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向北Ⅱ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成向北就醒了。

路楠还呼呼睡着，他宠溺的笑笑，小心地拨开路楠的胳膊，并为对方掖好被角。

“这么早？”听到响动，孟天泽迷迷糊糊道。

“嗯。”穿衣下地，没有惊动其他人。

等成向北出去后，孟天泽缓缓睁大了双眼，侧躺着身体，就能看到路楠可爱的睡颜。紧闭的眼睛，微张的嘴巴，死死抱着被子的动作就像可爱的小动物。孟天泽痴痴地看着他，舍不得闭上眼睛。其实他还是很困倦的，昨晚睡觉时，想到路楠就在他隔壁的隔壁，心里就一阵激动。熄灯后听着成路二人的嬉笑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睡着。而现在，好不容易成向北起床了，隔着一个被窝的距离静静的看路楠，对他来说确实是奢侈的事了。

成向北洗漱过后，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路楠睡觉时喜欢抱着东西，而且抱定了就不撒手。他刚刚已经把被子塞进了路楠怀里，相信他一定会抱着睡到大天亮。想到此，他微微笑了，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风。

“小伙子，功夫不错啊！”遛早回来的老者笑眯眯道。

“咳，哪里……”成向北腼腆的笑。

“要不要跟大爷过几招？”

“不了。”成向北摇头。

“切磋一下，切磋一下，大爷很久没见这么投缘的人了！”老大爷拦住他。

“拳脚无眼，太危险了。”

“没事，就稍微推拿几下怎么样？”

看老大爷兴致勃勃的样子，成向北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勉强应承下来。

一老一少在院子里用柔劲比划，倒也其乐融融。大爷的功夫底子很不错，成向北不由得认真起来。没注意到二楼的栏杆前，楚怜默默地痴望他。

这个人，如此俊朗优秀，怎么舍得放手？

早饭吃得很简单，就是农家饼子小米粥。

不过店家的小菜做得很地道，路楠缠着老板娘要买一罐回去。老板娘哭笑不得，用空罐头瓶装了一瓶送给他。

“老板娘人真好！”走在上山的路上，路楠喜滋滋道。

“是啊，为了吃得就差点赖着不走了，人家怕了你了。”成向北打趣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路楠皱皱鼻子。“那这罐咸菜都归我，你一根也别想吃！”

“别别，我就是开玩笑呢嘛！”小菜清爽可口，非常下饭，他可舍不得不吃。

“哼！回家我研究研究，争取做出比这个味道更好的小菜来！”

“好好，小的绝对相信路大厨的本事！”

路楠得意地昂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开脚步。

“怎么，路楠还会做菜啊？”孟天泽耳尖，道：“不知我有没有口福享用一次？”

“咳，听他瞎说。”成向北哂笑，捏捏路楠的耳朵。“他就知道吃！”

“咦？那你们俩谁做饭？”于慕枫也追了上来。

“呃……”成向北顿住，他实在不想招惹这群人上家里吃饭。小窝就是他和路楠两人的小天地，其他人……恕不接待！

“这年头谁做饭啊！”见成向北没言语，路楠解围道：“不在食堂吃就叫外卖呗！难道你会做饭？”

于慕枫摇头。孟天泽也跟着摇头。

“我看咱们这年纪会做饭的不多。”龙九陌打圆场道：“楚怜会做饭吗？”

楚怜摇头，担心地目光直指成向北。“以前只顾着上学了，现在开始也不晚吧？”

“不晚不晚。”众人齐声道。

成向北抛给路楠一个暧昧的眼光，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因为路楠起得晚，所以他们登山时，太阳都出来了。

“不能看日出，真可惜。”楚怜抱怨道。

路楠耸肩，要看日出你早点上山啊，又要跟着大部队又抱怨不能看日出。虽然自己是起得晚了点，可是也是在约定时间前起的。

“还是现在登山好，你看早上的雾气多重？台阶都是湿的。”孟天泽摸摸表妹的头。

“我也觉得不能看日出很可惜。”于慕枫插嘴，虽然这座山的日出他看了好几回了，可他就是不爽成向北对待路楠的态度。一切都以路楠的需要为前提，路楠说不看日出，成向北就乖乖在原地等。就算成向北享受了一些路楠的恩惠，也不用事事都听对方差遣吧？

他越想越憋气，就带了些脸子出来。

成向北轻瞄他一眼，笑道：“早知道你也想看日出，就让你陪楚同学一起上山了。来个山顶的早间约会，也很浪漫吧？”

一句话，让于慕枫和楚怜全变了脸色。心仪的人不了解自己的心思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自己推给其他人。两个人对视一眼，相看两相厌地扭开了头。

龙九陌看着气氛诡异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赶快往上爬吧！”

“是啊是啊，太阳很高了都。”孟天泽随声附和。

成向北紧了紧背包，带着路楠往上走。“楠楠，走了！”

路楠笑眯了眼，大大点头。“嗯！”

一行人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等爬到半山腰时，出现了一小股瀑布。

“哇！真漂亮！”秋天了，有一些不知名的树叶悄悄泛红了。红的，绿的，还有一些浅黄色相间在一起，说不出的迷人。

瀑布从山上直落而下，稀薄的水流后能看到隐约的洞口，低头看，清澈的，小巧的水潭边，落叶铺了一地，水面上有各色的叶子在流动，煞是好看。

众人感叹于眼前的美景，半天没有动地方。

“真想搬回家啊！”路楠趴在大石头上，小心地往下望。

“又做梦了不是？”成向北摸摸他的头，将他拉起来。“别看了，石头太凉。”

路楠直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

“真要喜欢，下周还过来。”刻意与前面几人拉开了一点距离后，成向北悄悄俯在路楠耳边说道。

“真的？”路楠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他和路楠自小生长在平原地区，对山野啊河流啊，有种莫名的向往。而且与其他几个人一起来，实在太憋闷了。弯曲山路的驾驶乐趣一定会让路楠欣喜，满天的星斗也适合两个人谈情说爱。更别提农家乐的大通铺了，对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来说，有什么比一张超级大床更有诱惑力？！

只可惜，这些遐想全被一群电灯泡给破坏光了。

“龙九，你和成向北路楠都很熟吗？”于慕枫似不经意般问道。

现在队伍已经渐渐拉开了距离，孟天泽和楚怜在前，于慕枫和龙九陌居中，成向北和路楠故意拖拖拉拉走在最后。

龙九陌偷觑了一下于慕枫的神情，笑道：“是啊，我家和成家有些来往，成向北的房间我是常去的。”看到于慕枫掩不住的羡慕，龙九陌又道：“当然和路楠也不错的，我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也常说话。”

“这样啊，那么成家的条件很困难吗？”于慕枫打听道。

龙九陌摇头。“不会啊，条件还可以的。”

“很好？”

“这个可说不上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成家在当地绝对低调，龙九陌也不是很清楚成家的家底。

“哦，这样。”于慕枫点头。“那就是路楠家条件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计较这些，可是每次看到成向北对路楠言听计从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对成向北说，我比他有钱，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可为什么你连看我都不看一眼？！

“你这么说可就错了。”龙九陌笑道：“路楠家虽然条件不错，可也够不上好。他爸妈都是老师。”

“呃？”于慕枫惊讶。路楠的吃穿用度虽然不特别，可也有几样限量版。如果父母只是老师的话，怎么会舍得给孩子花大价钱买奢侈品呢？既定的观念阻隔了他的理智，所谓你看一个人可恶，那么他边边角角方方面面都会让你看不顺眼。于慕枫回头看一眼路楠，怀疑道：“那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那可就要你自己去发掘了。”龙九陌邪邪一笑，越过他往前走了。

于慕枫站在原地，皱眉思索。

成向北和路楠赶了上来，问道：“小于，你怎么不走了？”

“啊？就来了。”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于慕枫眼睁睁看着两人相偕走过，眼里的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到山顶时，已经是中午了。

为了维护环境，山上很少有卖东西的地方。

找了一块平缓的草地，龙九陌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大毯子。“来吧，中午在这里野餐！”

众人带得东西都很简便，无非是面包果汁之类的现成食品。成向北打开背包，里面是两个保鲜盒，他将蓝色盖子的递给路楠。“楠楠，你的。”

路楠用湿纸巾擦过手，高高兴兴地接过餐盒。“啊，我的三明治！”

“什么好吃的这么高兴？”龙九陌坐他旁边，凑过去看。

“猪排三明治！可好吃了！”路楠抓起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孟天泽坐在他对面，看他吃个东西都能吃得这么幸福，脸上也就带了笑。楚怜见他用温柔地目光看路楠，嘴巴就撅了起来。“哥，我饿了。”

“你要吃什么？”孟天泽带的也是一些方便食品，不过是家里厨房做的，凉掉了卖相还很好。

楚怜看到琳琅满目的小食品，皱了皱眉。她心思一动，指着成向北手里的餐盒。“我想吃三明治。”

“咦？”她声音不算小，在坐的基本都听到了。成向北握住盒子的手顿了顿，不管多么不情愿，绅士风度还是要顾的。他举举手里的盒子，笑道：“这个？”

楚怜点头，孟天泽尴尬的笑。淑女怎么会从别人手里抢食呢？他相信姑姑不会如此教育子女。可是此时，楚怜话都说出来了，他只得接过成向北递过来的盒子，为楚怜打开。“小怜，你要的三明治。”

楚怜拿起成向北那份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路楠叼着自己那份，眼光凶狠地瞪楚怜。喂！那是他为老虎做得爱心午餐好不好？这个女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抢了去，实在是——太可恶了！

看出路楠的不满，成向北只得讲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看出他的用意，众人立即随声附和，场子随即被炒热了。成向北扫一眼被楚怜拿在手里的三明治，低头一笑。不过一个三明治而已，他很清楚心里真正重要的，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是谁。

那个人，此刻正鼓着腮帮子死命的嚼呀嚼，动作粗鲁，却无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