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南征的邀请,她犹豫了很久。再加上格外难搞的客户折磨,让她简直焦头烂额。拍摄那天,代言明星足足嚼了一上午的口香糖,她看得都想吐了,客户竟还嫌弃明星的嘴型不够完美,吃的表情不够享受……
眼看着明星都要翻脸不干了,她才有了主意,立刻低声对小执行说:“你去联系个按摩师,直接到片场来。半个小时后客户吃完饭,一定要到这里。”小执行紧张得都要死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们这里这么偏,怎么可能啊……”
“是必须,没有商量的余地。”
到最后按摩师来了,萧余哄着客户去了休息室,才算是稍微灭了火。
没想到晚上累死累活到了公司,小执行竟站到她面前说要辞职。
萧余有些愣:“怎么忽然辞职?有更好的工作了?”
小执行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不想做了,在这里天天什么也做不了,就是给组里人订盒饭、订出租、订会议室,复印、打印、做跟班,今天竟然还要去找什么按摩师。我觉得我大学里学的,都没用。”
她笑:“所以,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小女孩几乎是涨红了脸,憋着不说话。
“都是从小杂工做起的,”萧余轻叹了口气,推过去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记得当年刚工作时,我正好碰上了FENDI的一场秀,为了复印第二天给所有媒体的公关稿,前一天晚上就整夜守着复印机,到天亮才整理好一切。最后的结局,还是被老板骂得狗血喷头,就因为我用订书器装订文件,影响了美观,”她晃着手心的小瓶子,“委屈吧?整个晚上没睡,最后还是被骂。”
小执行嗯了一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笑了笑:“做错了就是公司的损失,在损失面前没人会计算谁吃了苦,只会计算谁犯了错,谁立了功。这就是我从复印中学到的。”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忽然想起了许南征。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算是家里什么都能摆平的一个人,可偏就很犟,什么都要靠自己。当初在上海创业,他一个人为了谈生意天天陪着整整一桌人喝酒,那时候我怕他出事,晚上开车去接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喝得不省人事,好几次都直接进了医院。”
最吓人的一次,那些所谓的客户喝醉了,和另一帮人闹了起来,正不可开交时,她开车到了,还要给他们处理后续。那时自己才刚上大学,根本就没去过那种场合,至今想起从他西服里摸出钱包赔钱,身边还或站着或坐着很多上身*的小姐,就觉得可笑。
别人的风花雪月何其浪漫,他倒是血雨腥风的。
萧余有些沉默,直到小姑娘问了句然后呢,她才笑了笑:“没有然后了。你看,含着金汤匙的人都可以这么拼,你为什么不可以?既然选择了,那就做到最好。谁都想成功,可连几十块钱的出租车都安排不好,怎么可能去安排几千万的项目?”
小执行听了这么多悲摧事,估计心里也平衡了。刚要出办公室,却像忽然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回头看她:“老板,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3GR的许南征啊?我看过他的创业史,好像就有这么一段哦!”
萧余被她问得哭笑不得,但无奈这小执行早知道自己认识许南征,也只能嗯了声。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小执行眼睛直放光,“你当初不是说只在上海念过大学,一毕业就回来了吗?还念着大学,就能半夜开车去接他,别说没关系,我可不信。”
萧余笑:“真不是。”
小姑娘一副我明白的神情:“老板你放心,都是自己人,我绝不会在贴吧里乱说的。”
萧余失笑:“他还有百度贴吧?”
“当然,现在谁没有贴吧?尤其他这种不到三十岁就做了CEO,又有那样的背景,早就晋升偶像级人物了,”她叹了口气,“虽然已经辞职了,但我相信他还会东山再起的。你不知道贴吧里天天有多少人爆他的情史,自称知道内幕,我看着就想笑。”
萧余沉默着,倒被她一句话牵起了许南征的事,随口敷衍了两句:“情史这种事,也多是用来炒作的。他能在二十八岁做到CEO,多少也和这个行业有关。前十年是互联网爆发的时代,当初百度一上市连前台都身价百万,你是没赶上好时候。”
小姑娘“啊啊”了两声,很是感叹了句生不逢时。
直到她关上玻璃门,才觉得嘴唇有些疼,对镜子看了一眼,竟莫名破了个口子。
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下来。
她开着车上了北三环,正琢磨去哪里打发晚饭的时候,许南征就来了电话。接起来那边声音很空旷,还很吵,许南征先是叫了声“注意回防”,才对着电话问:“下班了吗?”
估计是剧烈运动过,声音有些低缓,稍带了沙哑的感觉。
她嗯了声:“刚从公司出来。”
“我在清华,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她看了眼表,默算了下时间:“我开过去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你那边像有很多人在等着,来得及吗?”
“没关系,我等你。”
他报了具体位置,就挂了电话。
萧余把车停在清华附近,就从校门一路走进去。正是晚饭时间,有很多来往的学生,偏她今天为了见客户,还穿得很正式,搞得路上频频有人回头看。直到走到篮球场,看到许南征就站在场外,才算是松了口气。
隔得很远,只能看到他把上衣搭在肩膀上,低头在讲电话。
因为背对着她,除却轮廓,看不清任何细节。
她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许南征挂了电话,不觉起了些玩心,索性拿手机拨了他的号码,就这么站在身后看他。熟悉的铃音很快响起,许南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很快接了起来。
“到了?”
萧余嗯了声:“在校园里,但是我迷路了,找不到篮球场。”
许南征抬手看了眼表:“报出你身边的建筑物,我现在过去接你。”他边说着,还边对坐在篮球场边的助理说了句话,依稀是准备走,在东门外会合之类的话。
她只这么看着他说话,却忽然想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