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霆、伍云二人携带宝剑,离开了震远镖局朝点苍而去,这日中午时分,二人来到一家客栈吃饭休息。
一进客栈门便看见好多人在靠窗的座位围着一张桌子在听一位说书人讲故事。
只见那桌子围了一圈,那店小二也凑过去听。岳霆、伍云找了一张桌子坐定后,岳霆喊道:“小二”,只见那店小二将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仍自听得津津有味,伍云加重语气喊道:“小二”
那店小二这才跑了过来,伍云立马呵问道:“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店小二满脸推欢道:“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要吃点什么?”
二人点了一盘牛肉,两碗面,店小二取下肩膀上的毛巾将桌子擦了一遍后,这才下去为他们端牛肉和面。
岳霆见那边说书人说的很是起劲,不由的侧眼望去,也仔细听了起来。
只见那说书人桌上一壶酒,一碟蚕豆,头发蓬乱,将整个脸都罩住了。那说书人在说岳元帅抗金的事,说到精彩处全场众人随之一阵叫好。
那说书人喝了一口酒,咂了咂舌,已是醉意浓浓,他接着说道:“岳元帅在朱仙镇是三战三捷,打的金人闻风丧胆,那金兵差点就要全军覆没了”
听众又是一阵叫好。岳霆一听在说自己父亲,一时感慨万千,伍云看在眼里,道:“岳大哥、、、”岳霆苦笑一声,罢手道:“没事”
这时店小二也将饭菜端了上来,那边说书人继续在说,岳霆无心吃饭,侧耳静听那说书人继续道来。
那说书人用手拿了两颗蚕豆在手说道:“岳元帅破了那兀术拐子马,众位猜那兀术怎么着?”
那群围观者中一人道:“怎么着?”对,怎么着?一群人追问,那说书人双眼扫过众人,看见围观者盯着他满脸期待,要他说出兀术怎么着,似很是满足。
在这当口他故意要卖卖关子,于是将手中的蚕豆放进口里,将头发往后一拢,念了两句诗:“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众人将岳飞的这首《满江红》早就耳濡目染,烂熟于心了。其中一人急道:“嗨,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那兀术怎么着”众人也是急切相催。
那说书人已是半醉,这才慢慢道:“那兀术见自己的拐子马全军覆没,心疼的痛哭了一场,哈哈”众人听了也是觉得畅快淋漓,都纷纷喝彩起来,那说书人说完后已是醉意浓浓,径自爬到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众人见说书人睡着了,其中一人接着道:“哎,那一次本来能够一举收复失地,重整河山,都怪那佞臣秦桧,害死了岳爷爷”众人都叹息摇头,深感惋惜。
其中一人接着道:“岳元帅一死,恐怕我朝再也没有能够收复河山的大将唠”
另一人接着骂道:“那秦桧奸贼,合着就是一卖国贼”旁边一人立马拉了刚才说话那人的衣袖,朝周围看了一圈,警惕的道:“当心,小声点”
那人将衣袖一甩道:“怕什么,我就是要说,秦桧那狗贼害死了岳爷爷”
这时那说书人将桌子一拍,仍趴在那里,嘴里醉语道:“秦桧不是害死岳元帅的罪酷祸首。”
刚才那人一惊道:“那你说是谁?”
那说书人仍自趴在桌子上,只是口里醉语道:“是高宗皇帝,岳元帅要是将二帝迎回来了,他的皇帝位岂不是到头了?”
众人一听都默默无语,若有所思,其中几人似是认可,暗暗点头,那店老板一见众人说起朝廷之事,怕被官差听见惹来麻烦,立马上前道:“好了,好了,我说众位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散去,只见那说书人趴在桌子上口里反复吟唱着那首《满江红》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空悲切!”语调中说不出的苍凉、遗恨。
岳霆听到这里早已是泪流满面、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伍云拉住岳霆的手道:“岳大哥别难过了,你父亲的冤屈早晚会平反的”
岳霆点了点头,这时,那说书人,拿着那个空酒瓶子,八字醉步迈开,摇摇晃晃的就要走下楼去,口里兀自念道:“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那店小二上前一把拉住那说书人道:“老徐,你这钱还没给了,说好了今天连上几次的前一起要付的”
那说书人老徐醉眼一睁,在口袋里摇摇晃晃的模了半天没有摸出分文钱。
那店小二一看,拉住衣袖道:“你今天说什么也得把钱付了,小店小本生意,可是赔不起的”
岳霆看在眼中,上前对店小二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来付给你”
那店小二似是难以置信,伸出五根手指道:“他可是赊账五两银子啊”
岳霆微微一笑,掏出沉甸甸的五两银子,那店小二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谢。
那老徐也醉眼一睁,将岳霆匆匆扫了一眼,只是淡淡了胡乱道了句谢了。
伍云看了已然有气,连句谢谢都说的那么马虎,好似帮他是理所当然的。
伍云走过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那说书人老徐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也不意和伍云逞口舌之争。便要朝楼下走去。
岳霆拉住那老徐道:“先生若不弃,一起共进一杯酒如何?”
那老徐回过头来,一听有酒喝,立马呵呵道:“好,只要有人请我喝酒,哪怕是毒酒我也喝”
岳霆心中暗自诧异,此人嗜酒如命竟到这种地步,伍云见岳霆诚意相邀,知定是要问有关他父亲抗金的事,也不再多说,只是冷哼一声。
三人坐定,岳霆要了两壶好酒,三个酒杯,岳霆为老徐和伍云斟上酒,那老徐酒闻着酒香,已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干了一杯,最后连酒杯上剩余的一滴也是用舌头舔的干干净净。
伍云没好气的道:“你就不怕是毒酒?”
老徐惨然一笑道:“心已死,留的残躯有何用?”说完独自酌了一杯,也不管岳霆和伍云,径自喝了起来。
他好像瞬间又酒醒了过来,刚才醉意浓浓,现在一喝酒竟又醒了过来。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恭恭敬敬的抱拳道:“多谢这位小哥请我喝酒”
伍云心中暗自骂道:“真是酒鬼,刚才岳大哥为他付账都没怎么感谢的意思,此刻见到酒竟是这般模样。”
岳霆为老徐又斟了杯酒道:“刚才先生将岳元帅抗金之事,说那杀害元帅的罪魁祸首是高宗皇帝,说的真是对极,不过那秦桧卖国,其中罪孽自也有他的份”
那老徐叹了口气道:“空悲切,空悲切呀”说完一口将酒抿干。
岳霆听了暗自伤神,老徐抬头见岳霆眼中竟有泪痕,立马脸色一变,厉声道:“堂堂七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何故如妇人之态”
伍云拍桌而起道:“你住口”
岳霆惨笑一声道:“先生刚才提起先父,追思怀念,怎能不令人万分伤神?”
那老徐一听先父亲二字,全身一震,将岳霆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大惊道:“莫非您是少主人?”
岳霆一听少主人三字,也是大惊,他定眼看去,竟是父亲旧将徐庆。
只见这徐庆满面风尘之色,两鬓已是斑白,但目光如炬,精悍之气尤不减当年。
这徐庆是相州汤阴人,从军岳飞帐下,屡建战功。绍兴元年平定白波寨叛兵姚达、饶青。绍兴二年与张宪、王贵讨曹成,降其众 两 万。后见岳飞被杀,心灰意冷,辞官漂泊,残酒慰平生。
岳霆惊呼道:“徐叔叔”
那徐庆一听,立马眼泪纵横,拜在地上哭道:“上苍有眼,上苍有眼”
当时岳霆被慧海禅师救下后送上峨嵋九重山后,岳飞部将前来东林寺询问岳霆下落,慧海禅师为了让岳霆潜心学武,不受打扰,是故对那些部将说道:“岳霆并未来到东林寺”
岳飞部将大都以为岳霆已经死于大江之中,其中一些更是心灰意冷,散落他乡,不少流落草寇绿林。
徐庆此时见到岳霆当真是意想不到。
岳霆一把拉起徐庆,二人俱是欢喜无比,徐庆问起岳霆这数十年来的遭遇,二人寒暄许久,当真是恍若隔世,浮生匆匆。
那岳霆向徐庆道:“不知现在其他叔叔们都在何处”,那徐庆道:“少主,王经,寇成,姚政几人我知道他们下路,带我将他们找来,一起供少主人差遣”
岳霆道:“方今,家国残破,盗贼四起,我辈当有所为,不可空负了这有用之身”
徐庆一听,心理暗暗赞叹:“果然虎父无犬子,这也不枉众位兄弟对他的一番期望”
徐庆道:“少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岳霆道:“我想先去临安帮父亲昭雪平反”
徐庆道:“恩,好,那我这几日便去找他们几人前来”二人商议过后,岳霆道:“徐叔叔,你通知众位叔叔知晓,我现在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待此时一了,我便前来通知你们,和你们会合”
伍云见岳霆她的事千里奔波,心中感激不尽。
当这个少年愿意为她千里奔波时,她心里便默默希望这路没有尽头,能够和他结伴一起走下去,知道地老天荒,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