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陵没有找到,却找到伏羲演卦亭,山伯也已经没有了遗憾。
一夜之间修成鬼仙,这在冥界也算是不得了的事了。
要知道,整个冥界多少亿人口,真正修成鬼仙的不过几千人,而且大多数都已经移居七襄鬼市,或者扶桑鬼岛了,留在阴间的不过几百人。
而山伯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令多少鬼魂羡慕不已的事啊!
鬼仙虽然属于仙中下品,但也毕竟占了个仙字,拥有超出普通人一大截的能力,比如说可以化身黑雾,一夕千里,或者飞花散叶,伤人性命。
身为鬼仙,只要不去碰厉害的妖魔精怪,或者隐居避世的仙真,以及救人度鬼的佛子,在阴间已经是无敌的了。
换句话说,有几种人是万万碰不得的,其中包括黑山老妖那样的邪魔,已经从阴魂修成邪气、邪灵,甚至拥有了魔丹,功力不在人仙、地仙甚至普通的散仙之下;还包括隐居冥界的神仙,虽然极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十殿阎罗和某些关键卫所的金甲神人,都是天上派下来的,奉命留守阴曹;除此之外,还有佛宗的弟子,比如地藏王麾下的高手,为了救人度世,特意来冥界赐福众鬼。
山伯回到府中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
他感觉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冥月城夜晚的月色失去了迷人的光彩,小楼中明亮的长信宫灯也变得有些昏黄。
甚至连秋水见了他都有种畏惧之感,站在丈外不敢接近,只能远远的问询:“主人,你没有事吧?”
山伯心中邪念频频,不时涌上来,面色变了数变,道:“没事,没事,你先下去。我需要静坐一天,切莫前来打扰。”
秋水吓得匆匆逃开了。
山伯走到书房盘膝坐下,先大声背诵了全文《大般涅盘经》,又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悉数回味了一遍,才将反复涌现的邪念暂时压下去。
不过虽然压下去了,那些邪念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随时有可能泛上来。
山伯心中有些惶恐:“悔不该听了玉碟的话,一下子吸收那么多的阴魂!我自己阳气不足,无以驾驭阴魂。这样下去随时会出问题的!”
“我修的是圣贤之道,讲究高风亮节,不得有亏,一旦犯下大错,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犹豫,飞身出了小楼。飘向郑玄隐居的小屋。
郑玄正在破旧地小屋里修书,一盏油灯。昏黄摇曳。
山伯踏入屋内,深深的鞠躬。口中低唤道:“恩师,救我!”
郑玄吓了一跳,搁笔按上,问道:“咋的了?”
抬头只看一眼。他就禁不住心中一跳,叫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的怨念?”
山伯再鞠一躬:“恩师,我心中正气摇动,眼看要失守了!”
郑玄面色骤变。厉声道:“住口!噤声!守住一分心神,待我取法宝来!”
山伯心中一喜:“恩师还有法宝?快拿来救命啊!”
郑玄怒道:“叫你别说话,还给我乱说!凝神守一,无意无我!等我回来!”
说着慌慌张张出了门,提起花锄在院中种植“书带草”的地方挖掘起来,时候不大挖出一个油布包裹,从里面抽出一本书,又将剩下的匆匆埋了回去。
他将那书捧在手中,回到屋里大声朗诵起来!
“身为儒生,当修浩然之气!何谓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卒然遇之,则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育失其勇,仪秦失其辩!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坚而不坏。固而难破虚极静笃,此太空一灵之所结而完成者也。奈今之人,不知浩气为何物,自忘己性,遂迷本来。”
山伯听得头晕,问道:“恩师,这浩然之气能除去我心中的邪念吗?”
郑玄提起桌上的戒尺,在他头上“梆”的敲了一下,怒道:“好好听!不说话会死人啊?”
山伯不得不坐正了身形,凝神听他念诵。
只听郑玄道:“人之本,物之根,混沌
天地未分,气不为气,不气而气。斯时之气,即浩浩然正气。则元妙浑沦,上为日星,下为江河。生人生物,幹旋造化,天赖之以清,地赖之以宁,物赖之以存,人赖之以生。诚不可思议言说也。”
山伯听在耳中,心里却有些跟不上,叫道:“恩师,您能不能讲得通俗一点?弟子心智被阴魂蒙住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郑玄面色肃穆,大声道:“人一生下来,上天就赋予他浩气了,开始时都是一个定数,比如一百点!无有馀欠,无有多少!可是后来地成就则有圣有凡,有的平庸,有的聪慧。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呢?原因在于后天的涵养、修炼!”
山伯急道:“恩师,究竟怎么修?您给仔细说说啊!”
郑玄瞪他一眼,一字一顿的道:“要养浩然正气,必须时时集义,勿忘勿助。先聚其精,后会其神,而后浩然正气随之而生。有几个字你一定要记牢了!”
“哪几个字?”
“一曰‘善’。得而复明,真而不伪,实而不虚。明而复满充塞天地,弥满**,无所不至,无所不入。满而有光,普照万物,光大无比,辉不可量,妙用难窥,不可限制。”
山伯心中略有触动,道:“恩师是教我真善美吗?这东西有那么大的威力?”
郑玄不答,接着又道:“二曰‘大’。既有光辉,复可变化,随心所欲,无所不知,居安资深,左右逢源。
这次山伯没再开口询问,只是皱紧眉头冥思苦想,感到恩师所言似乎有道理,可是又无法完全理解。
郑玄接下来又道:“三曰‘圣’。达到极点,无一毫缺陷,六通俱足,无所不能。来去自由,死生自主。气包天地,而天地皆从。气容万物,而万物皆归。宇宙掌中,天地心内。变化犹龙,不可测度。”
听到这里,山伯感到心中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光明,各种邪念顿时消减了一多半!
他暗暗对自己说:“恩师在教我修儒的**呢!真要能达到这种境界,我山伯超凡入圣,不就能登上天界,与英台相会了吗?”
一念及此,他禁不住激动起来,问道:“还有吗?”
郑玄看他面上地青色减退了不少,心中也有些慰籍,放缓了声音道:“四曰‘神’。盖浩气之体无量,其用无穷,其养亦无止境。养大,成神。凡天地间一切形声,皆此浩气之所寄。泰山非大,秋毫非小。万劫非遥,一息非暂。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此圣神之所以无所不见,无所不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而其修养之程序,先在精会其神,神聚其精。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日增月积,己臻纯善。”
山伯赞道:“这才是修儒的正道啊!恩师,我能不能问您一句,以前有人修到这种境界吗?”
郑玄抬起头,仰望苍穹,缓缓说道:“我们儒家是有人登上天界地,只不过那些人不求名,不求利,默默的为人造福,很少为人所知。”
山伯心痒:“真盼着我也能修成!”
郑玄凝视着他:“圣贤是从普通人做起地!你只要把身上的怨念克服了,就能练成浩然正气的第一层功法。”
山伯笑了笑,道:“恩师,这书是您写的吗?如此宝贝,干嘛藏起来不给人看?”
郑玄微微变色,道:“本书原非我著,我只是进一步修订了一些内容。如此神品,本不该现于冥界,否则必为鬼魅抢夺!”
山伯热切地瞧着书册:“恩师,这书送给我好不好?弟子要天天看,日日读!”
郑玄将书递给他,叮嘱道:“好好修炼,千万别迷失了心智!我还对你寄予厚望呢!”
山伯接过书来,只见封皮上写着“希张”两个字,禁不住有些迷惑:“老师,此名何解?”
郑玄摇摇头:“我也不知,兴许为著者之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