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似火 正文 第十一章，酒肆许三事

离开医馆的古胤枫，径直来到早上来过的那间酒肆。询问拄拐老者那总镖头可来了，老者指了指酒肆中的后院门口，古胤枫走到后院不出所料的一位四十余岁精壮佩剑的汉子早已等在那酒肆后院之中。

中年汉子望着门外进来之人。心道‘不对了，自己明明收到的是天涯所写的书信，而这人却不是天涯。’

古胤枫进入屋中，在汉子对面坐了下来。打趣道：“怎么，永年。不认识我了？”

唐永年如何能听不出古胤枫的声音，这年头相貌可以易容，但一个人声音与言行举止却不是轻易就可乔装的，看着这陌生面孔操着一口西蜀口音小心问道：“你是叶天涯？”

古胤枫道：“此处可是说话之地。”

唐永年看了看院门做着的老者道：“是。”

古胤枫道：“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传闻。”

唐永年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早在几日之前一则消息传遍南华城，南华城听闻此事也闹的沸沸扬扬，这则消息就是杭州知府之死。而常年外出走镖的消息也会更加灵通的。只是江湖所传越传越虚。唐永年就听到多个版本，唯一欣慰的就是没有听到有马夫随叶天涯而死。

当下道：“不错，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今日见到你，怕是此间还有隐情。”

古胤枫道：“不错，叶天涯之死已成定局，从那日起天下也是再也没有叶天涯此人。”

唐永年道：“哦，这是何意？还请大人明言。”

古胤枫道：“叶天涯死于剑圣之手，死于朝廷之手，此消息确凿无疑。叶天涯行事多与朝廷背道而驰，惠泽汉人，罪于蒙古天朝。所以帝王除我之心早已存在，而我也是在条件相符的时机，诈死一次，来一出金蚕脱壳。”

唐永年道：“大人，唐永年只是粗人武夫一个。没有大人的远见，还望大人此时与我相见有何深意。”

古胤枫看着这位魁梧汉子，这人正是他马夫唐忘年的亲弟。古胤枫颇有深意的道：“永年，有些事不适合与你说，我今日见你就有几件事需要你办。”

唐永年道：“大人请讲。永年能办的自然会为大人办到”

古胤枫道：“我先说一事，永年你认为这天下是汉人的天下，还是蒙古人的天下。”

唐永年道：“当然是汉人的天下。”

“那为何是蒙古人统领着天下，还把人分为四等，尤其是南人更是最为低贱。”

唐永年道：“蒙古人兵强马壮，铁蹄之下，我等汉人也唯有隐忍，待他年时机成熟，驱逐鞑子，复我中华。”

古胤枫道：“叶天涯就是蒙古人，还是蒙古第七届科举的榜眼，待天子巡游统帅西方七年，掌蒙古军中口粮要地的杭州七年。你说这样的一个蒙古高官，他能助汉人驱逐蒙古人吗？“

唐永年道：“不能。“

古胤枫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叶天涯该死，提汉人谋划天下的不能是一个蒙古人，不论此人如何亲近汉人，如何爱民如子。而天涯之死嫁祸于朝廷，更易使汉人和一些亲汉的蒙古人更加痛恨当朝朝廷。“

唐永年疑惑问道：“问句不该问的，你所图为何？“不错，正是此语，你一个蒙古人想帮汉人夺蒙古人的天下，所图为何。

古胤枫叹道：“当今天下，战乱频发，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当权者妄顾民生，只专霸权。叶天涯虽是蒙古人，却自幼饱读汉人儒家学说，我虽不才，但本意是当权为民谋生机。为社稷献热血，然昏君佞臣当道，满腔热血不得施展。既不能为国家社稷谋个长治久安，那我愿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然蒙古人不需我，汉人饱受欺压迫害，我不为汉人所谋所图，我怎对得起我多年所学。“言罢满身的正气。

唐永年看着这个早已不是青年的熟人，有些斑白的双鬓，想了很多以前的往事。那一年蜀中巴县下的东里乡镇下的六七个村子闹瘟疫，而瘟疫引发的一系列动乱惊动了蒙古人朝廷，从来不把汉人命当回事的蒙古天朝，竟然派遣了几人作为钦差调查此事。

正赶上唐忘年和唐永年在川边学艺归来，兄弟二人虽然本领学会一些，但这瘟疫实乃天灾，怎是人力可抗。

归乡后，见乡里乡亲多数都感染上这瘟疫，而他们的父母也难以幸免。但当地县衙，县令对于瘟疫不思合理解决，在不解瘟疫状况的情况为了不使瘟疫扩张竟然采取屠村等惨绝人寰的手段。而县令却愚蠢的使用的巴县所征兵丁，而学艺归来的兄弟二人自然与前来的兵丁交锋，见这些兵丁不是救人而来的，自然展开争斗，兄弟二人本领高强，竟然短短时间内打翻了三十余兵丁。之后兄弟二人与百人队伍的乡兵对峙，一番交涉，都是同乡。兵丁长官，本来对于上级命令就有抵抗心里，只是不敢违抗那个外地所来的蒙古县令。那长官见这二人本领高强。几人一合计，这百人兵丁和兄弟二人连夜赶回县城，一起谎称解决瘟疫了的长官带着唐忘年唐永年兄弟二人去见县令，当夜杀死县令和县令的亲信十余蒙古人。堂堂巴县县衙首府竟让这百十来号人所占领。那长官也非常人，知晓只凭着百十来号人难成气候，竟连夜搬空府库，拉着一伙人占山为王去了。

哪想那县令竟然是汉中知府的亲外甥。

而唐家兄弟二人，则是在夜里裹挟了一些城中郎中来到乡下，哪想那些郎中并没有医药高手瘟疫却没解决。而祸事将至，州府此时也定然知晓这事。当时的蒙古朝廷最忌讳的事莫不过是造反，一定会派大军较平叛乱。可是叛乱的长官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而唐家兄弟还有那些乡下瘟疫难民却是跑不掉的。眼看无计可施，唐忘年留了下来算是为乡亲做最后一搏，而唐永年却被哥哥撵走，兄弟二人的对话只有一句，‘你走，我留。我死，你报仇。’

唐永年后来回到川边师门的唐门勤修武艺，妄图有朝一日报仇雪恨。但过了七年之后，本来早已该身死的哥哥，竟然带着一个人来见他，与他说了当年事的始末，他才知晓当年事。

原来当年府兵竟然早已擒下那逃跑的百十兵丁，审问之下得知还有两人是杀害知府外甥真正的罪魁祸首。当府兵赶到东里乡之时。瘟疫的蔓延早已不可逆，多数乡亲都已身死。而唐忘年习武多年体质特殊也不怕瘟疫，竟然为同村昔年的亲朋故友埋葬送别。这也耽误了他逃跑的最佳时机，面对着千人队伍，虽然早已绝望，却发起了心底的积郁之气。独身闯关不退不让。竟然杀了过百人，才力竭被擒。

带回府衙之前，眼看着乡亲父老被粗鄙的兵丁赶制一起。一把火点燃，看着火中的亲人故友垂死挣扎，听着悲惨的哀嚎，两行血泪从唐忘年眼中流出。对于自己被擒后的结果早已不报希望的唐忘年这一刻竟然是如此想活下去，不为自己，只为这朗朗乾坤之下，被迫害的亲人。他只想多杀蒙古人，多杀当官的。但被铁链锁住的身体，没有一丝内力可以使用。带回牢狱之中，那知府竟然亲自来到牢狱之中，亲自派人折磨他。

牢卒们为了讨好知府，各种各样非人手段不断加诸于他的身上，而唐忘年也是苦苦支撑，他的执念只有一个，那便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就这样仅仅只有十天下来，唐忘年被折磨的脱离人形了。

而叶天涯作为当年的科举榜眼，当时还未受封官职闲赋在大都。当朝太傅有意锻炼这些新近的科举士子，蜀地发生瘟疫叛乱这事就当一种锻炼这群新近士子的机会。太傅韩黎生便询问了一番这些科举士子，结果只有一人愿意赶赴几千里来到蜀地，那人便是叶天涯。

叶天涯来后，听闻此事前后经过，心下大受触动。暗中救下唐忘年。回去之后针对此事写下一番心得体会，而韩黎生并未作何，只是在当届士子调配之时，将他下放出使西域。

唐永年陷入回忆之中，他大哥对于当时所受之事并未多说，也没对他说多少有关仇人之事。回了回神道：“叶大人，我信你。你要我做什么吧。”

古胤枫看了一眼这个沉思过后的汉子。道：“我有三件事，想交给你办。你别急着回答。有些事也许对少数人有危害，但从大局上出发却是有其深意。”

唐永年沉思一下说道：“大人，这些年来。我大哥追随你也有十五年了吧。我了解大哥的为人，料想大人绝非常人，定有过人之处。我唐永年是个粗人武夫，不懂太多。但我相信我大哥的眼光。大人与我哥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大人有何事尽管差遣哪怕是要了我唐永年的身家性命我也为大人去办。”

古胤枫淡淡一笑道：“你且先听我说这三件事。我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敛财。”

“敛财？“

古胤枫道：“不错，正是敛财，这些年来作为镖局，想必你们也走镖走过中原多处，定然知晓何处富庶，何处又多商贾。所以敛财想必以你的手段是轻而易举的。欲成大事，不论兵马粮饷无一离不开财富的。所以我要你不顾一切的聚集巨额财富。“

唐永年道：“不知所得财物如何调配。“

古胤枫道：“钱财取于民，当事成之后，必还于民。“

唐永年一拍桌子道：“好。“

古胤枫道：“第二件事，我要你聚集一对人马，不论品行，但要有血性。这些年饱受欺压的汉人，料想中原大乱必然不远。我要你这支人马最少要达到一万以上。你可以成立马贼山匪，但你不可亲帅，你可以找一个适合的心腹拿着你聚集的财富，养着这批人，当中原事变，可作为一支骑兵。亲下蜀地。料想蜀地你也熟悉，知道可以在何处囤积这批兵马。“

唐永年本身只是一只百人左右的镖局的镖头。何曾统帅过万人的兵马，当然也没有手下可以统帅，听到此事，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可做。道：“大人，永年不才，怕是办不好这件事。“

古胤枫淡然道：“蜀中之地，有一座山唤作青城山。此山中多是绿林好汉。你可在此成事。因为多是江湖中人，你可寻几个高手，只需几位八品高手差不多就可成事。我观你的武学也以达到九品了，料想你不难寻几位八品高手。只需一步步，从小做大。不出五年就可做到一个万人队伍。“

唐永年一惊，从来不曾想到这位不光是智谋高深，尽然还精通武学。可以看出自己的修为。

那拄拐老人本来对他二人谈话兴趣不高，但是听到古胤枫谈到武学。心下有些好奇说道：“这位大人，不知可能看出老朽修为高低。“

古胤枫看着这位拄拐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少在江湖上行走，所识之人不多，所闻之事亦少。但我看老先生怕是昔年西蜀道上有名的人物，但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观老先生怕是昔年入过超品，却驻足时间却不长。如今跌入八品境。料想定然走的是一条岔路。不知天涯所言可有虚言。“

老人淡淡一笑道：“大人，慧眼如炬。“

古胤枫道：“今日我所提之事，只有老先生和唐二哥知晓。天涯想请老先生出马，做着第二件事，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

老人道：“老夫老了，不愿动弹了。“

古胤枫道：“如果我说事成之后，我助老先生重返超品，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

老人道：“就凭你这区区六品内力。“

古胤枫道：“不错，老先生也是如果超品。定然可以看穿我的深浅。但老先生为何想不到我怎么看出你的修为。我可以这么说，五年内我定然会重返超品。甚至我可轻而易举的入圣。老先生或许会觉得我是说大话，但一切五年之后定然有结果。难道说昔年的鬼刀余良竟然连着赌注都不愿赌一番。“

所谓超品高手不论是否跌境皆可看出不如自己修为之人的真实修为，这是因为入过超品之人，都曾脱胎换骨，有过天人感应。所谓超品四境各有妙处，但也会有共同点便是那不可多得的一次天人感应。天人感应便是与天地自然的一次深层次的沟通。

鬼刀余良道：“好，竟然可看出老夫身份，老夫就陪你赌这一次又如何。“

古胤枫道：“哈哈，有你鬼刀老兄相助此事必成。还有第三件事，唐二哥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只能对你一人说。余老兄可否行个方便。”

鬼刀余良哈哈笑道：“好，好一个过河拆桥。和老夫胃口。”说罢，转身拄杖就走。鬼刀余良昔年正是西蜀邪道中人，为人行事多是特立独行。对于这古胤枫言语，竟然不气反笑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对胃口，用余良的话说‘这人对俺老鬼性子。’

深夜中，古胤枫离开酒肆，回到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