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单通带卓三个人走了进来。
三个人,三把刀。
第一个,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菜刀,一把大号的菜刀。他的打扮也是一个厨子的打扮,手上的油污闪闪地发亮,仿佛他刚刚从厨房里出来。
萧浪看着他,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迷茫,又似是空洞,又或者像是一种沧桑。
总之,萧浪看不透此人的眼睛。
单通在一旁道:“他是我们燕雀堂的厨子,已经切菜切了四十年了,他的刀比江湖中所有的名家都要快,所以,你的第一关就是和他比刀快。”
萧浪问:“如何比?生死决斗?”
单通道:“你们两个商量,想怎么比都行。”
萧浪对厨子道:“前辈如何称呼?”
厨子:“称呼只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你就叫我厨子吧!”
是的,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叫得人家答应就好。人的名字可以乱叫,你能叫别人答应就好,但是,人的职业却不是随便乱选的,一个人若是做了刀客别的叫他剑客那就是对他的侮辱。所以,择业时一定要慎重。就好比厨子,厨子此时不是个厨子了,他此时更像一个刀客。
他择业时错了,他不应做厨子的,应做刀客。
他有刀客应有的一切素质,一双别人看不透的眼睛,一双稳定的双手,一颗安定的心。
别人看不透的的眼睛,那么你出刀的方向、位置和角度别人就无法预知,有一双稳定的双手,那么你的刀就会服从你的旨意,驾驭刀的功夫就易学,有一颗安定的心,那么你就懂得何时该出刀,何时该收手,何时该激动何时该镇定,何时该休息何时该练功,不急躁,不迟钝,该静时如磐石,该动时人闪电奔雷。
这就是一个刀客该有的素质,必须具备的能力,不然你在江湖上绝对活不长。
这一切,眼前的厨子都有,但是他却做了个厨子?不是说厨子就贱,而是说他没有找到何时的位置做合适的事情。
萧浪道:“厨子的刀只切菜的好,若是不小心划破了人家的皮肉,那就得不偿失了。”
厨子道:“无论是厨子或者是刀客都是用刀的,刀客的刀取人命,厨子的刀取畜生的命,同样是取命,人命并不比畜生高贵多少。”
萧浪道:“人类有情,有伦常,有义气,有德行,有仁有义,有礼有信,有智有勇。畜生懂吗?”
厨子笑了笑道:“或许懂,或许不愿懂。”
笑萧浪无语,他刀:“您请出刀。”
厨子道:“你是后辈,应该你先出刀,不然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萧浪道:“你是老人,所以我当让你,不然别人说我欺负老人。”
他们都不愿先出刀,因为他们都知道,想不让别人知道你的刀到底有多快,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出刀,不知道你的刀有多快,他也不敢随意的出刀的。
谁先出刀,谁就会先露出马脚,谁先出刀,谁就会处于下风,露出马脚和处于下风都会是死亡的前兆,他们都不想死。
没有人想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厨子的面上带着笑,仿佛可以湮没一切,萧浪却是不敢笑,他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厨子几乎无懈可击,几乎接近完美,没有完美才正是他的高明。若是他完美无瑕,那么萧浪可以肯定他身上全是破绽,正是因为他只是接近完美,所以萧浪才找不到攻击的角度。
刀客的刀长,厨子的刀短,刀客的刀窄,厨子的刀宽。两人各自有优缺点,也各自都明白自己和对方的优缺点。
这场决斗将会如何?
寂静,良久。
厨子忽然动了,只见他忽然往后退了开来,退的远离萧浪,他退到一个茶几旁,从上面拿起一个梨。
一个黄皮的梨。他的菜刀往梨上一闪,然后那梨就像是活物一般忽然在他的手中转动。梨转的速度很快,快到模糊不清,刀还在梨上,好似没有动。
萧浪看得见,刀是在动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晃动着,微弱的晃动,极尽的速度,它们完美的结合。
萧浪脸色豁然变色,厨子的巧,厨子的快直叫人佩服不已。
就在这时,转动的梨子突然长出了一个角,不那是梨的皮,被刀削下来的皮,它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从梨身上长出来了。
皮很细很薄,只有一根线那么细的梨皮薄如蝉翼,仿佛是透明的。
又细又薄的梨皮慢慢地从梨身上掉下来,没有断裂,没有一点的粗糙感,光滑细腻,仿佛如透明。
不久过后,厨子的手里拿着一个雪白的梨,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梨皮,又细又薄的梨皮。梨皮在厨子的手中,风轻轻一吹,看似柔弱欲裂的梨皮居然没有断,好好的还在他的手中提着,在秋风中慢慢地飞舞,像是一根黄*色透明的丝线。
这时,一阵掌声响起,单通大叫好。
萧浪的脸上已经保持了平静,他不会被这一根梨皮就打倒。
单通得意的道:“怎么样?你是认输还是你也来削一个梨?”
萧浪冷冷地从厨子的手里接过梨皮,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小刀,只见他把小刀轻轻一挥,刀光就一闪,就那么一闪而逝,电光火石间,一闪就是那辉煌,永恒的辉煌。
萧浪把刀放下,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的手里发生了。
只见,他把又细又薄又长的梨皮放在茶几上,然后用两个指甲拿着一头,他轻轻的往上一提,一根梨皮就被他提了上来,他提上来一根,但是,桌上还有一根。
一根变成了两根,就在一瞬间,刀光闪过的那一瞬间,一根又细又薄的梨皮被萧浪从中间分成了两根。
是分成两根,而不是断成两根,长度还是原来的长度,可是已经比之前的还要细还要薄,可以说是完全超过了原来的那一根。
厨子原本笑着的脸忽然变色,变成了青色,铁青的颜色。他转过身,失落着慢慢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安慰没有人抚慰没有人宽慰,就连问候都没有,他慢慢地就这样消失在萧浪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