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春风渐渐在森林中按照一定轨迹走动,几片嫩芽绿叶在风刃下晃晃悠悠飘落而下。
狗二蛋站的很远,对于罪他有种本能上的恐惧。
在盗门出师之后,他原本自己再次见到罪时能出手戏弄他一下,再不济也要出口调侃一下。
可他发现他错了,之前听柳如是命令来卫城抓徐老末,在房上遇到罪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以前恐惧的种子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抽枝发芽茁壮成长了起来。
阳光似乎冷了几分,狗二蛋又往后退了几步。场中的两人平静的看着对方,身边的风也平静的旋转着。
银光一闪,旋风被刺穿了一个针眼。
叮!两根银针扭曲着要跌落下去。
砰!两拳相撞,风猛的溃散,绿叶似柳叶刀般向四周激射。
收手,两人对面而立,银针无声的跌落在地。柳如是看着曹凡道:“他们说你达到了死神的高度,看来是真的。”
曹凡没有多余表情,平静道:“认输吗?”
柳如是摇了摇头,否定道:“我还有机会。”
话说完,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红拳黑脚瞬间暴起,如同两道相泼的油漆一样,疯狂的撞击这片空间。
拳脚下,风变得愈发激烈。炽热的风刃一道道撞在四周的树上,本来摇摇晃晃的嫩芽绿叶纷纷从树上跌落。
呼!
风突然静了,红黑两色拔丝似从风眼中脱离而出。
银色闪光骤然亮起,二十根手指如同技艺高超的舞者,旋转,跳跃,每一寸动作都会带出一根银针朝对面射去。
叮叮叮叮!银色的风暴在两人中间不断撞击,也不断的陨落。
忽然,一袭红衣似乎飘一般透过这场风暴,给人感觉很慢,却领着疾风前进。感官上的矛盾理性上确实合理,决然之中一股压迫拔地而起。
曹凡眯起的眼睛猛然一睁,顾不上拿腰间的银针,身子半侧,左手在前五指成散装,右手在后做道士礼掌。
恍惚间,曹凡的四周似乎模糊了起来,阳光显得朦朦胧胧,好像有两道灰影在其中游动。
柳如是猛然慢了下来,像是在水中走路的人,举止之间透漏着一丝不协调的感觉。
柳如是双指一并,银针吐芯,针尖有血光泛起,如同人间帝王一般向前一吼。曹凡四周猛然一清,只余两道淡淡灰影还在艰难的游动。
曹凡急忙收手往后一退,吃惊道:“这是什么武功?傲海游龙的内气竟被一轰而散!”
柳如是并没有回答,而是朝曹凡问道:“认输吗?”
相同的话,甚至脸上表情和语气都和之前曹凡的一样。
曹凡笑着道:“我还有机会。”
眼一合,四周的树叶,风,乃至虫鸣鸟叫都一一静了下来。
柳如是并没有急着抢攻,无为故无败,与动相比,不动自然破绽更少。
忽然,她瞳孔猛然一缩。一个拳头陡然向她脸上盖去。
柳如是手心朝外,往前一个横移,想要阻挡住这个拳头。
可那个拳头像是早有预谋,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看到了手掌的下一步动作,一拐,还未进,便急速后退,一根猩红的银针拦截在路。
风开始起了,带动着些许落叶翩翩起舞。
远处的狗二蛋见曹凡突然出现在柳如是面前心中一跳,可还没等他叫喊两人住手,两人已经分了开来。
风大了起来,人已经住了手。血在流,在狂风中肆意的流动。
狗二蛋并没有看清两人后面的交手,只觉眼前一花变成了这光景。曹凡输了,最起码狗二蛋是这样觉得,因为曹凡的腹部正在留着血。而且看起来伤口并不是特别严重,这种结果狗二蛋还是比较满意的。
走向前,他笑着朝两人喊道:“胜负都分了,咱们以后就别动手打架了。啊!”
曹凡看了看自己在流的血,摇头道:“比在义云山庄的时候你强了很多。”
柳如是一脸严肃道:“比九个月前你闯皇宫的时候,你变弱了很多。”
曹凡无所谓道:“有得必有失,好事怎么可能让我一个人占全。”说完他脸色一沉,郑重道:“不杀安初夏是我的底线。”
“不可能!”柳如是决然道:“西方教皇国对大楚虎视眈眈,朝廷内部争权夺势,正是内忧外患之时。你若刺杀陛下成功,没有陛下的压制,帝国必会轰然倒塌,到时硝烟四起,外族入侵,百姓必定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曹凡嘴角一笑,像是就在等此时此刻柳如是的这句话一般:“你觉得我当皇帝如何?”
柳如是愁眉一皱,不解道:“什么意思?”
一旁的狗二蛋也是不理解道:”罪,你脑袋是不是烧糊涂了?皇帝是谁都能做的?“
曹凡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论武功,哪个皇子是我对手?论计谋,我又输哪几人?我凭什么不能当一当皇帝?凭什么不能坐一坐龙椅?”
说完,他也不等柳如是和狗二蛋回话,大步流星的就往城内走。像是他那两问问的不是柳如是、狗二蛋,而是问心自问一般。
狗二蛋看着曹凡大气的步伐,叹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都想自己当皇帝了。”
噗!
柳如是猛吐了一口鲜血,脚步一浮跌倒在地,盯着曹凡化作黑点的背影,沉重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狗二蛋一惊,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道:“你怎么受伤了?”
柳如是吞下药,等了一会才舒了口气道:“小伤,你说罪到底怎么想的?他若不收手下一步会怎么做?”
客栈,魏林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才走了进去就被安初夏看到了。
见魏林嘟囔着嘴,安初夏笑道:“怎么,和曹凡一起散布谣言就你一人回来!不会是被曹凡半路丢下了吧。”
“哼!”魏林往板凳上一坐,糖葫芦甩在桌子上,气氛道:“可不是,他说他一个叫王十的朋友来了,也不让我见。就让我买两个糖葫芦赶紧回客栈告诉你先启程不用等他了。”
“江湖道义不就是这样的嘛!”金成虎疏导道:“人在江湖什么最重要?还不是朋友吗!有朋友来自然要聚上一聚,而男人聚友的地方女人往往不方便去也是正常。不过没交上我们,曹凡这人有点不够意思了。”
安初夏也是接道:“金镖头说的对,不过曹凡这种有朋友来不让我们去,还叫我们先走确实有些...有...”
安初夏越说越慢,愁眉朝魏林问道:“你说他那朋友叫什么?”
“王十,怎么了。”魏林依旧的不耐烦,安初夏的眼中却越来越凝重了。
王十,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名字倒过来念便为十王,而曹凡最先联想到的便是十殿!十殿阎王!十王!
金成虎见安初夏一脸沉重,心有一凝,担心道:“怎么了?”
安初夏一抬头,眼暴精光道:“金镖头,让你的人保护好小天和宓小姐。魏林,你,金镖头和邢捕头一起带着他们先出这池莫城,寻人多的大道走。”
魏林见安初夏这样毛躁的安排,担心问道:“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安初夏简洁道:“是十殿,你武功太不好就别去了。”说着,安初夏将身后的放着骨刀的包裹交给魏林,随手提起自己刚买的剑,吩咐道:“东西,面子什么的该丢就丢,关键时候告诉所有人你姓什么,江湖上不会有人敢真对你下死手。记住,命是最重要的。”
魏林:“我......”
安初夏道:“我若晚去一分,曹凡便会多一分危险。”
魏林急道:“那你快去吧。”
安初夏朝金成虎一拱手,道:“一切就有劳金镖头了。”
金成虎一抱拳,郑重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闪身,安初夏冲出客栈,笔直的朝城外跑去。
池莫城现在安静如湖,动手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在城内。至于东西南北哪个方位,安初夏没有犹豫的便选择了西面。
原因无二,因为西面是他们来的方向。相对于其它三个方向,曹凡明显要对于西面更加熟悉,而且西面还有一个小树林,更好可以以小博大,以少战多。
跑了近半个时辰,安初夏就跑到了树林之中。顺着血腥味,他极快的就找到了战斗的地方。
五具尸体,一四分开,边缘那个胸膛像是被刨开一般,剩下倒在一起的四个皆是因一根银针而死。
这不是同一人下的杀手,看这五个尸体,全都是纯碎的碾压,杀人的过程相当流畅。
可地上落叶散落一片,上百根扭曲的银针撞在一起,四周的树干上布满了一道道刀痕。很明显,这里是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捡起两个对立的银针,它们的制式大小近乎相同,从这么多相撞的结果来看,出手的两人就连使针的方式就是相同的。
安初夏想过其中一方可能是柳如是,可没一会便被他否定了。第一,柳如是已经回京,不可能出现在这池莫城。第二,柳如是擅长使针不假,可十殿之中难道有和她一样用同种手法的人?
但曹凡去哪里?
安初夏在四处找了一番,始终没有看到曹凡的影子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