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上圣旨传令天下,义云山庄一事经万剑门证实乃是血魔所为属于江湖纠纷,安初夏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同时,远处,酒楼,红衣女子独酌。
噔噔噔!
一串急行脚步在梯道响起。
黑衣人刷的一声跪倒在红衣女子面前,喘息,还未讲话。柳如是不悦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启禀司主!”那人急忙道:“人,找到了!”
杯中酒一颤,柳如是赶紧将酒杯一稳,“在哪?”
那人简洁答道:“益州,三晓,方家!”
酒杯往桌上一锤,急忙起身,柳如是喝道:“备马!”
到了楼下,一楼黑衣人急忙起身,一人越步到前,恭敬朝柳如是道:“司主可是有何吩咐?”
柳如是头也不回道:“我要去趟三晓,楚江!”
那人应道:“属下在!”
“这里先由你看管,允许独断!”
楚江一愣,没想到柳如是竟是如此安排,急忙道“司主,这怕是于理不合,况且陛下亲命,您若是就此离去,怕是要授人以柄。”
“那又如何!”
柳如是望着楚江。
楚江头皮一麻,杀意已死死将他锁定,急忙跪地道:“属下知错!”
柳如是冷哼一声,道:“楚千户,不要以为你姓楚就能威胁我!”
楚江面色一变,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血中银针赫赫闪着微光,让楚江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银针,惊恐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柳如是不去理他,“姜文!”
一人急忙走到前方,“属下听令!”
“现在由你接任千户职务,负责这里一切调度!”
姜文跪道:“属下领命!”
三晓,方家大门,安初夏与勿念才从马车中走下来。
方缈天站在方芸萍前,见人从马车钻出,向前一步拱手道:“方家家主方缈天。”
安初夏同样拱手回道:“安家安初夏!”
方缈天一副了然样子,引向勿念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叫勿念。”勿念直接道:“和他是朋友,不过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方缈天错愕,本来看勿念样子还以为是位寡言的仙子,高冷,哪想到竟有一番江湖儿女的气势!
勿念直接越过方缈天,拉起方芸萍的手欢喜道:“没想到在这就看到了你,哎呦,没想到你竟换了一身好衣服。”
方芸萍似乎有些不习惯勿念靠的这么近,后退半步欠身道:“小女子方芸萍,见过二位。”
方缈天转身朝后一引,道:“请进!”
方家身为益州世家领头羊,正如这三晓老宅占据城正中央,朱红大门上刻着鎏金大字无一不宣誓着它的高贵,让往来路人纷纷低头侧视。
进了正堂,一帮人早已坐好严阵以待。
方缈天越前两步,朝最上方老者引道:“这是家父。”又朝老者介绍道:“这位是安初夏安公子,这位是安公子朋友勿念姑娘。”
安初夏抬手拱道:“拜见方老先生。”
老者端坐于上,随手说道:“安公子真是气宇轩昂,与众不同啊!”
这句话是夸赞,可亦是挤兑。
想要打击一个人方法有很多,什么明招暗招都有,其中有一种最为奇特——捧杀!
安初夏眼见扫了眼四周年轻人,自知躲不过去,但也不怯,甚至有些鄙弃:“不敢当,比不上方家老家主,仅仅花了八十多年,就赤手白拳打下这一片基业!”
这话说是称赞,可也看对谁说。
一个晚辈对前辈说我还差点,没你老子厉害。
这便是没事找事!
老者没想到安初夏说话如此冲,当即等着下面自己小辈的话。
可过了数息,没人说话。老者一瞄,底下七人直勾勾望着勿念,痴痴不能自拔,不由干咳两声。
一人一激,急忙补道:“我爷爷夸你是给你们安家面子!就你小子还敢与我们家老祖宗相提并论!”
“就是!”另一人也急忙附和道:“我们方家确实不如你们安家,但我们方家也不是任你捏的懦夫!”
老者看着下面不语,如此一幕恰是他想要的。
安浩明的拜贴定于五日后,安初夏在两天前被下诏释放,这在时间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我们安家能左右皇上的想法,你们能吗?
这也是老者后知后觉,若非方家老祖宗点明他还未必往这方面上想。
安初夏扭头看向那人,二十出头,看上去学问不浅,但他可没有想过要退缩。他来这就是为了踢馆子选出合格队友。
对于一个时间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
钱没了可以再赚,权丢了可以再抢,只要有人还在,那么一切便都有机会。
同样,鉴别一个世家的潜力看的也是人!
安初夏看着那两人笑道:“不知二位如何?”
不知二位如何?
问的是人还是家族?
亦或都有!
老者眼睛一凝,虽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安初夏才进门就会下手。
最初说话的人毫不退缩道:“在下不才,对经商之道略有研究,不知安公子可愿赐教!”
话说得地气十足,这也是一开始就定下的策略。安初夏既然被称为无双国士,文学武略上必然有过人之势。
扬长避短,以商道而战!
安初夏问道:“不知阁下名号?”
那人傲气答道:“我是方云飞!”
“哦~!”安初夏玩味笑道:“方家有名的经商天才。”
方云飞倨傲道:“不敢当!”
“你确实不敢当!”
安初夏突然说,方云飞也是一愣,他说不敢当只是客套一下,那想到安初夏竟直接认同了这句话。
“你一共赚了多少钱?”安初夏问。
方云飞傲气道:“从我出生至今少说赚的钱财也有……”
“其实无所谓!”
安初夏接着开口打断他的话,“你赚的钱可有卫城鲁家积累的钱财多?”
方云飞一怔,不知安初夏意欲何为。
安初夏继续道:“卫城鲁家已经覆灭了。”
方云飞无奈坐了回去。
卫城鲁家作为一支支脉,手中也是握着相当权势,可陈旭说灭就灭,而且事后无事,只因他的权势远远超过卫城鲁家。
钱权二字若有钱无权,那钱便是招灾的祸。
有权想要钱便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有钱你想要有权那便只能讨好有权的上位者才能得到那些不太重要的权利。
老者哈哈笑了起来,安初夏的话不仅仅是对方云飞说的,更多是对他说!
我们双方不是一个重量级!
老者笑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安公子代表安家前来请上座,来人,看茶!”
“我就不待在这里了。”
一旁勿念插嘴道:“我跟你们这帮男人聊不一块,还是先和这个徒弟一块去玩了。”
她自己说完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自顾自的当即拉着方芸萍就跑了出去。
老者怔怔看着两人背影,尴尬笑道:“安公子朋友真是性情中人!”
安初夏同样尴尬不已。
勿念拉着方芸萍出了大堂,就松了口气缓道:“你说他们一帮人试探过来试探过去有意思吗?要我说,大家直接直来直去干一架不就行了!何必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
“安初夏!你和勿念姑娘是什么关系!”
一声急躁,安初夏定眼看去,那人长的有些丑,黝黑的皮肤长满了糟纹,额头两鬓微微有些秃。
但安初夏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凝重,方云飞什么的经商天才在他看来若无背后方家顶多就是强一点的百姓。在权力和刀面前能阻挡什么?
可这人不一样,他有着清澈眼神,清澈到看清自身生命本质。
这是强者的眼睛,因为弱者从未看清自己活着的本质。
活着本质是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在安初夏看来曹凡也不明白,虚假的笑容,缺少神色的眼神,若非那不合常理的武力,他就是个被生活麻木的弱者。
方缈天有些恼怒道:“老六!”
那被称为老六的年轻人对方缈天怒意毫不在意,继续追问道:“对了,勿念姑娘是否婚配?心中是否有暗许之人?”
而方缈天不知道是因为安初夏这个外人在还是其他原因,竟未再说他。
安初夏道“我和她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至于是否婚配,心中是否有暗许之人,在下并不知晓。”
“那就好。”老六舒了口气,“家主,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缈天脸色一沉,最终还是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顶上老者哈哈笑道:“家中劣徒徒让安公子笑话了。”
安初夏不以为意直接道:“可不竟然吧,我看这位兄台倒是十分棘手。”
老者哈哈大笑,手拂过白须,神态似乎十分满意,方缈天看两人神态倒时有些迷茫。
一处暗房内,一人坐在轮椅之上,如凋木一般,像四人一样,动也不动。
木门长长吱了一声,一个粗布老头走了进来,朝轮椅上人道:“青山主管,事情有些眉目了。”
过了许久,那人身上像是抖落了一层灰,有气无力道:“哪件事有眉目了?”
老头恭敬道:“您特别吩咐的时有了眉目。”
那人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太阳一般,连虚弱的声音也刚硬不少,“说!”
老人继续道:“据黑狱内线报告,他们找到了一个女孩,与您说的一人相差无几。”
青山有些意外,“黑狱找到的人?”
他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了一声,他身后静静浮出黑色影子,推着轮椅慢慢朝门外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