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看着这风格熟悉的言语,胸口仿佛堵了块大石。
昭和十三年冬季,正是她穿过来的时间。
空灵却在那段时间突生百般忧思,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怎么会这么巧?
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写下这种交代后事般的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君九凝只记得她当时摇出上上签时,对方眼中的光也不是假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或许空灵那时认为,自己已经跳出了命运的桎梏,但世事难料,他终究还是为了救君九凝而死。
难道这就是宿命么?
君九凝忍住鼻腔的酸涩,接着读信。
“能寻得此物者,必是我一生知己,在我故后祭拜所得。若不出我所料,如今摄政王顾云残虐无道,无人可掣肘一二,吾友若因他到了走投无路之地步,此蜡丸中所封之物便可与他交换一个条件。”
“若此物能解吾友燃眉之急,吾亦喜悦,可含笑九泉。”
空灵那时便已经预测了顾云的疯?
或者说,自顾云掌握梁国以来,一直都这么疯,所以空灵才不顾师门传统,坚决与梁国皇室一刀两断。
君九凝不由心中吃惊,手指捏起蜡丸细细查验。
蜡丸封得光滑结实,没有一点裂缝,一看便知:若是想看见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能破坏掉蜡丸。
但是空灵信中所提到的与摄政王做交易……
对方估计也是知道这蜡丸情况的,若是蜡丸破损,万一他不认账呢。
君九凝拈着蜡丸犹豫几息,还是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君九凝刚把东西妥帖收好,这时在各处寻找墨轻竹的秦一舟和闻非也走了过来。
二人神色严肃,见君九凝抬眼望过来,闻非抢先道:“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看得出已经几个月没有人到访了。”
秦一舟看了他一眼,也对君九凝点点头:“不错。”
意思就是墨轻竹并没有来过这里?
君九凝闻言疑惑道:“可是墨轻竹那宅子里挂着的那副画,确实画的就是无音寺啊。”
“而且他说有东西要给我,不应该是要亲自出现么?”
秦一舟皱眉道:“可能有急事?轻竹他在梁国还是有些事情要做的,虽然我不清楚,却也知道他做的事恐怕并不一般。”
闻非在一旁环顾四周,发现那副写着“空”字的字帖被揭了下来,和那墙壁上的凹槽,不由出声问道:“那字画后面藏着什么?”
君九凝不愿多说:“是空灵藏起来的一封信,是他很久之前写的,应该不是墨轻竹所说的东西。”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一舟和闻非,二人双手空空,看来也是没找到什么。
君九凝道:“看来是我们多心了,或许那只是一副画,墨轻竹把它挂在那里,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秦一舟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便道:“那我们还是回那宅子里去等他吧?”
君九凝点点头。
闻非却不怎么赞同:“他并未严明时间,我们总不能在那里一直等下去,或许两方之间只是因为时间差异没有碰上面。不如我在此处做个标记,告诉他我们已经来过。”
君九凝眼睛一亮:“这倒也是个办法。”
她伸手重重地往闻非肩膀上一拍:“关键时刻,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闻非嫌弃地把肩膀往后一撇,嘴角却是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谁叫某些人总是思虑不周全。”
秦一舟在一旁默默看着,这时突然插嘴道:“闻侍卫的话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动作快些吧,天色也不早了。”
几人回到破烂宅子的时候,翻过围墙,转身便碰上了一脸茫然的墨轻竹。
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墨轻竹紧绷的拳头瞬间张开了,松了口气。(下一页更精彩!)
“是你们啊。我就说一回来发现有人来过,还以为是顾云的人摸到这里来了。”
君九凝嘴角扯了一下,揭他伤疤:“只要你别把这地方告诉你那些‘精心培养"的下属,顾云就找不到这里来。”
他那群心腹里被策反之人可太多了。
“放心吧,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
墨轻竹苦笑一声,却找不到话反驳君九凝的吐槽,只好扯开话题:“进去坐吧,我给你们泡茶。”
闻非推开嘎吱作响的小门,君九凝先走了进去,随便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秦一舟还留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好友,看着向来喜欢臭讲究、走哪都带着一堆人伺候的墨轻竹此时也得亲自上手打水烹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堂堂赵国三王爷如今落得身着素衣,只身在外,没个人伺候,过得鹑衣鹄面的。”
他知道墨轻竹眼下在顾云的追杀之下东躲西藏的,不会太好过,但对方这头发凌乱,衣着寒酸的样子,也实在让人惊奇。
“果真让人唏嘘。”
秦一舟关切地道:“是离开赵国的时候带的银子不够了?要不要我借你几两?”
边说还边把手往怀里探,仿佛真的要掏钱给他。
墨轻竹知道好友什么德行,便白了他一眼,拎着打满的水桶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走过去,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想给。
秦一舟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伸手戳戳对方的肩膀:“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墨轻竹这样玩世不恭、整日没个正形的人都给他惹烦了,一把拍开秦一舟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他把从井中打来的水倒进烹茶的壶中,熟练地点上炉子,一道提进屋里,还要使唤秦一舟:“把我的茶碗都拿过来。”
秦一舟“啧”了一声。
墨轻竹补充道:“拿四只。”
秦一舟只好憋屈地捧着四只茶碗进去。
不多时,众人都喝上了滚烫的茶水。
君九凝垂眼,轻轻吹着茶水的热气,浅浅淡淡的茶香在鼻尖氤氲。
四个容貌气质皆是不凡之人窝在这样一个破败房间里,面不改色地喝茶,景象十分诡异。好在旁边没别人,不然恐怕要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
君九凝喝了两口茶,自觉该谈正事了,便正色道:“你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墨轻竹笑了笑:“我。”
君九凝瞪大了眼:“?”
秦一舟皱眉拍了下墨轻竹:“别打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