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兵接过她的本子一看,上面纪录井井有条,某个学生对炭笔画产生浓厚的兴趣,哪个学生对于透视效果的表现还有缺陷,哪个学生上课睡觉一点没听,自己漏了讲哪一个要点,都一一纪录在案。
秦若楠有些羞泯:“我还有很多地方都不行,学生上课太闹了。”
“你的表现已经够好了,毕竟美术课不是主科,高中学习忙,对副科提不起精神也是正常。学校开设美术课,也是想给学生调节一下,所以不需要操心太多,他们玩闹,有活力,在你这里得到放松了,上别的课的时候一定就会努力。所以说他们在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上的成绩,也有一部分是你的功劳。”
“是吗?可我还想教出一两个像李星华那样的绘画天才呢。”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高跟鞋声声,冯咏走了进来。老处汝今天的衣着搭配很有品味,窄身奶黄色衬衫,及膝短裙,长统丝袜衬得小腿皮肉光滑玉致,十分悦目。彭易眼前一亮,心中正没好气,暗忖:“冯咏今天怎穿得如此风骚?来我们办公室做什么?”
冯咏眼见秦若楠和廖学兵凑得亲密无比,脸上笑容不减,笑道:“小廖,这几天上课还习惯么?”秦若楠忙起身点头招呼:“冯老师,您好。”美术老师在学校没什么地位,见人先矮三分,而且秦若楠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身份。
廖学兵眉毛一挑,当真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冯老师打扮起来竟也有模有样。充满成熟女人的韵味,便说:“有劳冯老师关心。”
冯咏直接忽视掉秦若楠,在他身边找张位子坐下,随手翻开旁边的讲义,颇为关切地问道:“这些资料看得懂吗?有没有上课故意捣乱的学生?”
“学生们很听话,在秦老师的指导下,我确实学会了不少东西。”
冯咏假做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他的侧脸,只见那线条如枫树一般英俊,如菊花一般冷傲。如无花果一般朴实,心道:“不愧是我看得上地男人,只在厨房几天就让教务主任刮目相看,改调到教师职位上,他一定是一位合格的老师。[有关老廖的传闻,冯咏在学校里听了不下十几遍。说他在厨房工作做的菜受到学生追捧,无意中代严舟上课,获得学生喜欢以及检查组青睐。果然不愧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光。
很多女人在选择丈夫时总会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有钱,但没相貌没才华,二是有才华,有前途,但现在受穷。当然大多数短视的女人会选择前者,而冯咏自认还有眼光,坚定相信廖学兵。
她一时找不到话题,笑道:“小廖。我下午没课,晚上你到我家来做菜给我吃,怎么样?”
廖学兵想起他们之前的约定。没能拒绝,索性大方的说:“乐意效劳之至。”
秦若楠听进耳朵,倒是颇为错愕:去冯老师家?原来廖老师和冯老师是情侣……
廖学兵看看时间,说:“哦,我的课快要到了。下午下课我等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等冯咏走后,秦若楠朝他眨眨眼睛。笑道:“好啊,廖老师,几时追上冯老师的?看不出你还有这手啊!”
廖学兵不屑辩解,只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以前和她是朋友。”
“哦,了解、了解!”秦若楠一副了然于心地模样。
踏着上课铃声准时踏进课堂,刚站在讲台上,突然一声响亮的“起立!”,学生们齐刷刷站起,大声道:“老师好!”倒差点把老廖吓了一跳。
“同学们好,请坐。今天我们来讲语言的运用。”老廖摊开书本说。从昨天讲完《蠹化》以后,高一的课文实际上全部结束,剩下几篇名著导读,例如《世说新语》《家》《巴黎圣母院》的选段,属于选读部分,则可上不可不上,廖学兵就将之略过,进行最后的总结。
这里几篇讲词语地理解、积累、选用、搭配和顺序,是很重要的,考试时会考到相关内容。他照着本子念道:“理解文中重要概念的含义。重要概念指准确把握文意时必须理解地概念。要注意这些概念在文中的具体含义。一、什么是文中的重要词语?所谓重要词语是就词语在文中地位和作用相比较而言的。……”
这一大段话没有出现在课本上,来自于他的前任董万秋的教案,或许学生需要用心记住,他便在黑板上抄写下来。果然,台下传来一片沙沙的纪录笔记的声音。
“老师,您写得太潦草了,我们看不清楚,能不能写慢点?”有学生举手抱怨道。
昨天那个表现很拽的男生说:“哼,这么难看的字还敢当老师!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识相地就让我们上自习!”
廖学兵回头看看座位表,那男生叫做伍德,正和同桌同学玩扑克牌,头也不抬的叫嚷。老廖一向对自己写的字极有信心,市内书法协会几个老头称赞他地笔力有“颜骨柳风”,骨力劲健、雄浑敦厚,一股王者气势从中浸射而出,这帮学生竟然不识货,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廖学兵停下粉笔,很温和的说:“伍德同学,请问什么样的字才不叫难看呢?”
“嗯?说你字难看,你还不服?”伍德扔下扑克牌,气势汹汹地走上讲台,冷冷瞪着廖学兵。郝文澄心里有些担心,这个伍德不服管教,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在初中有过殴打老师的劣迹,在学校里谁都让他三分,就怕他恼起来突然揍老师一顿。
伍德一把擦掉先前所写知识,拿过粉笔刷刷刷写道:“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天气爽尽情耍,严冬难耐望来年。”字迹歪斜,忽大忽下,实在丑得厉害,与老廖的书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其中写到“眠”字想了好久才记起来,到“爽”字,里面少了两个叉叉,但大家也能勉强辨认那是个“爽”地错字。
大家看出他在故意找老师地茬,有点良心的便沉默不语,恶意地便大声叫好,教室里热闹非凡。
廖学兵赞道:“好,真是好字,铁勾银划,极有风度……”有人替他感到悲哀:“果然还是向伍德屈服了,当老师的就这么没骨气么?”
伍德掷下粉笔,得意洋洋地说:“明白就好,这一亩三分地,不适合你在这里装大头蒜,初中毕业的厨师,哼!”
廖学兵续道:“好得就像狗爪子一样不同凡响,宛若天边惊雷震慑了我的神经。”在旁边写下个“丑”的繁体字,乃是酉与鬼的合体,问道:“那么我要请教一下,这个字您认不认识?”
“呃……这是什么字?”伍德挠挠头,一脸的白痴相。
廖学兵笑道:“连丑字都不知道,说也不奇怪,你都不知丑了,哪里需要认识它?”
“什么?你说我不知丑?”伍德可听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在挖苦自己。
“是的,你快回小学多读几年书再来跟我争。”廖学兵哪里会害怕这种小虾米的角色了?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好,你等着瞧,中午放学千万别踩着狗屎了。”伍德扔下一句威胁的话,气愤愤地返回座位。
廖学兵重新讲课,可是没讲多久,看到伍德弓着身子,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讲解基础知识的课不会有太多精彩,至少比头天的课逊色多了。老廖等待时间一到,草草结束,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回家,将伍德的威胁浑然抛到脑后。
校门口有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延伸出五十米后才与附近公路连接,是为了避免学生上下学遭遇交通危险。大部分学生都被要求中学在校内宿舍休息,只有晚上才能回家,这时他便不用搭载唐静柔,刚驾驶出水泥路,身后一声大叫:“廖老师!”
廖学兵压下刹车,回头一看,两个黑影宛若饿狗扑食一般,猛然扑了上来。
电瓶车在路边斜停,立足不稳,很轻易就给两个人推倒,轰然一声,廖学兵急忙跳起,才没被车子压住,不禁骂道:“哪里来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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