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进入谷底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链!
还有十几个披头散发的汉子形同野人一般!
铁链一头从石壁上伸出,一头锁在野人腰上。
部位比较低,似乎不是琵琶骨,而是腰阳关。
那些汉子或站或立,扯开嗓子狂吼乱叫。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妪斜靠在石壁的角落里。
距离岩壁最远的,十一个身材极高、状如铁塔般的中年人,身形站得笔直,双目圆睁,一手虚拿,隔空抓住了韩众,另一手死命的乱打。
再看韩众,刚才还是一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样子,如今却满脸惊骇,面色灰白!虽然双手乱舞,然而却招架不住。
十招之内,他能接住一半就不错了!
看样子,要是王纬玄晚来一会儿,他就给人打死了!
王纬玄有意给韩众一个教训,所以并不忙着出手,只是缓缓走过去。
韩众回头看见,忍不住大声惨叫:“师傅……师傅……救命呐!”
一众野人哈哈大笑。
“小子,知道厉害了吧?叫你不知天高地厚,敢进来欺负大爷!”
“别说是你,就算那该死的许逊,当年要不是使诈,也未必胜得过阳圣主!”
王纬玄看看差不多了,走近前去,伸出一掌挡住阳起石,微微一笑道:“小徒不懂事,教训一顿就差不多了!阳先生何必子降身份,往死里整呢?”
阳起石似乎憋了很多年,一口气无论如何压不下去,当下“哇哇”怪叫,将手一翻,奋起神力,拿住了王纬玄的左臂!
一瞬间,他用两只手臂。一手拿住韩众,一手抓住王纬玄!
然而他腰部被锁,双脚不能动!空有双手,又能拿两人怎样?
他将嘴巴张得老大,拼命往前凑,恨不得将他们咬死!
旁边众人也在大声叫喊!
“阳哥,再加把劲,捏死一个够本,捏死俩赚一个!”
因为距离太远。这些人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韩众似乎被吓坏了,一面惊慌失措的乱瞧,一面大叫:“师傅,你快还手啊!”
王纬玄“呵呵”轻笑道:“阳先生,你要能生出第三只手,我也就服了。既然生不出,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左掌不动。伸出右掌,轻轻一拍。
掌风扫在阳起石脸上。落下一道红印!
阳起石似乎发了疯,忍住羞辱。死命抓住两人,绝不肯放松!
王纬玄见了,略微加了分力气,又是一掌排除。
“啪”的一声。落在另一侧脸上,留下一片青紫。
阳起石双目圆睁,眼中血丝暴起,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韩众从五尺开外拉过来!又于电光火石之间,单掌化成虎爪,去卡对方脖子。
王纬玄见势不好,急忙伸右手阻挡。
阳起石见什么抓什么,一下子拿住王纬玄的手,却不得不放了韩众!
王纬玄双掌被拿,神色丝毫不惧,却将一脚抬起,作势要踹过去。
旁边众人将铁链挣得哗哗作响,口里高声叫骂不停。
“小人!卑鄙!无耻!”
“姓王的,有种放了阳哥,公平的打!”
王纬玄也不做声,一脚点在阳起石腹部,双目盯着对方,沉声道:“再不松,你可有苦头吃了!自取其辱,怪不得我!”
阳起石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儿仰天长啸!
啸声未歇,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斩在阳起石身后的铁链上!
粗如儿臂的铁链竟然被斩作两截!
阳起石骤然挣脱,虽然双足依旧绵软无力,还是不顾死活合身扑了上去。
王纬玄大惊失色,叫道:“韩众,快,快去开启大阵,敲响‘震天鼓’!”说话之间一脚蹬出,踹在阳起石的胸口上!
阳起石闷哼一声,鲜血从口角汨汨而出!
然而他仍然死抓住不放,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那边厢韩众拔腿就往外跑,一个箭步来到甬道内口。
尾三并不着急,先挥两剑又斩断两根铁链,放出宁千魑和冷九渊,然后反身去捉韩众。
他以为韩众要跑到洞口,至少还有三五里路程,距离那么远,应该能够赶上。
谁知韩众却使出吃奶地力气直往熊熊燃烧的丹炉窜去。
丹炉旁边的空地上,赫然放着一个金色圆鼓!
只要能敲响那鼓,天兵很快就到,任谁也逃不出去!
眼见韩众距离震天鼓只有丈许距离了,尾三又急又悔恨,可是却无法阻止!
距离那么近,就算有强弓硬弩,也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韩众也不是废物,等闲的飞箭也未必伤得了他。
正在这时,一道蝶影飞过,那金色的圆鼓忽然消失了!
“咦,没了?怎么回事?”
韩众以为看花了眼,一个大步跨过去,伸手去捞却没有捞到!
“这……”
只是一犹豫的功夫,却被尾三赶上。
韩众早已失去了勇气,此时又逢惊变,根本没怎么动手,便被擒住。
尾三点了对方十几道大穴,然后向空中唱了一声喏:“多谢!”
随即转身折回洞底。
留下英台呆呆的落在丹炉旁,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怎么办?这群魔头眼看就要逃脱了!”
“我能做什么?敲响震天鼓?还是开启机关?那样以来,尾三逃不脱,我岂不愧对人家?”
“可是就这么放他们走?在江湖
腥风血雨,那又是天大的罪孽了!这样大的罪孽,落我能承受得了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摸出震天鼓,以手摩挲鼓面,真想敲下去。
可是一想起刚才见到地景象,她又有些不忍:“那些魔头被关了几十年。一个个蓬头垢面,神色沮丧,看来受的罪不轻了。要是逃出去之后,老老实实的安度晚年,别再闹事,也未必是一件外事!”
正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人歪歪斜斜从洞底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乃是尾三,手里提着奄奄一息的王纬玄,往丹炉旁一丢。回身说道:“我说诸位老兄,逃就快逃,不必多害性命!打死他又能怎的?”
宁千魑阴冷地狞笑声响起:“放他?放谁也不能放他啊!我们被囚几十年,本来就够憋气了,要是再被这些人走漏消息,说出我们饱受煎熬的惨象,哪还有面子行走江湖?”
话音未落。却听老妪上官飞凤“咯咯”笑道:“大家双腿经脉尽残,奇经八脉也损了一半。没有三五十年地功夫,别想恢复得了!你还想行走江湖。雄心不小啊!”
这时,就见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阳起石擦了擦流在口角地血迹,声若洪钟的说道:“既然是尾先生将我们救出来的,我们就要听他的话!他说不杀就不杀!大家别再嚷了。身处险地,还不快些走!”
“圣主说得对,快走吧!若是天兵赶来,就走不脱了!”
“可是圣主。我们都这样,功力受限,走不快怎么办?”
“少废话,爬也要爬出去!”
这时尾三心里也很着急,生怕晚一步出事,说道:“我能带两个人出去。”
“多谢,多谢尾先生!就不麻烦您了!”
众人都知道大难未脱,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风险,口里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巴巴地瞧着。
尾三救人为地乃是上官飞凤,当下断然说道:“我先救阳圣主和上官教主出去,想来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余下众人神色微微有些失望,可是却纷纷摇头:“没意见!阳圣主先走,正是大伙的心声;上官教主一介女流,也该先出去。”
“可是……尾先生……您若是有机会,希望能回来……”
尾三点点头:“大家快走,别在这里等了!逃出一步是一步!”
阳起石也不客气,环视众人一眼,拱手道:“诸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若能出去,回头再聚!”
上官飞风的面色变得好看了许多,似乎恢复了几分靓丽,悄悄走近尾三,笑道:“我与尾兄弟素昧平生,你先救我,让我感激不尽。”
尾三一手提了阳起石,一手抓住上官飞凤地腰带,腾空飞出数丈,口里却道:“在下有事相求,还是出去再说吧!”
上官飞风看着对方丰神如玉的面庞,眼珠一转,心道:“这冤家,保不住看中了我门下女弟子,因而求我做媒。”
英台眼见尾三去远,剩下的魔头也跌跌撞撞往外跑,现场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王纬玄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韩众,心道:“我也该走了!这面震天鼓,我也不能带走,这就还给你们。”
刚才匆匆看一眼,在众魔头之中,她只对阳起石和上官飞凤有点兴趣,对别人都没有好印象。
剩下的宁千魑等人,看面相穷凶极恶,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她心里琢磨不定,一会儿想:“再等一会儿,等尾三去远,我就敲响这鼓!将这些人再捉回来!”
一会儿又想:“罢了,生死有命,人人都向往自由,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想了好大一阵,她还是不忍击鼓,只是将震天鼓丢在地上。
“再见,两位多保重。”
正想转身离去,忽然听见低低地呻吟声:“救……丹药……丹药……”
英台一瞧,却见王纬玄满身血污,正俯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身子不停的扭曲,血块从口里溢出来。
面色煞白,看样子活不多久了!
而这时,丹炉之下熊熊燃烧地烈火已经熄灭。
炉鼎之内氤氲蒸腾,似有活物骨碌碌转个不停。
只是片刻功夫,炉内烟雾散去,露出九颗翠绿色的药丸,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英台心软,生怕王纬玄死了,于是探手取了颗灵丹,塞在对方嘴里。
再看韩众,只是被点了穴位,面色红润,似乎并不需要灵丹。
丹炉之内还剩下八颗。
英台见那些灵丹貌相好看,珠圆玉润的,颇似水晶球一般,便取了五颗在手里把玩,展翅飞走了。
经过栽种“戌己芝”地地方,她还不忘落下来采摘一些白花。
谁知才摘了几十片,耳边忽然传来“咚咚”的鼓声!
声音虽弱,却有一种穿透岩壁、直通天界的感觉!
英台浑身一震:“不好,王纬玄怎么醒得这么快?这老家伙很经折腾嘛!早知如此不给他灵丹了!”
“也不知尾三是否逃远了?若是逃不出,那可是我的错。”
她匆匆飞出幽暗地洞穴,一路看见众魔头手忙脚乱,狼奔豕突,最快的才接近洞口!
展翅飞在高空,她低头往下观瞧,找了好大一阵,却没看见尾三的影子。
而这时,天边一片金黄,似有无数天兵从远处飞来!
英台心中一凛,也不敢多作逗留,急展双翅,飞出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