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为要拿钱的原因,姚小爷回了趟寝室,刘阳好奇,瘸着脚跟着去了。
目的地竟然是省队的住宿楼。
真要说来,刘阳是第一次到省队的住宿楼,曾经远远的看着是一栋有七层楼高的房子,老式红砖房,呈半圆状,如今近了看便见到圈内是一排排的连通的阳台或者说是走廊,顶上三层的铁丝上挂了很多东西,最多的是毛巾之类的常用物品,至于底下的四层就几件运动衣裤孤零零的飘着。
由此可见,非常直观的就能看出来5、6、7层住的是女队员。
再下面有个球形的花坛,里面种了些植物,正对着楼梯的花坛上被人踩出了一条路,人造路径边的花草都要死不活的歪着。
姚烨一路上了4搂,跟在后面的刘阳正巧看到4搂和5搂之间的那扇绿色的防狼门,忍不住又看了好几眼,最后视线落在了门上挂着的一个大锁上。
姚烨顺着看过去解释,“这门晚上11点要给锁上,走吧,我住在最堵头。”
“哦。”刘阳点头跟着,寻思着这扇门存在的意义实在让人觉得有点囧。
姚烨是一个人住的,典型的寝室,一个卫生间加一间屋子,屋子里一张床住人一张床堆着些盆啊桶啊行李之类的东西,说不上多干净,但也不是很糟糕,床铺上的被子虽然形状不佳最少是叠起来的,桌子上堆了不少东西显得有点乱,但是桌面却看不到灰尘。
刘阳琢磨着是不是该趁机拍下领导的马屁。
姚烨在床上翻东西,边翻边说,“你在门口站一会啊,找到东西就走,我说你也是,叫你在大门口等着不听非得跟着过来,怎么样?见着了,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了。”刘阳咧嘴傻笑,“不管以后怎样,咱不也算是进了次省队的大门不是。”
“你就这点志气?出去了别说是认识我啊,丢不起这人。”找东西的手一顿,姚烨把东西拿出来晃了晃,“找到了,走。”
他拿在手里是一个深红色的存折本,外表看着有点新,刘阳好奇问他里面有多少钱。
姚烨眼一瞪把本子揣到了裤子口袋里,“怎么的?查我工资本?你能看吗你?这是给我老婆的。”
刘阳一听,马上挺胸醒嗓,双手抱在胸口微微鞠躬,“不知师母大人现在何处?”
姚小爷挑着眉毛用下巴看他,“你问的是哪个师母?”
“很多?”闻言,刘阳惊诧抬头。
“很多。”姚烨做严肃状,点头。
“真的很多?”
“真的真的很多。”
“哦……那……请师父注意身体,切勿过于劳累,一三五二四六划分好,记得周末休息哦。”
“你小子!”姚烨喷笑,一脚踢了过去。
刘阳轻轻一侧躲过了,飞了一个倍儿哀怨的眼神,开口抱怨:“师父,弟子脚上有伤。”
一只大手狠狠的在刘阳的脸颊上捏了两下,姚烨咬牙切齿瞪着他,“不错啊,懂的挺多啊。”
刘阳抽了抽剧痛的脸,眼观鼻,鼻观心,“师父,您老人家落伍了。”
下了搂,刘阳想起件事,抬头在住宿楼打量了一圈,“教练,徐哥他们住哪啊?”
“三楼,下次过来带你去他们寝室玩。”
“哦,你和徐哥他们怎么认识的?”
“就这么认识的呗,诶,我说,你小子怎么废话这么多,还看不看病了?”
刘阳瘪着嘴闷声。
……
刘阳同学年芳十二,重生人士一枚,吃苦耐劳成熟稳重,鸡血浓厚热血沸腾,在这花样的年龄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总的来说是一位积极向上的标兵好同学。
现如今这位好同学却很杯具很颓废,正被现实打击的委顿不起。
小身子缩在床上,10秒钟内翻了三个身子,扯了一次头发抓了一次痒,顺带着锤了一次床板。
不舒坦啊~~不舒坦……
全身上下除了脚板心和胳肢窝不痒外,刘阳就找不到别的地方能让他的指甲休息一下的地方。
刘阳同学很肯定的确认这就是世人口中传唱的磨皮擦痒的最佳写照。
按道理说吧,这些个运动员每天都是训练,难得受伤休息心里的喜悦绝对能直接盖过伤口处的痛意,别人瞅着也是红果果的嫉妒啊,可惜如今幸运之神的眼睛正巧被沙给蒙了,恍惚间对某位打算把自己操练致死的好孩子伸出了金手指。
然后被好孩子在一个小时内问候了他全身上下每个部位后,这位受到全宇宙人形生物和非人形生物爱戴的大神哭了,奔啊奔~~
刘阳发现再这么躺下去会被自己挠死后终于不得不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桌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寝室里静悄悄的,外面也是,无聊啊无聊——
出去走了一圈,依然是无聊啊无聊——
都去上学了,没学可上的都在办公室里发呆,刘阳孤零零的绕着游泳馆走了三圈后终于发现自己就一受虐体质。
为此……滴下一颗老泪。
溜达到健身房学着徐韩的模样倒挂在双杆上晃荡,视线里的一切都是翻转的,天花板距离脚底下很远,地面近在眼前,几秒钟后就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涌向头部的憋闷感。
刘阳吸了口气,双手十指交错勾在后脖子上,双眼缓缓闭上,腹部猛的一用力带着上半身勾了上去,脑袋轻轻的碰到膝盖,再慢慢吐出腹部剩余的空气,臀部夹紧腹部依然用力的缓缓将身子放下去再次吸气向上。
一个,两个,三个……
十,十一……
十八,十九,二,二,二……
刘阳身子倒挂着,脚上头下,上半身向前弯曲60度,然后,僵住了……
浑身发抖,从脚尖到头蹦的紧紧的,膝关节内测可以清晰感受到栏杆的硬度,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后脖子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上面用力,牙关紧咬,腹部的疼意一**的剧烈袭来。
猛的一用力,90度,120度。
终于,手一把抓住栏杆硬把自己给拽了上去。
二十个,天!
刘阳坐在栏杆上欲哭无泪。
由此可见,徐韩同志是多么生猛的人啊——
刘阳决定下次见到人的时候一定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拉链,说不定皮肤下面充斥的都是正在精密运转的钢铁机械。
扯了扯沾粘在胸口的衣服,大口的吐出一口郁气,仅仅二十个倒掉仰卧起坐就让刘阳几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
下了杆子在健身房里转了一圈,把几个垫子叠在一起,双腿搭在上面又做起了俯卧撑。
这种训练法一般都是于指导手下的那些女生在用,女孩子的手臂力量普遍比男的弱的多,所以选择的训练方式也比较轻松。
刘阳的脚腕正带着伤,虽说算不上多重却依然不敢用力,也只能在权衡之下选择这种憋屈的训练法。
一口气做了50个觉得挺没劲的,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排了一面墙的梯杠上做起了引体向上。
估计是一朝被蛇咬,刘阳同学选的位置距离那个浅坑隔了十万八千里。
双手掉在杠子上,反握着,大吸一口气,从小腿处开始向上用力,大腿,腹部,胸口,最后传到手臂处,十指猛的一用力,整个身体就被提了上去。
刘阳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达到最标准,每次提到最高处时下巴都要超过手握的横杠,松下来的时候手臂肌肉依然在用力,保证匀速下落。
刘阳在健身房呆了一早上,倒挂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肩关节放松轮流着也不知道做了几组,直到身体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后才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天上的云彩有点厚,阳光被挡的只有一点余热透过来,刘阳吸了口气,湿润的味道。
要下雨了。
六月,梅雨的季节,刘阳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季节,热的时候能热死人,一下起雨就稀稀拉拉的好多天停不了,尤其是下雨前的闷热感几乎就像蒸笼里的包子,只需一时半会儿就能从里到外蒸个透熟。
刘阳出来的时间挺赶巧,正好食堂开饭,远远的便见到一堆堆的人往里面挤。
人刚刚进了门口就被叶书文给叫住了,寝室里的三只占了半个桌位,对面是同个指导员下不太熟悉的队友。
排了会队,端着餐盘回去时自己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刘阳也没客气的直接就坐了上去。
叶书文坐的近,第一眼就看到刘阳头顶上半湿的头发,凑过去在他脖子上闻了一下,捂着鼻子遁了。
“我靠,你干嘛去了?搞的自己满身汗味的。”叶书文把餐盘移开了点,问他。
刘阳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嗅了一下,笑了。“怎么的?难得今天你们干净点就嫌弃起人来了?在寝室里呆着无聊去健身房溜达了下。”
话音一落,全桌大惊。
叶书文瞪圆了眼看他,从脑袋顶的头发丝到握着筷子的手指尖寸寸扫过,像是再次看见了80岁高龄的老太太在玩蹦极。
被几张脸这么盯着,刘阳同学几乎食不下咽,无奈的把筷子放到了一边,“喂,你们这都什么脸色?我呆着骨头发痒不行啊?”
叶书文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肯定道:“要是赵指导知道一定感动到泪水横流。”
众人附和点头。
“滚,别恶心人啊。”想到赵大叔目露感动,带着两道泪痕一把抱住自己,刘阳就打着冷颤把叶书文给推了出去。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才安下心吃饭,间或问了问刘阳的伤势,刘阳照实回答。
去医院看病一路顺畅,做了些高科技的精细检查,医生确认无碍就把人给放了。
吃晚饭回去后也没人再去纠结刘阳为什么不好好在寝室里躺着,非得出去折腾自己,刘阳午睡前却想到了两个字。
惰性。
真要说他自己多鸡血多努力才去给自己加训也算不上全部的理由,当一切做完,刘阳反复推想自己这么做的动机,不得不有点悲哀的发现惰性就是人类隐藏在体内的一个最劣性因子。
在高运动量的压迫下人人都想得到休息的时间,科学的证据,适当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可是一旦休息的时间过长,那么这个可怕的因子就会从黑暗处鬼祟的冒出来。
或许刘阳有点偏激,可是他真的害怕自己一旦松懈就被舒适的棉丝缠绕住脚,再也不想踏前一步,他的时间并不多,这个年代游泳运动员最好出成绩的年龄在16岁到24岁,现在他已经快到13岁了,如果不在这两年争取进入省队,那么未来的一切都是空谈。
虽然国家队也会招收年龄偏大的各类精英,可是当年龄的限制摆在那里后,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他们所看重的是潜力,论其最大的比重是身体的基本硬件和年龄。
每个教练员在选择游泳运动员时都会以手掌脚掌的宽度以及臂长,以及父母的身高作为最基本的数据,刘阳双臂伸平的长度比身高要多出5厘米,经过三年的锻炼,肩宽微微变宽,而他还未正式发育,待到那个时候刘阳相信自己的硬件绝对不会比队里的任何人差。
那么年龄依然是最重要的问题。
只有努力,不断的努力,抓住每分每秒的时间提升自己,在最短的时间让指导员看到成绩,让省队的教练员关注到自己。
刘阳对自己的弱势非常的清楚,持久力以及力量。
这些东西别人帮不了自己,靠的也只能是自己,如何保持一颗向前的心,让心如明镜。
下午叶书文他们去上学刘阳没有跟着去,在寝室里好好休息了一下,早上的训练对于上半身的负荷量有些过了,尤其是腿部锻炼很少后,这种一半身子的酸痛感让人非常的不适,再加上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刘阳一觉睡到3点过。
外面下起了暴雨,厚重的云彩将天空压的很低,乌黑的似看不到尽头般。
刘阳起身把窗户关上,豆大的雨点打在大幅的玻璃上噼啪作响,溅出一朵朵的透明小花,不多时就连成一片倾泻而下。
寝室里有点闷,刘阳翻出一本小说看了一会又有了坐不住的感觉。
寻思着给叶书文他们送伞,又觉得这样做太娘儿们,也只能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