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见,何见,见甚,不见,无见。
忘无枉之人,忆不义之事。
八百里西风,留不住,汝之双翼,与其完,其全,纵风呼我?
——苏如是
西域苏氏统领西域已经有数百年,当年老西域王病危的时候,苏如是的弟弟苏如梦为了争夺皇位设计伏杀苏如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在西域寻找草药的姬欢和初见所救,带回了剑阁,而与姬玄相识。
苏如是侥幸活了下来后性情大变,沉默寡言,后来被关山月收为徒弟,留在了剑阁,最终学有所成,在棋,阵,纵横方面尤为出色,并在当年一举夺得了天机榜的苏幕遮,恢复了往日神采,用了个假身份又回到了西域隐匿起来。苏如梦喜欢发动战争穷兵窦武,并以此来歌颂自己的伟大,和弟弟不同,苏如是一向主张勤俭爱民。
姬玄按照姬欢给的地址先来到了西域都城活佛城。西域的集市一向以奇珍异宝出名,而且推崇佛学,所以西域的集市大多都是卖的佛教珍稀法器。当然了,在活佛城的大街小巷,僧人是必不可少的。
从姬玄的一只脚踏进城中开始,他就被一群僧人所吸引,不是他有特殊的癖好,而是他看到一群僧人提着酒在肉摊子前讨价还价,好像跟那屠夫还十分熟络,姬玄很是奇怪,因为无论是中原或者西域,寺院都是有清规戒律不准吃肉喝酒的。
姬玄走到肉摊子旁等众僧离去后,装作买肉然后问那屠夫:“屠夫大哥,西域的寺院没有清规戒律吗?
那屠夫一听便知姬玄想说什么,笑道:“兄弟,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吧,他们可不是寺院的僧人,他们原本是川中王苏如放的亲兵弥勒军。”
“哦,竟有这样的军队,屠夫大哥不妨与我讲讲?”
“也行,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生意,我们西域信仰佛法,僧人众多,久而久之便有许多僧人犯了各种刑法畏罪潜逃,其中武僧的比例最高,五年前正值西域与南疆大战而不利,川中王见状便决心赦免这些僧人,条件便是从军,”那屠夫讲着讲些便来了兴致,“你还别说,真有僧人开始回来自首,后来队伍不断壮大,甚至有些不曾犯罪的僧人都前来投奔,那些僧人们本就凶悍,在川中王的带领下更为神勇,铁蒺藜林之战大胜后西域王正式将僧人们的军队更名为弥勒军赐予川中王,而川中王却将这弥勒军解散以示忠心,吩咐他们改邪归正,说来也巧,这些个僧人融入了寻常人家,有的做些个劳力,有的做些个生意,也不曾再违法乱纪了。”
“那这川中王定是个心胸宽广,治军严谨的人。”
“那可不,你看对面那个卖菜的老头,以前巡城的士兵老是欺负他,要么拿两捆菜,要么踢他两脚,真是可怜的很,有一次还把他卖菜的钱全拿走了,说什么治安费,这年头当兵的什么借口都找的出,不过自从川中王来到活佛城,当天那些个欺软怕硬的兵痞子就都被抓了起来,川中王说哪个欺负过你们,你们就拿棍子打他,欺负一次打一棍,可别打少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还让我们去官府各自记录自己的损失,全都有补偿,你说,这样好的王爷哪里去找。”
“徐刀俎,你他娘就知道瞎几把扯淡,肉还卖不卖了。”
姬玄对徐刀俎报了个拳:“在下就不打扰徐兄了,想不到徐兄的名字如此不俗,想必徐兄的父亲定是个饱读诗书的高人。”
那来买肉的男子笑道:“就是个穷酸书生,要不是他老子娶了个屠夫的女儿,他也轮不上这差事。”
姬玄听这男子讲的实在是刻薄,应该是个老主顾了。
徐刀俎对着姬玄点头讪笑道:“让兄弟见笑了,我看兄弟对此地不熟,不如再等片刻,我就将收摊了,跟我回家吃顿便饭,也好与兄弟讲讲此地风俗人情,一尽地主之谊。”
姬玄点了点头:“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兄弟,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姬。”
徐刀俎带着姬玄往城外走了约一里地的路,来到了一个村落,村庄约摸有二百来户,四周种满了玉米小麦。
“姬兄弟,这便是玉山村,因为城里是禁止蓄养牲口家禽的,所以我们这些屠猪卖肉的只能住在周边的村落,委屈你一个晚上了。”徐刀俎虽然嘴上说着抱歉,那神情却满是一点都不沮丧。姬玄心里知道,对他而言,乡村的自然胜过城市的繁华。
姬玄问道:“那这玉山村是不是因为玉山而得名呢,但是我看这村庄四周连座小山都没有?”
“听我娘说很久以前村子旁本来是有一座石山,后来活佛城内大肆兴建寺庙,玉山的石料又极为出色,开始动用民夫挖山,挖着挖着竟挖出了玉石,一传十十传百,引来了官府,下令封山,随后这山便被移为了平地,传闻死了很多人,不说这个了,姬兄,你看前面便是我家。”徐刀俎指了指前面的屋子。
“你这屋子还不小。”
徐刀俎摸摸头笑了,“村子不像城里面,每家都有个小院子养养鸡鸭啥的。”
徐刀俎推开门,里面便传来一个声音:“回来啦。”煞是温馨。姬玄一笑,这或许是徐刀俎最幸福一刻吧。
徐刀俎忙对着院子里正在喂鸡的村妇说:“这位是姬兄弟,今晚来咱家住一宿。”
姬玄对着村妇点头道:“嫂子,叨扰了。”
晚饭虽是粗茶淡饭,却有一大碗土烧肉还有一坛西域著名的木雕酒,足可见这家人的热情,姬玄称赞老徐妻子手艺,也着实喜欢老徐豪爽的为人。
姬玄请徐刀俎喝了从飘渺峰带来的酒,徐刀俎喝了一口直呼太烈。姬玄哈哈大笑,他和长卿平日里都嫌世间的酒寡淡无味,这酒可是一愿特意为他们酿的,名叫一醉,取得一醉方休之意,大概是世上最烈的酒了吧。
徐刀俎的脸略微有些红,话也有些多了起来:“这些年川中王代替西域王巡查四方,在百姓之间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年纪轻轻却卸了职来到这活佛城隐居再不问世事,恐怕也不如传闻中与西域王的关系亲密无间吧,毕竟一个是西域王,总不希望自己册封的一个王爷在自己手下威望日渐高涨,奇怪的是川中王曾经的手下多居高位,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徐大哥对于政事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啊。”
“哪里哪里,只是早些年也读了几本书,又目睹了父亲的结局,虽一直关注国事,却对那西域王宫里那些兄弟相残的事情早就心灰意冷,做个屠夫三餐温饱,足矣。”
“世间之人多为了有争权夺利而手足相残,若是人人如徐大哥一般心胸豁达,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我敬徐大哥。”姬玄仰首灌了一大口酒。
“姬兄弟,我已是喝不下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姬玄看着徐刀俎起身回了屋,他有些恍惚,他倒置这葫芦,只有几滴酒落了下来,如果葫芦是一个世界,酒是芸芸众生,那么现在一葫芦酒都被喝完了,他可以又将葫芦装满,那如果装酒的葫芦破了呢,他也可以换了一个葫芦,即使他死了,相信也会有人把这个葫芦来装满酒,那么这种周而复始面对新生与死亡的状态会不会有到尽头的那天,或许根本没有尽头,只是聊胜于无的猜想罢了。
西域的清晨干净得没有一丝雾气,当太阳照常升起,笼罩大地,姬玄忍不住寻了个至高点将景色尽收眼底,但他发现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姬玄问自己将重新启程还是觉得已经满足,他找不到答案,至少在这里,他只是一个过客,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林陈二家的历代祖先皆是封疆大臣,太阁学士,所以两家的老爷即是好友也是对手,可林家唯独到了林生缘这一代成了独苗,从小无逞强好胜之心,待人和善,又不喜当官,文不成武不就,这让林老爷很是头疼,本以为生了个男孩可以在老陈那吹嘘一番,到头来还常常被陈家的丫头欺负。
一晃数年,林生缘脾性未改,反而是陈家的丫头越来越水灵,有意思的是林老爷对他儿子的科举仕途全然不管不顾,而陈老爷对她女儿不学女红只知刀剑的行为很是愤慨,这也算风水轮流转吧。
这日,陈冰辰刚被她爹,也就是陈老爷教训了几句,便翻出墙去,气得老爷子指着墙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
陈冰辰很喜欢来林府,林老爷子也非常欢迎她。况且林生缘还是他的小弟呢,上街欺男霸女出威风的事情是她最喜欢的事情,擦屁股的事情自然会有林生缘来解决,而林生缘与陈冰辰从小便定了娃娃亲。
林生缘把陈冰辰当做妹妹看待,陈冰辰的理想是嫁给大英雄,他们互相倒是不排斥,而林生缘也本以为会鸡飞狗跳地安然度过一生,却不曾想会被老阁主关山月亲自点名带上天一阁。
林生缘认为天一阁虽然简陋,却是一个很有魔力的地方,尤其是云海。
林生缘第一次来到云海便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清净朦胧,无人打扰,他发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夕阳下挥剑与云共舞,像是天上的仙人落入了凡间,这画面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从此,林生缘每逢落日便会来这观剑悟剑。
云笑月来云海的习惯已经保持很多年了,以往有很多人看到过她在云海中舞剑的身姿,多则五日少则三天,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向她出口询问缘由,都被她一笑婉拒,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直到那天她开始察觉有个男子在云海打坐,起初她也没有在意,后来一日两日,一月二月,都没有任何动静,她开始打量了那道身影,应该是他无疑,云笑月会心一笑。
林生缘每次回院子都能远远地听到嬉笑声,他们毕竟是年轻人,他们有热血有义气,也爱玩,这不,一院的院子里正在招开天一阁大会,美其名“天一榜评选大会。”
“说到帅我不得不投姬欢老师一票。”
“不对,我觉得长卿老师更帅。”
“听说未露面的姬玄老师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帅哥。”
“我觉得吧,还是我比较帅。”烛竹一脸认真。
陈冰辰直接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个蹴鞠中的大力抽射,众人大笑。
林生缘招呼了下叶红衣:“叶哥,该你了。”
“我投姬玄。”
林生缘有些诧异,直呼其名,看来有些文章,不过他也没在意:“那接下来面瘫王!”
众人齐声道:“那肯定君临老师啊。”
林生缘扶额:“没有异议吧!”
烛竹小声道:“笑月老师也不落下风。”又是一个爆栗。正当林生缘想说让我们继续投票选下一个的时候,叶红衣发话了,“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