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定还有个暗道。”林景峰说:“认真找找。”
猫将军的墓穴内没有任何灯座,他们只得手持灯管,在靠近地面的墙壁上缓慢摸索寻找,最后还是展行想起了抓木床的声音,在墓床的侧边发现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洞。
洞里黑黝黝的,尽头有一阵风。
“找到了!”展行朝里张望,洞太狭隘,只进去个脑袋:“是个猫洞,咦,对面好像挺宽敞的。”
林景峰说:“进不去,退出来我看看。”
展行稍稍挣扎,脑袋被卡在里面了。
展行:“……”
林景峰:“……”
展行两手用力按着墙壁,林景峰一手抓着他的脚踝朝外拽,一使力,展行忙大喊:“痛痛痛——脖子要断了!”
林景峰再用力,展行嚎啕道:“别开玩笑啊——脑袋要掉下来了!会死人的!”
队员们:“……”
“你在这休息一会。”林景峰说,起身继续查看,没有任何其余的通道:“我们回去原来的墓穴里看看。”
脚步声远去,展行脑袋塞在猫洞里,手在墓穴中的砖地上摸来摸去,摸到包,抖抖索索地打开,又摸出粒糖纸包着的牛肉干,从耳朵旁的缝隙,塞进猫洞里。
展行边吃牛肉干边唱歌,过了一会,看到绿莹莹的两点光。
那只猫又出现了。
“喵喵。”展行忙把糖纸塞进猫洞中,吹了几口气,糖纸在洞里飘来飘去:“嘘,过来。”
棕黄色的猫莫名其妙地看着展行,爪子一伸,开始抓糖纸。
展行舌头把牛肉干抵到唇边,发射子弹一样噗地射了出去,打在那只猫脑袋上。
“吃不吃?”展行看着猫,说:“呜喵?过来。”
他又剥开几粒牛肉干,塞进猫洞里,用嘴巴发射出去,猫躬身嗅了嗅,吃了颗,缓缓走过来。
展行最后一下太用力,牛肉干循着半斜的猫洞坡道咕噜噜地滚下去,那只猫马上转头去追,跑得没影儿了。
“别跑,还有!”展行喊道。
猫跃出密道,在尽头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突然间墓室内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
“师父救命!师父救我啊——!”展行意识到不对,凄厉且抓狂地大叫,双手撑着墙壁,脑袋一下拔\出\来了。
林景峰听到展行没命的一声叫,忙再从密道中冲了上来。
林景峰:“拔个脑袋出来,有必要叫这么大声?”
展行:“我看到喵了。”
林景峰冷冷道:“不要装可爱。”
“有路通往外界,估计是从前工匠留下来的。”林景峰马上察觉到墓室内的不对劲,蹙眉道:“尸呢?”
展行头晕脑胀地起身,发现原先的木床与猫将军古尸都没了。
丽丽从通道爬上来,包里青铜器叮当乱响,显是把先前的暗室铜像搜刮一空,一见林景峰手电筒所照之处,吓得又要尖叫。
林景峰抬起一只手,示意稍安:“别慌张,一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启动了机关,床被转到地底或者另外一间密室去了。”
他四处打量,看见石室中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暗门。
数人收拾好东西,跟着林景峰朝暗门里走,通道是个岔路,岔路的一头隐约有风吹来,林景峰稍一思索便明白:“那里没有金铜仙人,应该是民夫的逃生路。”
另一头则一片静谧,两旁俱是手捧铜盘的雕塑。这些雕塑无处不在,自他们进入至今,沿路所见已有上百座,墓主实在非常有钱,走到尽头,又是一个**子午岁星盘。
丽丽低声道:“这里应该是整个环形墓的最中间了,要进去看看么?”
张帅兴奋道:“当然!光看铜人这么多,中央墓里就一定有好货!”
丽丽征求地看了林景峰一眼,林景峰点头,展行打起手电筒照着,丽丽小心地调整岁星盘。
“这次只有一个开口。”丽丽说。
林景峰吩咐道:“打开它。”
丽丽把“午”字旋到正上方,令错乱的十二地支各归本位,发出一声轻响。
门的后面传来轻微的:“喵——”,像在警告他们,不要再继续。
展行蹙眉道:“还是别进去了。”
林景峰不悦道:“怎么能不进去?你忘了刚才说的?”
展行想起林景峰此行是抱着寻找佛骨的目的,只好不吭声。
丽丽按下岁星盘正中央,说时迟那时快,整个锁盘开始飞速转动!
密道隆隆作响,林景峰说:“稳住!”
整座墓穴带着密道中的四人飞速旋转,最后砰然定住,离心力令他们朝后摔去。
林景峰看了一眼手表:“又一次涨潮,我们进来到现在已经十二小时了。”
展行道:“有这么巧?两次都是开锁的时候?”
林景峰回头望去,他们来时的岔路已随着石墓的旋转而被封死。
“怎么办?”建伟紧张问:“来路被封了!”
林景峰说:“一定还有别的通道,我大概明白这里转动的原因了。”
通道尽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石门发出轻响,朝上缓慢移开,中央墓穴里,一双发着绿光的猫眼注视着他们。
林景峰仰头看了门顶,取出简易千斤顶,支在门框上,这样一来,就算众人进入墓室后大门突然落下,也会被千斤顶卡住。
墓室中央是一口棺材,棺盖斜斜开了小半,盖上有铁器抓过的痕迹。
林景峰打头,走进中央墓穴,确认没有危险,第一件事,是以手电筒朝上照。
五米高的天花板顶端,开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裂痕,展行掏出手机看了眼——有信号!
“有信号哩,有信号有信号……”展行忙晃手机。
林景峰不耐烦道:“知道了,闭嘴。”
众人:“???”
张帅说:“看到了,上一伙人挖出的盗洞,早就该从顶上下来。”
林景峰说:“很难,这个墓穴厚度接近十米,你看得到那道缝么?就算把所有的炸药都填上,也炸不开十米厚的岩石层,他们是用钻头垂直打通,只开了很小的裂隙,用活动爪勾出了棺材上的东西。”
那件东西很明显了,就是进来的铜槊。
中央墓室中有油灯,张帅点着其中一盏,背后传来猫的愤怒叫声。
“喵——”
那只猫从棺材中跳了出来,跑向角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出口。”林景峰说:“不用担心。”
八盏油灯点亮一半,照亮了宽敞的墓室,室内两侧摆着兵器架,上有形形□□的锈铜兵器,以及六口封严实的箱。
四周依旧是静静伫立,一动不动的金铜仙人。
张帅狂呼一声,终于找到宝物了!
“都打开看看。”林景峰吩咐道:“丽丽,你开那边的,我负责这三个,别碰棺材。”
丽丽取出铁丝,开始通锁,随着咔嚓数声响,箱子锁大开,林景峰取出一块布,铺在地上,说:“扔上来。”
所有人眼中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展行纵是不缺钱,然而见到古代的精致艺术品仍忍不住心中赞叹,张帅把一件玩意扔到布匹中央,展行立马捡起来,对着灯光端详。
羊脂玉双龙云纹佩!
展行微张着嘴,林景峰检视室内珍宝,吩咐道:“放回去。”
展行问:“师父,这块可以给我么?”
话一出,所有人停了动作,看着展行。
“三爷,你徒弟该不会是连规矩也不懂吧。”丽丽不信任地问道。
林景峰手指拨弄着箱里物件,淡淡道:“这里的东西是要出去再分的,你真的想要,可以让一份,换这个玉佩,小贱,放下。”
展行只得把白玉龙纹佩放回殉葬品堆里,林景峰提着箱子哗一声倒了出来,正在沉吟,忽然吼道:“别碰棺材!”
建伟不知何时走到棺材边上,已经把手探了进去,被林景峰一吼,吓得又缩了回来。
同时间,建伟脚下的石砖微一沉。墙壁上隆隆作响,开启另外一条暗道。
张帅道:“三爷别紧张,会在棺室里设机关的人……应该不多。”
墓室中一片寂静,三秒后,角落里传来“咚”的一声。
所有人都听见了,同时屏住呼吸。
林景峰冷冷道:“但也有例外,这里的墓主就是一个。”
“咚”。
这次声音来自西南角。
林景峰转头,疑惑地辨认声音方位:“马上检查机关!”
所有人四散,第三声响起,比之前两声都清晰了不少,仿佛是什么东西,如同布锤击打在铜锣上的声音。
第四声:“咚”!
丽丽尖叫道:“天杀的!这是什么!建伟你碰了什么!”
林景峰道:“别慌!”
又一声咚地响起,仿佛有好几把锤在敲击小锣,汇合在一处,于这寂静的墓室中异常恐怖。
展行端详一具铜人雕塑,朝林景峰道:“哎师父你看这个……”
林景峰一阵风般地过来,数人围聚,循着林景峰电筒光线端详,只见金铜仙人眼部流出两道银色的泪痕,顺着脸庞飞速淌下,落在铜盘上。
“咚。”
“这这这……”张帅说:“是什么机关?”
“水银,退开一点,免得中毒。”林景峰把衣领拉起来,示意展行照做,吩咐道:“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从哪离开?!”丽丽尖叫道。
林景峰一指通道:“你们先走,拨转岁星锁盘,就能把空间封住,别贪,我垫后!”
与此同时,轰一声中央墓室开始旋转,灯台被离心力带得倾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来时的通道消失,千斤顶在横向挤力下支离破碎,现出另一条狭隘的,仅供一人钻过的的通道。
“咚。”
“咚。”
黑暗里的声音犹如催命钟,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林景峰手心紧张得直冒冷汗,这是什么机关?
“从这里跑?”张帅焦急道:“三爷!怎么办啊!”
林景峰说:“别朝那里跑,多半是陷阱……给我时间思考一下。”
展行一向搞怪,在这连声催命鼓中亦觉得背脊发毛,只觉铜人在阴森地注视着他们,水银落盘声,一声近过一声,犹如步步进逼的勾魂鬼。
他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陆少容的手机号码。
哔——求助场外亲友环节开始。
陆少容关机。
展行打家里宅电,占线。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
展行十五岁的妹妹,陆遥趴在沙发上,耳朵夹着电话,一手刷着指甲油:“哎呀,现在谁还喜欢小伙子呀,老男人好呀,成熟有魅力,又有钱,像我二舅……”
展扬暴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他妈到底和孙亮结了什么仇……”
陆遥尖叫道:“展扬先生!麻烦你不要偷听我打电话!”
墓穴中央:
“咚!”
丽丽尖叫道:“到底怎么办?再拿不出主意我走了!”
展行狂按重拨键:“拜托了,接电话啊——!谁又在煲电话粥?!没有来电通知吗?”
林景峰道:“你们别吵!”
纽约:
陆遥:“就是么,展扬那个臭脾气,也只有陆少容受得了他,上次威尔逊请我去看电影,他爸爸的法国菜做得很好吃……”
展扬在楼上教训道:“陆遥小姐,你到底交了几个男朋友?不是一个叫卡迪尔的意大利人么?”
陆遥尖叫道:“那个是我初中的,我谢谢你了!现在都高中了!”
墓穴内:
展行:“该死啊——怎么连展扬也不接?”
林景峰断了思路,忽然道:“以后不能再和你父母赌气了。”
展行哭丧着脸:“我有不祥的预感……快点接电话啊啊啊。”
纽约:
陆遥:“好拉,不和你说拉,有人打电话进来,待会我再打给你,拜~”
展扬忽然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那边陆遥已经切了线路:“哈喽,陆宅。”
远在中国墓穴里的展行,和纽约家里楼上的展扬两父子异口同声道:
“是展宅不是陆宅,谢谢!”
陆遥:“我说是陆宅就是陆宅!咦,哥?”
墓穴:
林景峰见展行实在不靠谱,便奔入密道几步,倏然头皮发麻。
密道两旁分列的金铜仙人,每隔十米一樽,墓穴中所有的机关都已启动,上千座金铜仙人滴出第一颗水银泪的时间有先有后,然而——
千百颗泪水落于各自手捧的铜盘中,步调却惊人的一致。
逃?逃去哪里?到处都是机关铜人,况且更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处,这到底会是什么机关?
林景峰回头道:“还没有好吗?!”
林景峰只觉通道尽头,仿佛有一双危险的眼睛窥探着自己数人。逃到哪里都没有用,要怎么关上机关?!
“咚、咚、咚……”铜盘仙人滴泪速度越来越快,每一颗水银珠反射着惨白的光芒落于盘中,铮亮四溅。
展行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接了。叫陆少容来听。”
陆遥懒洋洋道:“你不是要和我抢二舅的么?”
展行:“……”
陆遥柔声说:“哥哥,是人家先喜欢二舅的,你忘了么?”
展行哀嚎道:“二舅妈!我错了!永远不和您老人家抢东西了!有重要的事情,快叫陆少容啊啊啊!十万火急!”
陆遥得意地笑:“他今天去博物馆开会,很早就走拉……喂?哥哥!”
展行马上挂了电话,拨通陆少容的办公室。
陆少容正在看一段幻灯片讲解,助理进会议室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告辞起身,疾步走到办公室接了电话。
陆少容:“想清楚了?终于开机了?”
展行声音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爱的老豆,问你件事。”
陆少容:“让我先问你件事。”
林景峰:“……”
展行:“求求你了……先回答我吧。”
陆少容朝转椅上一坐,扯松了领带:“算你赢了,说吧,今天不许那么快挂电话。”
展行:“是这样的……我……”他的脑子一团乱,胡诌道:“你知道金盘仙人吗?”
陆少容说:“知道,这次又看到什么了?”
展行说:“有机关人!我刚发现的!刚出土哦!”
展行连珠炮把墓室里的情况说了一遍,陆少容虽觉他的语气十分奇怪,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景峰把手机按了扩音,陆少容的声音清晰传来。
“金铜仙人作为摆设,应该是正视前方,端托铜盘;有八十尊在二零四一年,秦皇陵中出土,埋头视盘,这种铜人并不多,价值连城,有专门浇铸的模具,通常摆放在阴宅中,作为触发式机关使用。这种机关非常厉害……展行,你在听么?”
展行道:“在听!你太英明了!一经触发要怎么停止呢?它有什么用?”
陆少容:“铜人……你听起来不太对劲,小健?你在出土现场?哪里又挖出金铜仙人了?”
展行道:“没错,我在胶州!你先说!”
陆少容:“一般铜人会滴泪,滴到一定重量时,整个铜盘会翻转过来,启动机关,在周围引发暗箭等杀伤武器,应该是这样吧?我对资料记得不太……展行,你周围是什么声音?敲鼓?”
林景峰马上把手机塞到展行手上,打了个手势,四人箭步分开,各托一盘。
展行:“那那那……如果已经很多个同时在滴泪呢?”
陆少容警觉地问:“展小健,你不会是跟着考古队进墓下了吧!赶快出来!”
展行道:“我我我……”他心念一转:“我只进来一点点,我在墓室大门口,这里有两个铜人,很奇怪所以问问你……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他们说……里面有很多铜像,都在滴水、不,滴水银!”
陆少容焦急地说:“回到地面上!让他们撤离!立刻!马上!”
林景峰心内叫苦连天,我倒是想出去,要怎么走?
陆少容的声音:“展小健!我听到了!那就是金铜仙人机关声?这种情况一般是触发中央墓室的总开关了!从第一具金铜仙人开始滴水银,直到最后一具启动,每两具中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是专门杀盗墓贼的!现在跑还来得及!马上!跑!”
“到第一具铜人反转铜盘的时候就麻烦了!如果启动了,切记不要慌张……”
展行捂着手机通话口,恐惧地看着林景峰。
张帅大喊一声,朝着通道躬身钻了进去,丽丽不住尖叫,与建伟紧跟其后,狂奔进了密道里。
展行:“噢,爸,我现在出来了。”
“别跑!”林景峰说:“都回来!”
陆少容:“谁的声音?你朋友?别听他的,跑!离开墓穴!”
丽丽边尖叫边跑,倏然意识到什么,回身冲进墓穴,拖起棺材边装冥器的布包,继续尖叫着冲进了密道。
展行拿着手机:“那个……我听谁的?听你的,爸!”
展行在墓穴中央开始蹦,带着声音一颠一颠,跳到一樽金铜仙人前,撑着托盘:“我我我,我出来,出来了!啊!安全了!”
林景峰:“……”
陆少容松了口气:“有对讲机么?去找对讲机!告诉还在里面的人,铜人开启之前,如果出现其他的墓穴通道,千万不要进去,从原路返回,其他路很有可能是……陷阱。”
展行说:“那个……那……老爸你刚才说什么不要慌张?”
陆少容:“两具铜人之间,有一个安全死角……”
一声巨响,石门落下,暗道被堵上,信号断了。
展行道:“师父?”
所有人都逃了,剩下展行和林景峰各托着一个盘,更绝的是,丽丽跑的时候还不忘收拾走扔在地上,兜满随葬品的包袱。
林景峰冷冷道:“说了那条路是陷阱,找死。”
“咚咚”声逐渐消失,水银如断线珍珠般不住滴落,溅入盘内,展行说:“好吧,现在……怎么办?”
林景峰冥思苦想,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便越需要镇定,陆少容的话令他想到一件事,足够令他们安全脱身,然而却又朦朦胧胧,抓不住线索。
他看了一眼角落:“那个盘是最先开始滴泪的,展行,你去托着那个,我和你换个位置,一,二,三……”
展行脑袋上灯泡“叮”地一亮:“你不用动,我有办法!”
他单手竭力托着盘,从背包里取出一盒泡面——加大的“来一桶”方便面。
林景峰:“?”
展行小心地来一桶放在地上,在一大盒泡面上,又叠了一盒。
一桶叠一桶,叠了四桶“来一桶”,外加两包牛肉干,恰好把那要命的机关金盘顶住。
林景峰:“……”
展行抽身而出,跑向东南角,抬着第一樽铜像的托盘。
“你在想什么?我们也应该跑么?”展行说。
林景峰:“不能跑,该死,他们跑得太快了……”
远处通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展行听得汗毛竖了起来。
林景峰眉头紧拧,陆少容说安全死角,安全死角……
歪歪斜斜的来一桶和牛肉干被压得渐渐塌了下去,金铜仙人胸口的木榫被倾力扯得断裂,铜盘哗一声反转,洒出满地水银。
“过来!”林景峰吼道。
展行回过神,林景峰扑上去搂着他,二人一个打滚,钻进了棺材里。
第二具铜人反转。
又是轰一声响,密道大门紧紧关上,展行与林景峰摔进了棺材,石室中噔噔声不绝,千百铁箭在棺材顶上的空中掠过。
密密麻麻的箭雨交织飞过,展行大声咳嗽,探头探脑地要看,林景峰把展行脑袋按回去,左手抱着展行,右手手指勾着半开的棺盖咬牙一扯,棺盖隆隆合上。
外界静了。
数秒后,黑暗中又一具铜人金盘倾覆的声音。
头顶天花板响起机关摩擦声响,地面上密集箭矢声不断。
展行晃亮灯管。
林景峰淡淡道:“这里是安全死角,只要躲进棺材里,就是安全的,没有一个墓主会鞭自己的尸。”
展行松了口气:“师父真聪明,啊……啊……”
林景峰:“?”
墓主早先设置下,空气本不流通,然而墓顶被盗墓贼挖出一道裂隙,水汽侵入,又棺盖敞开,尸体早已腐成白骨,林景峰稍一动,灰尘便涌起来。
“啊——嚏!”展行鼻子受了刺激,惊天动地朝着林景峰打了个喷嚏。
“别恶心!”林景峰抓狂地捏着展行下巴,把他脑袋强行转向另一边。
外面静了。
“可以出去了么?”展行弱弱地问。
光管被扔在棺材一侧,微弱的光映着林景峰英俊的脸。
林景峰:“还不行。”
棺材里很挤,展行后脑勺被个圆球顶得颇不舒服,只得和林景峰额头抵在一起,嘴唇只距不到一公分。
林景峰还没意识到,展行便在他轮廓分明的唇边亲了亲。
林景峰:“你又做什么!”
展行道:“没……没什么啊,我刚刚做了什么?哪有做什么?”
林景峰:“你……看你背后。”
他把展行的脸捏得快变形,强行让他转过头,展行看到一个骷髅脑袋。
“哦,死人头。”展行艰难地歪着头说。
居然不怕?林景峰颇有点不能理解展行的胆子,有时候他也会大叫,有时候却什么也不怕,神经得怎么搭,才能搭配出这种效果?
林景峰:“你怎么不叫?”
展行:“有你在,我就不怕,嗯,挺有安全感的。”
那句话仿佛在林景峰心上轻轻地挠了一记。
林景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展行反手抓着骷髅头,稍一用力,把它从脊椎骨上扯了下来。一手捏着它的下巴,一手抓着骷髅头顶,让它嘴巴一开一合,自己还配上音:
“啊嘎嘎,嘎巴嘎巴嘎巴……”
林景峰冷冷道:“不要玩死人。”
展行拿着骷髅在林景峰面前晃来晃去,越凑越近,最后抓着它的下巴,让骷髅一合嘴。
“嘎巴。”展行让骷髅头咬上了林景峰的鼻子。
林景峰怒吼道:“我说!不要玩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