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回家后问起常轩关于大老爷被参的事,常轩也说如今确实是有几位官员上奏折参了大老爷,说有官员参他任上几年贪了修建堤坝的银子,也有参他收受贿赂判了虚假错案的。
阿福一听这话急了,忙问常轩这些可是属实。常轩无奈摊手:“这我哪里知道呢,大老爷若是真贪了人家银子,也不会告诉我啊!”——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阿福低头皱眉沉思,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常轩见阿福为这事操心,只好安慰她说:“你担心这么没用,其实也不用担心的。虽说咱不懂那做官的事,但我听说那些当官的每日都会上奏折,今日参这个明日参那个,皇帝哪里有这么多闲工夫理会呢。再说咱们大老爷在京里有的是关系,到时候说几句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阿福听了这个,心里略略放松一些,不过终究是惦记着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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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常轩不在家,阿福在家里给两个孩子做鞋子。阿福对于自己儿子的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她喜欢在孩子衣服啊鞋子上花心思,给孩子做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两个孩子年纪只差一岁,模样又看着极像,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小号。当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鞋子时,看着真是粉嫩可喜,让人不禁感慨真是有子万事足。
正做着,忽想着前些日子在岳娘子那里看到的鞋样子不错,便过去岳娘子那边。路上却碰到附近人群涌动,都争着跑去一处看热闹,又听着远处有敲锣鸣鼓之声,毫不热闹。
阿福平日不怎么出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等到了岳娘子那里才知道,原来这是今年新中的武状元游街的日子。阿福听了很是诧异,要知道一般开科考试都是春季,如今是八月入秋的季节,怎么出来一个武状元呢?
岳娘子倒是把她好一顿笑话,说你不知道,平日春季开科那是文试,而今日游街的是武状元。又说其实大瀛朝已经几朝不曾取过武状元了,只是因了这几年蛮夷一直扰乱边境,偏偏朝中可用的武将寥寥无几,皇上这才心血来潮,说是要开武科举广招天下英才。
恰好岳娘子店中的小伙计听到这话,便凑趣道:“只可惜咱每日只会做包子了,若是知道个一招半式,咱也去碰个运气啊!”
岳娘子冲着这小伙计呸了一声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作的身份,哪里能去考什么武状元呢。”
这话说得小伙计很是不服气:“人家皇上下旨说了,英雄不问出处,但凡武功高强愿为国效力的好男人皆可参试呢。我还听别人说,如今这游街的武状元就是江南商人之子呢!”
岳娘子听着不信:“我听说人家武状元文韬武略都有,怎么可能是商人之子呢?”
小伙计见岳娘子不信,拼命辩解道:“我不但知道人家是商人之子,而且还听说啊,这武状元他爹,和常家掌柜倒是个同行,人家在江南开着个现成的大布庄呢!”
岳娘子听了这个,倒觉得有趣,便对阿福说:“你家常轩也会些武艺,若是早些知道,该让你家常轩也去参试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阿福一听这个倒是笑了:“他那个本事,也就是在家里做做买卖罢了!”
两个女人扯开这个话题,又闲说了一些孩子的事儿,阿福惦记着岳娘子和胡大哥的事儿,便道:“等过些日子你和胡大哥成亲,有什么要差使的,你尽管说。常轩他们绣坊里布庄的人随便用。”
岳娘子低头笑了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呢,不急。”
这话一说阿福倒是诧异了:“前些日子听着胡大哥说,不是马上就要成亲的样子吗?”
岳娘子唇边带着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毫不在乎的样子:“都一把年纪了,反正熬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成亲不都一样嘛。”
阿福越发不解,心想自己公爹是彻底不回来了的样子,她眼看着岳娘子单了这么多年,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如今怎么听着这个意思,仿佛那成亲的事还没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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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岳娘子那里回来后,却见家里来了客人,正是陆阁娘子。陆阁娘子是前些日子向阿福要了几匹新缎子打算给婆婆做袄用的,今日正好过来取。两个女人难免又坐在炕前说了一会儿子话。
此时眼看着天黑了,陆阁娘子难免好奇:“你家常轩呢,怎么也不见回来?”
阿福看看外面,只见天已大黑,心里也有些担心:“我只听说今日有人请了他喝酒,他也没说是哪家,谁知道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呢。”
陆阁娘子叹息了声,正色说:“阿福,你可要小心着点,这男人发达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外面惦记着他的红红绿绿也多起来。”
阿福低笑了声:“这种事情,我们当女人的又能如何?”迎春的那个男人,略一发达便开始人五人六起来,这是人的本性问题。常轩如今已经贵为大掌柜了,若是他真要如何,哪里是每日守在家里的自己这种妇道人家能管得住的啊!女人这辈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除却女人本身,不过是看命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端看男人品性。
陆阁娘子想了想说:“其实你家常轩人倒是不错,你不用担心的。”
阿福心里却没来由的更加担心,望着窗外胡乱点头笑着说:“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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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阁娘子走了后,阿福先喂了两个孩子吃饭,吃过后阿福先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让嬷嬷带着他们回屋去了。
她自己在屋里一边胡乱做着针线,一边想着孩子的事。今日听说人家中了武状元的事,她这个做娘的难免心动,想着如今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也差不多该到了启蒙的时候了。常轩回来后,要和他商量下孩子入私塾的事。其实三岁进私塾是小了些,可好歹小念儿还有小团子哥哥小团子带着,希望他多少能在私塾里长进些。
阿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就当常轩回来,可是谁知一等再等,眼看着二更时分了,常轩是依然不见人影。
这下子阿福心里不快起来,其实自从她嫁了这男人,晚上不回家这种事也就那么几次,还是因为大少爷的事男人和自己闹别扭的时候。
如今竟然这么晚不回家连派个小厮送个信都没有的事,阿福难免胡思乱想起来。她干脆下了炕,随手翻出来那小册子,先给两个吃饭时不乖的小娃娃划上一笔,又重重地给常轩划上一笔。
这些都是要算账的。
阿福对着一盏油灯,一直熬到三更时分,心里更加担忧,正想着要不要找小厮去外面问问,结果却忽然听到外面声音。阿福连忙凑到窗前一看,那个走路直歪歪由小厮扶着进来的人可不是常轩嘛!
常轩尚不觉得什么,进了门后一身酒气,见阿福正坐在炕头前还没睡呢,便凑过来坐在炕沿,大着舌头说:“怎么还没睡?”
他这一说话,酒味扑鼻而来,阿福禁不住皱了眉头。不过她还是忍下,吩咐丫鬟打来热水,先让常轩漱洗了再说。
漱洗的时候,阿福见他脚步不稳,只好从旁扶着,又给他挽起袖子,免得水溅到衣服上。
常轩带着满身酒气,红着眼睛看阿福,喃喃地说:“还是我家阿福最好了。”
阿福抿唇不语,低下头为他脱下外袍,可就在这时,忽然闻到他衣襟上有一股子脂粉味。
她开始还不信,凑近了再闻,果然是脂粉味。阿福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如今都不用那些的,于是这脂粉味显然是外面女人的。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阿福的心便往下沉,脸色也难看起来。
常轩这个醉鬼偏偏还没觉得,被阿福伺候着脱下了外袍后,就凑到了阿福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抱。阿福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自己走到炕上坐下来。
常轩扑了个空,趔趄着脚步跟个小孩一样巴巴地跟过去,也要坐炕上。阿福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身上的味道真难闻,先去洗个澡再睡吧。”
常轩满脸不高兴,他不愿意去洗澡,就想赶紧上炕和娘子温存。
可是阿福却忽然站起,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说:“不洗澡,不能上炕。”说着将常轩推开,哗啦一声将帐幔扯上,自顾自上炕去了。
常轩猝不及防,就这么被自家娘子推下来,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上。他红着眼睛愣愣地看了那紧闭的帐幔半响,喃喃地道:“这是怎么了,不让我睡觉了?”
可是帐幔里面的人根本不答腔,显然是不高兴到极致了。
常轩无奈扶着杌子站起来,傻傻地站了半响,终于拍了拍袖子上的土,委屈地说:“洗就洗!”说着往外走去。
如今天色晚了,阿福早已让丫鬟们歇息了。此时常轩因为被娘子赶下炕,心里不高兴,谁知道出了屋后只见院子里静悄悄,别说人,连个狗叫声都没有!当下他便沉下脸,喝道:“人呢?都跑哪里去了?”
幸好此时抱厦里还有两个丫鬟没睡,应是等着看看还有什么吩咐。如今她们听到这声音,赶紧跑出来,却见常大掌柜阴着脸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含了怒气,看着颇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