓厚男性色彩的卧室,那门设计甚是巧妙,林瑶瑶早出晚归,没有来得及探查到房间里竟然别有洞天。
廖臻进去后,也不关门,就开始解衬衫,换上宽松的家居服。
林瑶瑶不想再长针眼,连忙回避。等廖臻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浅灰色运动风格的家居服,半长的袖子袒露出坚实的手臂。
他一脸平静道:“这是我的公寓,我回来难道不正常吗?”说完洗了手,轻车熟路地来到餐桌旁坐下,拿起她刚摆好的碗筷,夹起一只白软的馒头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瑶瑶只觉得蚩族之血这一刻真的沸腾了!她疾步走过去,准备一把夺过他的碗筷。
奈何蚩族人发达的运动神经根本不容她空手夺碗筷。就算林瑶瑶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爆炸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吃我的馒头?”
可惜这软绵绵的一刀显然伤害不到廖臻的厚脸皮,他压根不搭理她,只顾一口接一口咀嚼,看上去很饿的模样,竟不知中午昂贵的牛排套餐是吃到了哪个胃袋里。
林瑶瑶这等废柴体质,如何争抢过蚩族最凶悍的那一只?不一会累得气喘吁吁。
廖臻倒是以看不懂事的孩子般的神情瞟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又不会跟你抢,坐下来一起吃吧。”
林瑶瑶自觉不是他的现任女友,自然没有陪吃的义务,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人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她虽然生性随和,到底是被廖臻激起了几分泥性子,气得埋在枕头里抽泣得掉眼泪。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起,林瑶瑶抽着鼻子拿起一看,又是那个国外号码,十有**是廖敬轩打来的。
她刚想按掉,转念一想,复又接通。
电话那边果然响起了廖敬轩的声音:“林瑶瑶,你竟然敢暗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瑶瑶哭得鼻子有些发堵,无精打采地说:“哦,那我挂了……”
“喂,别挂,你行!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怎么了?”远在草甸子上的小廖先生,原本天大的火气,也被赤道烈日晒得只剩袅袅残烟了,再加上听见她略带哽咽的声音,不由得心内一紧,声调自动又降了半截。
林瑶瑶也不说话,只抱着话筒轻声抽泣。她接电话时本想质问廖敬轩到底是跟他的大哥胡说八道了什么,让廖臻一口咬定她勾魂夺魄,以至于她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可是心情太低落,成气候的话竟是吐不出来。
廖敬轩这时只觉得耳根被抽噎得有些发热,恨不得立刻抱着她亲自哄一哄:“怎么?是不是……我哥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