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劲儿的,谁知道晚上就有家政公司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找到合适的人了,请她明早过去看看。
罗郁有些惊讶,明明今天她走时几家中介都表示好的家政上一家雇主的活儿还没结束就已被下一家提前预定,短时间之内恐怕都不好找人。
她的心里存了疑,担心对方敷衍自己,问道:“不是说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吗?”
那边的经理客客气气的,说:“是这样的,这次的丁姐签的是长期合约,但就在今天老人的女儿决定将老人带去她所在的城市,所以提前结束。但她还没有下工,老人的机票是下星期二的,她得做到那时候才能结束。您这边不是要人要得急吗,就先打电话给您,请您过来看看。如果您觉得丁姐还行就定下来,不合适我再给您找别的。”
这说辞也还算是过得去,罗郁应了下来,同对方约在了明天九点。
她总觉得对方在敷衍自己,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第二天在见到丁姐时眼前不由得一亮。她四十几岁的样儿,穿着素色外套和黑色长裤,很淳朴的样儿,一双手常年干活略显粗糙,但整个人却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一看就知道是十分利落的人。
罗郁在见到人就先满意了三分,在提过几个问题后更加的满意,这位丁姐无论是护理还是厨艺都是拔尖儿的,完全就像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出现的一般。
她感叹于她的运气之好,赶紧的先交了定金。待到出了家政公司,她马上就给简意打去了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
简意在电话那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好。
她原是定在周一出院的,但在周日晚上,她的头疼突然发作。这次不再是短暂的头痛,而是一直持续着。她疼得面无人色满头大汗,直到医生过来给她打了止痛针,她才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像是在下着雨,滴滴答答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很安静。疼痛过后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她正准备从床上起来,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尔后她听到了她母亲的声音:“阿意还没醒吗?”
“还没有,医生用了药,估计还有会儿才能醒过来。”回答她话的是樊小西,她看了看床上的简意,扶着简岚在沙发上坐下,说:“您的脸色很不好,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今儿一直都在下着雨,您不该过去,该让我爸过去的。”
简岚的脸色苍白,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她手肘撑在沙发上抵着额头,喃喃的说:“那不一样。”也幸好她过去了,今儿的葬礼十分冷清,就只有几个亲朋好友。气氛一直都沉重而又压抑。她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的,在那时候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樊小西没再说话,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简岚。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两人说这话没头没尾的,简意没放在心上,正试图起来,简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后看了一眼,接了起来。不知奥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她说道:“不不,不用那么麻烦,阿意好许多了,很快就能出院了。”她默了片刻,说道:“老彭,你节哀。”
简意起先是不愿意打断她接电话,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脑子了轰的一声,她失手将床头放着的杯子给打落在地上,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发出砰的碎裂的响声。
简岚和樊小西都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简岚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喃喃的叫了一声阿意。
而樊小西则是手足无措的站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意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了简岚,问道:“童沅,童沅怎么了?”
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在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泪流满面。
简岚完全没想到她是醒着的,她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了多久的,只想等她身体再好一些再告诉她,却没想到因为她的大意被她提前知晓。
她是慌乱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简意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她心痛不已,她想上前去抱住她,但简意却并不允许她靠近,声音暗哑的说:“抱歉,我想静静的。”
她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躺在床上任由泪水如决堤了一般的落下。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她甚至不知道是哪儿疼。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天的道别,真正的成了诀别。她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简岚是害怕简意会有过激的举动的,但她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快镇定下来,哑着声音说道:“您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自从她卧床休养保胎后简意就不让她过来了,今儿也是实在放心不下她,又加上刚参加了彭童沅的葬礼心情压抑低落,这才冒着雨赶过来。彭家夫妇的痛苦她感同生受,只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她就失去了女儿。她至今仍是记得简意身上换下来的血淋淋的衣服,她看着她从昏迷到慢慢的能动,其间的各种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到。
简岚现在哪里能放心走,但她的语气坚决。她只得看向樊小西,樊小西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简意,简岚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她走后病房里格外的安静,简意像是眼泪流尽了一般,呆呆的坐了好会儿,这才问樊小西,“什么时候的事?”
樊小西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她,说道:“你出车祸后的第三天他就陷入了昏迷中,后来就再也没有醒来。”
简意出车祸的事儿一直都瞒着彭童沅,但就在她出车祸的第二天,他不知道怎么看到了新闻。他的病情在当晚就急剧恶化,抢救之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但后来就再也没有醒来。
医生虽是告知他没有再醒来的可能,他父母仍旧不肯放弃,期待着奇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