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圆真方丈站了起来,他面带微笑,对众人说:“各位掌门不必担心,有泥鳅施主在,我们一定能脱困出去的。各位且放心休息吧。”
正说着,那墙壁又“咔哒”一声,那扇小窗开了,露出那守门老人的脸来,“开饭了!各位慢慢吃。”他递进来一个方盒形的盆饭,菜却少得可怜,几蓬青菜里混杂着三两块惨白的肉星。
定静师太忙去接了,搁放在地上。
众人昨天喝醉了酒,早晨大多没有吃啥,正觉饥肠漉漉,忙拥挤过去。
“不要吵,不要挤,先给圆真方丈和泥鳅兄弟留着。”定静师太喝斥道。
圆真方丈走过来,他说:“老讷尚不觉饥饿,你们吃吧。不必给老讷留了,你只要给泥鳅施主留有就行的。”也是的,唯有他喝酒不多,当然没有众掌门这般饥饿了。
众人不再争吵,规规矩矩地等候着。没有盛饭菜工具,定静师太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铺展在地上,她倒了一大堆饭菜在上面,这是给泥鳅预留的。
众人这才把爪子伸进饭盆,手抓着饭菜往嘴里塞,定静师太气愤地把饭盆丢在地上,她愤愤地嘟囔道:“才多久没吃饭,就饿得像狼似的,全都没有一点掌门的斯文样。”瞧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又无吃饭的食具,她食欲全无,跌坐地上。
半柱香后,泥鳅睁开眼睛,他站起身来,问圆真方丈道:“大师,依你之言,如果力道击出,那不是全不顾及退路了?”
“是的,攻即为守,既已击出,当不思退,察之以微,不出则已,击之中的,明白乎?”
“谢谢大师,小可现已明白了。”他潜运力道,手掌在地下轻轻一抚,只见地上已现出一条纹路,恰如他的手刚刚在沙上划过一般,他笑了笑。
“恭喜少侠,千年武学,唾手即得,少侠当为武林奇葩呀。”圆真方丈喟叹道。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一奇学,却不意中被这一少年须臾学会,实在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的是,泥鳅心思缜密,智力卓绝,这番成就,不仅得益于他常学常思的个性,更是他常学不辍的结果,多年来,他没有从庞大叔的功法上获益,可是他却从来没曾放弃过哦。当圆真不知缘由时,他只是把这些成就归结于泥鳅与这套功法有缘,而慨叹自己老矣。
泥鳅笑了笑,拱手说:“谢谢大师如此厚爱,在下定当铭记大师的恩德。”
圆真摆摆手:“少侠不必过谦,你与这套功法有缘,传之于你也不致让它随老讷作古吧。再者,我等还有求于你,只要你能把我们救出去,拯救了我们的性命,这,也算没传错了。”
“小可定当不负重托的。现已午时,请容小可再思忖一番,在黑夜之时行事,于我们会更有利一些。”说着,泥鳅又跌坐在地上,闭目冥思着。
定静师太一直在旁边欣喜地听着,忽然她“扑哧”笑了起来。
众人皆疑惑地望着她,这老尼举动向来如乡村妇女般豪爽,不知她又在想啥了。
她笑着说:“每次见到泥鳅公子,他总是扮成另外一个人,不知他扮我会是咋样的?能不能让人识出来呢?”
有人还没有吃完饭,听了她这话,把饭菜都喷了出来。
华山掌门齐辉笑道:“哼,泥鳅公子也不会去扮一个尼姑呀。他只会扮一个又潇洒又俊朗的男人,比如老夫喽。”
“去,去,自吹自擂的,扮尼姑又怎么样,谁都不会想到他是个男人呀?”
“你还说,男人扮尼姑,谁不晦气呢?他干嘛扮作一个男人都不要的尼姑。” 华山掌门齐辉刻薄地说。
“你,你。”定静师太追着他猛打。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在这憋闷的所在,闹出一点花絮来,算是活跃空气,增色几分吧。
“各位不要闹了,外面可以听到我等的谈笑声呢?”圆真方丈劝阻道。
众人安静下来,却仍止不住望着他俩嘻笑着。
夜色终于暗了下来。在洞内,天色只要暗一点,里面就会暗淡十分,因此洞内已经漆黑一团,众人只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声,和细碎的动作弄出来的声响。但是,圆真方丈却是不同的,他能窥视到他人的一举一动。
众人不能明白的是,这里没有窗户,为何白天却仍有光线进入,仍能看清彼此,看清物象呢?对于孙氏父子的设计,他们不能猜透其中的玄机奥理的。
泥鳅站起身来,圆真方丈问他能否看清物体。泥鳅说不能。圆真悄声说:“你积聚内力于双目,随着时日的累积,你就能领悟到其中的关窍,在黑暗中看清物体了。”
“是的,小可明白,谢谢大师的指教。”其实,泥鳅的暗器与轻功独具特色,他在修习时,就能听风辨器,并努力提高这些技能,所以,他不用目力,也可知晓周遭地形地势的,现在蒙圆真这般言传身授,他一点便通,一通便成。
泥鳅已开始行动了,圆真方丈没有看清他如何动作,他已沿着滑壁飘飞到牢房的顶端,停在那个他曾经端祥良久的孔洞旁。此时,他正一只手抓着洞沿,另一只手在洞的四周抹擦。一会儿,他的手朝洞里探了探。洞并不深,只有他的半臂深浅。他那往下探的手似乎不能动了,突然,他那手移动了一下。慢慢地,却见他的身形越来越小了。
“咦,他会缩骨功!”圆真惊异地说。众人一齐围拢来,似想听他分说。
正说着,却已不见他的身形,好啊,他已从那小小的孔洞钻进去了。
却说泥鳅怀疑这个孔洞被一块巨石覆压着,他运劲向旁一托,竟移开一条窄小的孔缝,他把身子缩小,终于从孔缝钻了出来。他这才看到,果然,孔洞口压着一块庞然巨石,他竟然能轻巧地把它推开来?泥鳅觉得不可思议,他又运劲把巨石复原,才相信自己真有此能了,他望望自己的双手,兴奋莫名。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这里正是一个山脊,山上草木稀疏,一个高高的塔台矗立在山上。莫非这就是了望台了,泥鳅猜想。正想着,有人掌灯朝这边过来了,泥鳅身形忽地已飘到巨石另一面,在夜色中,他形如鬼魅。
他走近来,嘀嘀咕咕地说:“妈的,叫我来看看,你咋不来?这么多人就支我来。老子不出这口气儿,挚不为人。”他一拳砸在巨石上,石上立时现出一个凹坑。
泥鳅不看不知道,一看倒真吓一跳,这人却是华山掌门齐辉。齐辉不是刚刚还在下面么?咋会出来了呢?难道,他是潜藏在各掌门中的卧底?但是,那里面根本没有出来的孔道,难道别有出路?泥鳅拿不定主意,他想看看再说。“哦,这么多人?难道里面还有很多卧底的?”泥鳅侧耳凝神倾听。
齐辉仍在叽叽咕咕地说:“不用急,听说孙盟主要送我们出去了,出去以后,看你这小子还这么风光不?哈。”“那小子?是我吗?”泥鳅心想。
“哼,连带着把玄真道长也做了,这道长道貌岸然,肚子里却总有馊主意,那些算计我的法子肯定是他想出来的。”
他既然说到玄真道长,那他定然不是监牢里面的人了。他们还有很多人正要被孙德彪送出去?也难怪孙德彪曾说过外面各派的事情他会帮着打理,原来他是在用这些一模一样的人调包替换各派掌门。泥鳅理了理思绪,他恍然明白了,哦,他就是孙德彪用来替换里面那真齐辉的人。想着,泥鳅觉得后怕,如果孙氏真的用他自己的心腹替换作掌门,那江湖不是操纵在他手中了么?如果他用这些人替换以后,他会不会把众人全都杀害?现在,圆真方丈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吗?有的,众人的掌门令符孙德彪尚未弄到手,他还会等待几天,待到众人把该拿的全拿出,该说的全说出,到那时就是大伙的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