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国天河郡,首府是在昭远县,昭远县城不算小。因为靠近着邺国西北部,地形多山,所以也限制了县城的规模。不过,因为再往东北过去便是姜国的地界,所以曾几何时,这山林之中,来往的商队还是不少的。不过,自从这山林之中,多了一伙截路的山贼强盗之后,从姜国来的商队,大多都走安全的水路了,很少再会有过山路而来的商队了。这让昭远县的经济受到了一定影响。
但是好在昭远县城不远,那栖霞派中还住着来此学习医术的医者。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来此,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也算是昭远县城的一项收益了。而且栖霞派医术高明的名声在外,又有许多想要学医的医者在此,更是吸引了大批的病人前来寻医问药。这也是昭远县城里租宿业发达的原因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昭远县城来了许多让人感觉非同一般的人物。那些人往往都带着兵器,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俊俏可人,老的,还一副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这些人,一看便知是那些修行人士。虽然昭远县城就毗邻着丹霞峰,也知道山上有修士存在。可平日里打交道的也不算多,而城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修士,自然是让县城里的居民有些紧张了。
好在看那些修士都是一脸正派的样子,平日里也不出门,也不与人争斗。这让天河郡的郡守,松了一大口气。毕竟侠以武犯禁,修士一多,很容易就起争端,而且这些修士本领高强,可不是他郡守能够管教的。
此时,在一家常年租俗的小院之中,有几位穿着暗红的人正围坐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个年老的老者,不过他的头发还是黑色,显得他年轻一些,他身上套着一件偏暗色长袍,显得他的风度不凡。可惜,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却是让他的气质大打折扣。不过,在他身旁围坐的,却是尉迟德和辜廖筠,而桑漠,也是赫然在列。这一行人,自然是不远万里,从姜国北部甬州地界来到邺国的煌烙派众人。
而之前的这位老者,自然是煌烙派掌门,云离昧。云离昧已经有近二百三十岁的高龄,算得上是一个十足的老人。他常年在煌烙派静修,此次若不是因为事关重大,他也不会离开煌烙派,来到丹霞峰之下。
在场的除了掌门云离昧,还有尉迟德,辜廖筠,桑漠,另外还有两位女弟子,和其他三位男弟子在列。云离昧打量了一番众人,他们到此地也没有多久时间,不过,已然是得到了其他各派的消息。
与那次历练一样,武宗又一次挑起了领导的担子。煌烙派的人一到昭远县城,便有武宗的弟子送来了联络消息。
“明日上午,我们上山。”
云离昧看着那纸条上的字迹,有些皱眉。“明日便上山么?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尉迟德是这几人之中唯一够资格答话的,“掌门,我觉得要不要跟其他各派再商议商议?”
“是要商议商议,栖霞派毕竟是术法五门之一,千年传承。我们这里前来,第一,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弟子讨个公道;第二,是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第三,则是防范魔门,顺便商议日后对付魔门的对策。这才是我们来栖霞派的理由。如果一开始便气势汹汹找上门去,也未免太不给栖霞派面子了。”
“掌门说得是。”尉迟德说道。
“罢了,你们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准备出发。我估计,这个时间,不会改的。”云离昧对着他的弟子们说道。辜廖筠等人自然领命,陆续退出了房门。
“我早就说过,那个牧云一定有问题。这次来了栖霞派,一定要让他们把那牧云交出来。”桑漠回想起在九渊之行中,与牧云的恩怨,仍然不能平息。
辜廖筠一如既往地没有答话。不过跟在两人身后的其中一位女弟子倒是饶有兴趣地听着。一行人走进小院,返回各自的房间。
“唉,还是先去看看这次是不是都来了。也好久都没有和他们碰面了。”云离昧笑了笑,走出大门。
桂香居是昭远县城数得上的一座大酒楼。它也传承着酒楼的经典设计,楼下是大厅,楼上是各个独立的包厢。如今天色还早,但是也快接近晚饭的点了,一楼大厅之中,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人。
在小二看来,就数那个短发的客人最显眼了。邺国,堇国,梁国,姜国,男子都留长发。特别是好古风的梁国。而短发,则是朔夜人,还有项国人的标记。而一个北人在南方,自然会受到关注。更何况他的长相也是偏向北方的男子。
牧云很早就来到了昭远县城,他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出了昭远县城再往西,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镇,之后,便是栖霞派所在的丹霞峰了。进了县城之内,牧云很快就感觉到了一些修士的气息。虽然那些都是有意无意显露出来的气息,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
所以他显得十分小心。
牧云自从在平安城被樊笼发现之后,他这一路上,就没有再太平过。只是粗略计算,大抵受到的劫杀有十六次,有多人的,也有单人的。有实力超过牧云的,也有实力远在牧云之下的。前后十六次的劫杀,让牧云睡觉都不安稳,必须时刻保持警戒。
一路而来,牧云已经是身心俱疲。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明心境界在这追杀的过程之中,变得稳固下来,让他的实力,牢牢固定在了明心境界。而且,他也知道了这件事的详细。虽然有些细节还不清楚,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追杀的理由。
是那次历练,泄露正道弟子的行踪,杀死伤残弟子,光这两件事,足以让他被正道唾弃。更何况,死者之中,还有一个是武宗气宗的亲生女儿,此仇,自然是不共戴天。
牧云刚开始还和追杀而来的人辩解,澄清。但是到后来,他也懒得多说了。因为,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他的确是出现在了九渊,那个人跟他之前一模一样,他也的确使用的是水属真气。而且,那个人是和正道的弟子们一起出发的,一路之上,都没有出现问题。
牧云现在很是好奇,到底是谁在冒充他。他记得在云翳城,栖霞派一行人受到魔门的袭击,而他与沈璃就是在那个时候与大部队失散的。之后,他听到了其他人到武宗的消息,还带着沈璃赶去汇合。若不是遇到虬龙,他应该能在武宗碰见周越诚他们才对。如果那时候去成了武宗,应该会和那个冒充他的人碰上吧?
牧云捏着手里的杯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
如今他师兄彦青,还有其他栖霞派的弟子,说是死在了历练之中。但是因为死去的人还有沈璃,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昏迷之前,隐约听到虬龙要带沈璃走。如果是要杀她的话,根本不用费那么大功夫,直接在云翳城杀了就好,何必要再特意放过沈璃呢?
他不觉得虬龙要多此一举,将沈璃带去九渊与魔门汇合再杀害。更何况,虬*本没有出现在魔门那次行动之中。
如此一想,他对周栎诚,齐云龙,还有他牧云,这三个最后出现在关键时刻的反叛角色有了深深的怀疑。同时,也是对其他人的下落担忧。最重要的是,他对沈璃的想念和担心,已经让他有些心力憔悴了。
牧云正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发呆。却没有留意到酒店门口,多了一个书生。那个书生喜穿白袍,头戴纶巾,正背着一个包袱,站在酒店柜台之前,一副正要住店的样子。
他抬眼打量着周围酒店的陈列。当他的眼光扫到牧云身上时,意外地多停留了片刻,才回转过去。
不过,牧云正陷入自己的纠结之中,没有发觉罢了。
栖霞派,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有当面向师父,还有掌门解释清楚,才能洗去自己身上的嫌疑,为自己正名。牧云隐约觉得,这一切之中,好像都有魔门的影子存在,只不过,他却抓不住什么关键的东西。
这让他有些恼火。
“罢了,还是明天先回栖霞派解释清楚吧。”牧云自言自语道。“希望师父和掌门会相信我。”说完,他又笑了。他的师父,萧墨,一定会相信他的。
“喂,小哥,我们是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和煦而又强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牧云抬头看去,正是那个白袍的书生。
听他这么一说,牧云心中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最近,可是在受人通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兄台,你认错人了吧?”
“有么?我生平从来不会认错人。”书生很随意地在牧云旁边坐了下来,而牧云,则是身子紧绷,体内的真气来回涌动,已经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