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的动作非常利落,他弄来一匹健马,朝玉龙山疾驰狂奔。他的马奔驰到一棵荫浓荫蔽日的大树旁时,两位樵夫瞧眼过来,似欲询问他。泥鳅打马停住,他猜想二人是庞大叔和阿牛,便问道:“药呢?”两人听出泥鳅的声音来,阿牛马上把一个小竹筒递给他,说:“这是一小筒药液,其余的药全都埋在树下,做有记号,你来瞧瞧吧。”他们正是等候在此的庞秋程与曾阿牛。
泥鳅确定埋藏的地点,他四处查看了一番,发现即便留心也难以找到时,这才把马缰绳递给他们,“你们走吧。我进去了,如果有事要和我联系,你们可以在这棵树背后做上记号,我来到此地便知道了。你们快走吧,也许,孙少彦马上就会来了。”说完,他飘然而去,宛若随风而逝一般,或者似乎刚才他根本就未曾在此呆过,二人很是惊异,他们欣喜地互望一眼,两人合乘一骑,纵马远去。
泥鳅的记忆力非常惊人,他不假思索,便走过了阵势。虽然那天晚上出来时夜黑如墨,不过,他随孙少彦进去时却瞧得明明白白,对此阵形,他已心中了然,烂熟于心。
他没有作片刻停留,找到了草丛中的衣裤,与李凤鸣的衣物放在一起,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如果有人看到,也只会怀疑是一只大鸟忽然从眼前掠过,而当没有看到鸟影时,多半只会揉揉眼睛,以为大白天碰着鬼怪幽灵啥的。
泥鳅朝四处张望,又凝神倾听着,周遭没有行人,一片静寂,偶尔几只小鸟在草丛扑腾飞过,他抬头看看顶端,那正在转动的探头慢慢地转悠而来,他迅速掠到巨石旁,运力一推,孔洞露出,他的身子已缩合成一条棍棒,插入孔洞中,巨石无声无息地合拢来。
泥鳅沿壁飘然下地。众掌门兴奋地站起身,围了拢来,他们兴奋异常,他们不仅把泥鳅当成救星,更是看成神灵,几欲顶礼膜拜。
泥鳅换上玄真道长的衣服,取出囊内工具化装成玄真的模样,等到收拾妥贴,他才把李凤鸣的衣物交给定静师太,嘱咐她收藏好,他又把那个竹筒递给圆真方丈,扼要地说:“大师,这次匆匆进来,没有带多少药液,如果此药疗效好,在下再去取来。大伙先把它分掉喝了吧。”
众人把它当成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小勺。不少人喝下后,舒心地躺下,静待药效的发挥。耳朵却在捕捉着泥鳅与人谈话的声浪,微笑着,振奋着。在这完全被囚圈,毫无自由的所在,能够听到外面的些许小事,构想着出去的想法,都会恍如隔世般憧憬和欢欣。
泥鳅悄悄地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对圆真方丈说了,尤其是他提到用内功驱除毒素的想法,他想听听方丈有何见解。圆真对他的想法很感兴趣,他听泥鳅把驱毒的调息过程叙说一遍,依言施为。果然,在圆真精湛的功力导引下,毒药竟缓缓自他的指尖排出,片刻即愈。
圆真站起身来,高兴地说:“真是奇妙,老讷的功力已恢复三成了,不过,余暇时,老讷还须把周身遍查一次,彻底清除体内残毒才行。”
他正在说着,突然,铁门“哐当”一声开了,接着众人听到有人在吆喝:“进去。”似乎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众人纷纷抬头朝上面张望,不大会儿,只见一个人站在上端,他不是别人,却是泥鳅。随后冒出来的脸赫然是孙少彦。孙少彦扔下一条绳子,他在后面推了一把,泥鳅便抓着一条绳子“哧溜”滑了下来。
孙少彦哈哈大笑,他边收绳子边说:“各位掌门,这里面还真不错吧?安静清逸,又尽是熟人,这不,在下又为你们找来了一个伴,这人虽然滑溜得紧,他却还是落入我们掌中了。哈哈,真个让人高兴哦。泥鳅兄弟,你不是嘴巴挺能辩的么?现今再来说上几句,谈谈进入此间的感受,成不成?”
“卑鄙无耻,你们父子还枉为正道人士敬慕和尊崇,没想到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把这么多掌门关在这里,你放我们出去。”泥鳅禁不住朝他嚷道,声音清越,尖利。
“你不是向来挺高傲的吗?现在却要我放你们出去,行,你求我呀?我最喜欢听你来求了,说不定我一时心软,把你们放了出去呢。”孙少彦笑嘻嘻地说,他那神情似乎在调弄戏耍一只笼中的猴了,一只圈养的玩物,这让他兴奋异常。
“你,你,……”泥鳅一时哑然,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没有想到孙少彦惫赖到如此地步。
“还真让在下高兴呢?第一次看到泥鳅兄弟哑口无言了。那天,在下给你下了毒以后,又布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被你溜出去了,在下便发过毒挚,无论如何在下都要抓住你,把你关在这地牢里面,慢慢地折磨你。真没想到,‘六月债还得快’,今儿个兵不血刃就把你生擒了,呵呵,你终于还是栽在我手里了,实在快意人生啊。泥鳅兄弟,你只能怨自己命苦了。”孙少彦得意地把这份快乐掏出来,意欲狠狠地羞辱泥鳅。
泥鳅,不,李凤鸣恨得银牙紧咬着,她现在才明白,这个一惯口蜜腹剑道貌岸然的人竟然是比泥鳅可恶十倍的恶毒小人,他伪装成好人的模样,把自己,以及这些掌门全都欺骗了。现在,自己已成了他的嘴上肉,任由他咀嚼、捉弄了。李凤鸣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她想不到自己装扮成心爱的人,反而身陷圄囹,再也出不去,见他不着了。
“哦,泥鳅兄弟,你还真掉眼泪了,你干嘛掉泪呢?你可是个坚强的人哦,你不能这样的,这么多人等着你救出去啊?哈哈。不过,你还是少做这样的梦吧。在这里面,非但飞鸟飞不出去,就是老鼠也钻不出去,所以,你们能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也算是你们的福份了。”
“泥鳅兄弟,在下本来挺佩服你的,也想和你干出一番事业来,没想到你却执迷不悟,让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不当之处,还请见谅哦。不过,你能有这么多掌门,方丈作陪,对了,还有老尼姑陪着,你这生也不算虚度的。咱们相识一场,为了表示在下的诚心,你还有啥未了之事,兄弟这就帮你去办,也好让你在此安安心心地享受天伦之乐,你说吧?”孙少彦即便撕破脸了,也是一本正经地作善人样。
李凤鸣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没有说一句话,她扮成泥鳅,事已至此,有何话可说呢。
“唉,早知现在,你何必与我们相斗呢?如果你不斗的话,这个世界不是太平盛世了么?好吧,在下隔几天会来看看你们的。掌门、方丈,你们就没话说了吗?不过,在下想你们也没话对我这后辈说的,方丈,你可以尽心参禅,掌门们你们却可以溜溜步,讲讲故事聊聊天,想着连在下都羡慕你们的生活了。慢慢享受哦,在下失陪了。”孙少彦慢慢地隐去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