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 171 杨柳道

作者:刀豆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4 22:38:13

拓拔泓离去杨信走了进来。

冯凭道:“陆丽那边有音信了吗?”

杨信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非常焦虑。杨信道:“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娘娘召他,他不会不来的。”

冯凭道:“随时查探他行程,准备派人去接应。”

杨信道:“臣明白。”

冯凭道:“今夜是李益在台中当值吗?”

杨信道:“好像是他。”

冯凭道:“那就传他吧。”

杨信去传了。

李益来的速度非常快,台中到这里来回怎么也得两刻他却只用了一刻不到。下跪行礼时冯凭看到他脸色稍急说话节奏还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微颤音,知道他这一路,估计是疾走飞奔而来的。

冯凭好奇道:“昨夜不是你在值事吗?怎么今夜还是你。”

台中当值,都是轮值但李益这几日都是一人在值。李益没想她连这点小事都清楚面色顿红有些赧然:“臣怕娘娘有事召,所以一直在等候。”

冯凭道:“你现在担的是尚书省从事之职吧?这样,我调你到中书升你做中书令,加御前行走,如何?先前是乌洛兰延在担任而今空缺。此职比你现在的职位高,你当不会有意见吧?”

李益忙道:“臣谢太后恩典。”

冯凭柔声道:“好,那你现在就上任,替我拟几道诏令吧。”

李益道:“臣遵命。”

御案就在榻下上面已经备好了纸笔和空帛。冯凭口述,李益执墨。本来这东西,应该是先在纸上草拟,修改定稿后再誊抄到帛书上的,但李益是此间熟手了。他没用草稿,直接在帛书上写就,一字不易。

这几道诏书,一道是嘉奖安抚乙浑的。太后命他接替杨保年等人之职,由车骑大将军,兼录尚书事。

一道是处理乙浑杀人善后,给杨保年等人定罪。李益明白她此诏用意,为了暂时麻痹乙浑,让他在陆丽回京主事之前这段时间里,不至于狗急跳墙。

写好了,冯凭看了一下,无可更改了,便交还给李益,道:“用印吧。”

李益道:“这,用皇上印,还是用太后印?”

两印皆在崇政殿,都是太后在保管。

太后而今垂帘听政,有自己的太后印,朝中大多数不太公开的,重要的人事任命,上都需加盖太后印。普通百姓看来,告令上有皇上的玉玺印才是正式的,但朝廷官员都知道,而今宫中是太后在主事,皇上说了不算,一件事需要有太后明确的同意表态,大家才敢放心行事。

冯凭道:“用皇上印。”

用皇上印,看起来比用太后印正式多了。但实际上,皇上还幼弱,根本就不可能独立发这样的旨,如此营造出乙浑自作主张,挟君自专之感。如果用了太后印,太后是有头脑,能独立行事的成人,那意义又不一样了。

以乙浑现在的处境,看到这两封诏书应该会松一口气大喜,是难以察觉到冯凭这点小细节上的用心的。来日翻盘,这也是他的罪证,太后则是忍辱负重用心良苦。

李益将诏书盖上印,冯凭让杨信去传旨。

“给你自己写一道任命吧。”

李益又写了一道任命,这次,冯凭让他盖上玉玺,又盖上自己太后印。

拓拔泓寅时醒来,得知昨夜自己走后,太后又召了李益入殿,他立在宫女面前,就着铜盆中的水洗手,眉头就是一皱。

“太后又召他做什么?”

想到昨夜他离开时,太后一副困倦要睡的样子,他心里就不太舒服。

他本来是还想再留一会的,是因为太后神态疲惫他才早些离开,好让太后安睡。没想到自己走了,她又召了别人去,召的那个人,还是同她有些闲言碎语的。

那时天还是黑沉沉的,殿中点着辉煌的蜡烛。拓拔泓早起的好心情被这件事破坏了。

他相信太后跟他父皇的感情。若不是他父皇爱这个女人,也不会赐死他的母亲。先帝驾崩,太后的悲伤痛苦他看在眼里,那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拓拔泓听到她的那些闲言碎语,就不痛快,又想起太后那日赴火,李益第一个冲出来抱住她,那感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拓拔泓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那太监,也不晓得是煽风点火还是故意怎么的,说:“李益昨夜在太后宫中盘桓了一夜,天明前才出宫去的。”

拓拔泓说:“太后诏他做什么?总不是无缘无故吧?”

太监说:“好像是拟旨。为昨日乙浑的事。太后升了李益做中书,让他在御前行走,专为太后侍奉拟旨。”

拓拔泓更了衣,上朝前,又去太后宫中,想看看她。入了宫,却得知太后刚刚睡下。

拓拔泓掀开帘子,去内殿,果真看到她已经睡了。她身上被火烧伤,穿着很薄的衣料,身上盖着薄被。伤的最重的那只脚,涂满了黄色的药粉,没法接触织物,晾在被外面。脚是标准的女人的脚,不大不柔软纤细,一段小腿颜色雪白。

拓拔泓看了半晌,没法说什么,嘱咐宦官说:“那便让太后休息吧。”往永安殿去了。

长安杨柳依依时节,陆丽拖着一身衰朽老骨,登上赴往平城的马车。临上路时,伺候他多年的家人劝道:“大人何必现在急着赶去平城呢?平城现在岌岌可危,皇上和太后不得主事,乙浑刚刚矫诏杀了杨保年等几位有资历的老臣,太后也拿他没办法。他下一个要针对的就是大人你。大人这样回去,不是正好落在他手里吗?他现在独揽大权,大人就算回去,也是以卵击石。”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

陆丽忧心道:“他若不杀我,我回去他也不敢妄动。他若想杀我,我远在京外,只会更方便他下手。我在这里够不到朝廷,纵有心无法行事。我只有回到京中,见到太后,才有可能扭转局势。”

家人道:“他连杨保年都敢杀,早就是胆大包天了,怎么可能放过大人你呢。大人此番回去,摆明了就是要对付他的,他怎么会让大人如愿。大人回京就是自投罗网啊。”

陆丽道:“我不回去,我的儿子孙子们可都在京中啊,我不放心。”

家人道:“他们只要听从大人的教训,老实安分,不要参与党争,应该能保得性命的。大人何必担心呢。”

家人非常痛惜:“大人已经这般年纪了,只好留在京外颐养天年,享几年清福也就罢了。大人早已经不问朝中事了,乙浑他不见得就会针对大人。何必还要卷进这种朝局是非当中,拿性命去赌,落得白发苍髯,不得善终呢?”

家人是亲人,极力想劝阻他,说话也不避讳,直白地恳求他改变主意。

陆丽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拒绝不得。

想到当初离开京城的情景,皇后在茫茫雪地中的那执手的一跪,深深的长拜。而今皇上驾崩,太后孤立无援,召他回京,他又怎能置之不顾。

他心里叹了口气,只剩这一把朽骨残躯了,真要死,那也没办法了。能撑一天就撑一天吧。

陆丽赶回平城去了。

他独自一人,只带了一名车夫,和一个随从,车也不大,是一辆红色简陋的小马车,一路呆在车中,不曾探出头去,到了驿站也隐瞒着身份,没有用自己的官印文牒入宿。命车夫随从小心掩护,假装成普通的行旅客商,想以此避开乙浑的耳目。

他计划在十日内抵达平城,趁乙浑神不知鬼不觉入城,直接进宫去见太后,商量诛杀乙浑的大计。如果计划不出意外,见到太后,当夜即可以下旨立刻捉拿乙浑,将其同党逮捕问罪,而后由他录尚书事,料理接下来的局面。

太后无法直接杀乙浑,并不是因为杀不了他。

杀乙浑一个人是容易的。

只需要一道圣旨即可。或者假意召他入宫,在宫中埋伏武士,直接置他于死地。但这不是杀人的办法。乙浑不是一个人,他到现在这个地步,朝中多有他的同党。这些人知道太后的意图,很有可能铤而走险。如果行事不周密,别说杀不了他,就算杀了他,也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多少人冷眼盼着她和乙浑相斗,好坐收渔利呢,她不能像当年南安王杀宗爱那样。

如何使乙浑死后,权力能回到太后手里,而不是落入第三人之手,或者分散到第四人,第五人之手,这也是她真正为难,真正害怕的。如果杀了一个乙浑,换来的是接二连三的张浑李浑王浑,驱了狼又迎来老虎,那是绝对得不偿失的。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都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陆丽能顺利杀了乙浑,凭他在朝中多年的威望,只要他能站出来录事,顺理成章接手这盘散局,就能震慑朝中的宵小和四面八方的野心家及蠢蠢欲动者。时局稳定了,太后才能有时间和余地慢慢培育自己的势力,直到幼帝长成,真正掌权。否则局面很可能变成像当年太武帝驾崩,宗爱擅权时那样。他杀你我杀他,没完没了。

马车行到拐弯处,一只冷箭从树林中射出来,一箭射中了马夫。

马夫吐血,倒在车座。

马感觉到缰绳松掉,遂停了脚步。

马车忽然停下了。

官道上植满了杨柳,这时节正抽条,绿雾蒙蒙,烟色重重。这条官道是往南下的。当年拓拔叡南巡,车驾经过此道,见道旁空落,遂命人在此道上植杨柳,几年过去,已经长的如此茂密。

有黄莺停在树上唱歌。

陆丽在车中,他那时在打瞌睡。没办法,人年纪大了,熬不住,车一颠簸就想睡觉。快到京了,他想养一会精神准备入宫,好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听到声响,他感觉到有点不对,马车怎么忽然停了。叫了几声车夫,没人答应,他只好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揭开车帘查看情况。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年纪大了风颤,举动很不灵便。

刚探出头,他还没意识到危险,一只手从天而降,扯住他后背,将他从车中拽了出来,熟练地抹断他脖子,斩下了他的头颅。

血溅于车。

鸟雀惊飞。

作者有话要说:下部我当太后这些年求求求收藏,戳我专栏嘤嘤嘤。 166阅读网

→如无内容,点击此处加载内容←
如若多次刷新还无法显示内容,请点反馈按钮报错!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