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之时绊 第七章 隐秘

一片虚无的世界，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好难受，我在哪，我要去哪。

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木质天花板，纹理十分的笔直规整。

抬起了手，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如同透过水玻璃看外边的风景一般。

“醒了吗”

未明随着声响出，换着视线望去。

映入未明眼瞳的，那个令人憎恶的面容，那蓝色的短发，脸上永远带有着的从容。

那张小丑面具下，江瑜的模样，光是看到都让人火冒三丈的存在。

斗气的外泄，床板猛地塌陷，未明拱起的拳头，带着呼啸的拳风砸向面前那个人。

江瑜握住并且捏合了起来，未明因为拳头的挤压感疼痛的皱起了眉头。

手脚并用，左脚做出扫堂腿的姿势狠击江瑜的下颚，却被江瑜另外一只手捉住，从空中抡了一圈朝房门处丢了过去。

背部传来的冲击让未明一阵火辣，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我知道，你应该很讨厌我”江瑜抚平衣服的褶皱淡然道。

“讨厌这个词完全无法表示心中的程度呢，你这个伪善者。”咬牙恶狠狠的道，未明完全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江瑜听着未明的话不由自否的笑了笑。将一盆铝盆端起放在一旁，旁边还挂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如果我要对你动手，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冷静一些吧，脑子一热可没法好好谈话了。”

“真是抱歉了，我并不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可没有办法对一个想要我命的人还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总之现在，我要离开。”

身上的东西还好好的藏在衣兜里，未明确认后，单手握住门柄。

却因为江瑜的下一句话停顿了下来。

“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风吹雪了，离她远点吧，这对你好，也对她好。”江瑜缓缓开口道，声音带有几分感慨。

脸色埋藏在阴影之中，未明保持着握住门柄的动作。

“江瑜….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知道你身份的我，你却没有对我动手，仁慈这东西不适合你吧，彼此坦诚相见少说点废话”

江瑜缓缓转过了头，表情有些意外，嘴巴微微张开。“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风吹雪和我达成了一个约定。只要你没有泄露我的身份，那我也不会对你出手”

“果然是这样”未明转过了身体，语气多了一丝妥协。

“能告诉我，风吹雪的过往吗，江瑜。”

江瑜将水盆放在桌上，自顾自的走到了窗前，眼神飘向远方。

“我只不过是因为对一个风吹雪想要保护的无辜人在意而已，没有义务跟你解释这些。弱者还是乖乖退到一边。”

江瑜细秀的眼眸微缩，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

未明腾出的右手，握成爪型，黑雾的轮廓一点点的改变，升腾起的浓稠感让人头皮发麻。

摧心腐蚀掌，玄冥子传授的阴险毒功，才是未明最大的底牌。

“弱小的我，很讨厌。遇到风吹雪和无颠之后，认清了自己的本性，我可不再会安于现状了，不会再轻易妥协并且难看的活下去。”

“‘乖乖退到一般边’的这种话，你要亲手确认下？”

从容的脸色抹上意外的神色，江瑜罕见的表露着，露出牙齿浅笑着。

“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修行这种毒功，逍遥谷的弟子身份也抛到脑后了吧。”

“有件事情我要确认..为什么你对风吹雪那么执着不放？”

“有一个人，就算生在绝望的边缘，就算被无数刀刃相向，就算没有人可以相信。”

“她仍然想和大家再度欢笑，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坚定的语气，未明说出了最简单实在的想法，这也是无颠临终前话语的深意。

被未明这番言论，平静的内心扬起了波动，江瑜能感觉的到，面前这个男子说出的力度，和态度的坚决。

【这家伙，是认真的】

识人无数的江瑜不会看出，内心一个突兀的念头萌芽。

江瑜觉得有一试的价值。

“只不过这代价可是很沉重的，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

“我和风吹雪都是天意城的杀手，风吹雪的代号是‘花’，在天意城内部，有一种叫法，天意之花。”

“她就是一朵致命而危险的玫瑰，而且这多花，还擅长伪装，在天意城，能够获得代号的资格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那会的她，还十分年轻便展露了独特的天赋。”

未明并未出言打断，仔细倾听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江瑜顿了一下，继续道：“然而，因为一些事情..她的师父离开了她，她只能一个人在哪个炼狱堆里爬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她更加睿智，更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击败了当时的代号杀手，凭借自己多次的任务，终于得到了天意之花的称号。或许是失去了师父‘侍’，她开始渐渐迷茫，她的内心愈来愈空虚，她厌倦了天意之花的面容，将自己的头发盘起，穿上白净贴身的长衫，将自己的另外一面伪装了起来，变成了你口中‘仗义相助，正直刚毅’的风公子。”

“在天意城中，有几层明显的阶位，而到了天意城代号杀手这一层，便自由多了，因为已经是天意城的中坚力量，所以天意城也不会对他们的出行过多干涉，只不过定期还是要往常一些上头派遣的任务。”

“风吹雪暂离了那些杀戮的生活，化身成风公子，行走在江湖中，慢慢的，内心没有坚定信念的她，渐渐被很多东西所左右，一个杀手，内心居然多了很多不应该有多情感。”

“例如，怜悯，同情。”

“这样的风吹雪，她就会像一个越磨越钝的刀一般，刚开始的时候削铁如泥，后边却会只会变成一个废铁。”

“你和风吹雪的结实，想必是在洛阳那会吧”江瑜望向未明缓缓问道。

未明的脸色十分震惊，尽管自己已经猜到了不少，可是当风吹雪的往昔从江瑜的口中述说出来的时候，忽然心中还感觉到被攥紧。咬了咬嘴唇，十分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

“江瑜…你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明明有一身本领，却完全琢磨不通你这家伙究竟想干些什么，对了..江府..！”未明似乎忽然想通了一些关键，声调忽然高了起来。

“冷静点…东方未明，天意城中可没有正常人呢，不过你很幸运，在你面前的，恐怕是少数理智正常的人，加入天意城这件事情，全府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都不得而知。不过东西还是要看你怎么用的，用的好，江府的势力也能做很多事情。”

“真不知道行侠仗义，为善一方，被正派誉为河洛大侠的江天雄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加入了天意城会怎样呢？这可真是嘲讽呢，你也不怕给江府抹黑吗，给你父亲抹黑吗”未明缓缓站了起来，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就是太多你这样的人，在意那么多脸面，在意那么多行为的过程，才会有那么多庸人，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我..只注重结果。”

“先前说过把，你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风吹雪和我达成了一个约定。”

“我欣赏的，是昔日冷酷的天意之花，而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风公子，我忽然生出了一种想法..我要让她，重新回到那个冷血的风吹雪。”

攥紧的拳头，骨架分明，狠狠地挥动了过去。

一拳，拳印刻在江瑜的右脸上。

江瑜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倒在地上，右手撑住了身体，发髻已经被打乱，嘴角边低落丝丝鲜血滴答在冷冰冰的地面之上。

无奈的发出一声苦笑，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干扰别人的生活..你都对我的朋友做了些什么..”未明低着低头，脸上隐藏在阴影之中。

江瑜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擦干净嘴边的鲜血。

“东方兄真是有些暴躁呢，你这家伙，可别搞错拳头该朝向的人了”

未明猛地抬头，右脚迈出一步，踏在这冰凉木质地板上，抓起江瑜的衣领举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恼怒之意。

“你很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觉吗？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说着说着拳头顺势砸了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未明的手腕，随后一扯，未明重心一个不稳往前倾倒，顺势一个诱导，右手抓住未明的衣衫，凌空一摆，随意地将他丢到地板上。

发出碰撞和木屑破碎的声音。

江瑜活动了一下手关节，淡淡道：“冷静下来了吗？”

未明平躺在地面之上，脸神有些不甘心，不过胸口的伤口又让他一阵阵隐隐作痛。

“你看到的只有风吹雪而已…像风吹雪的人..处于这黑暗底层，难以走到光明之上的人，又有多少？你想过吗？风吹雪的情感波动只会害死她而已，我江瑜自认的确不是好人，我也不想当个好人，我只不过是让她少走一些弯路罢了，不希望她在死前才感悟过来，你所看到的，只是千百人中的一人而已！”

“还是说，只是救了这个，能让你的良心不那么愧疚，仅此而已吗？”

未明第一次看到江瑜那种眼神。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愤怒，有些恼火，有些…往事的伤感。

不再是之前冷静深邃不可窥探一般的神秘感。

未明口中的话提到嗓子里..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看来你还是需要冷静一下”江瑜说完后走向门边，一只手抓住了门柄。

“今日戌时，杭州码头那，去见一个人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如果你真的想替风吹雪做点什么的话。就证明给我看。“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未明缓缓闭上了双眼，右手抬起来放在眼睛上面。

忽然有那么一刻..自己不想看到周遭，不想看到阳光，仅仅只是想被黑暗包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