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谷内,鲜花盛开。
英台身着蝶衣;
正指挥一群mi蜂采集花mi,看见山伯飞来,急忙迎上前,轻快的叫道:“梁兄,你怎么出来了?”
山伯看着她吹弹得破的粉面,纤细轻盈的腰肢,心中颇为激动,上前轻轻拥抱,附在耳边道:“我偷偷跑出来的,想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英台双目含情,凝视着他的面庞,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我已不食人间烟火,仅以灵体代肉身,又有什么胖瘦之分了?”
山伯细细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说不出是花香还是别的香味,柔声笑道:“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思则伤脾,久不饮食,自然就瘦些。”
英台被他呼出的气息吹拂着耳垂。面色微红,低声说道:“愿言思伯,甘心首疾。愿言思伯,使我心痗。”这句话也是从《诗经》里出来的,表示“我愿意等你,致死无悔。”
三月不见,两人都倍觉亲切,好一阵缠绵,很久才分开。
随后,山伯迈步来到褒姒留下的宫殿里,在桌上摊开了天蚕丝帛,又将春秋笔和龙涎捧了出来。
英台怕打扰他的心志,因而守在门口为其护法。
山伯收摄心神,回想几个月里反复构思的山水符图,先在脑海里又走了一遍,确信自己能一气呵成,然后才提起春秋笔,饱蘸龙涎,开始画符。
龙涎不愧是天龙滴下的口涎,果然是世所罕见的宝贝,效果比金泥石印高了好几等,配上春秋笔的神力,两相叠加,果然创造出奇迹来了!
总共要绘七十二张幅符图,结果第一幅还没有画完,宫殿内就已经笼罩着粉红色的云气,等到完成一张符图。丝帛上发出银白色光芒,仿佛有一道剑气,从符中透出来!
那种威迫感,比先前的仙符还要强大百倍、千倍!
耳边及时传来玉蝶欢快的叫声:“恭喜主人,您已经画出上品神符来了!”
山伯心中欢喜,暗道:“一般来说,要想画出神符,需要四梵天的境界才行,我如今越级画符,一步登天,端的是奇迹啊!若是给郭公看见,不知会多么的惊讶!”
他定下心来,运笔不停,继续画第二幅。
又一道神符画完,粉红色的云气冲出了大殿,将整个殿堂包绕在里面。
与此同时,丝帛上银光闪闪,仿佛有两道电芒出没其间。
山伯不管不顾,沉下心来一幅接一幅的往下画,一口气画出十幅,浑身的功力已经全部耗尽了。于是坐下来,借住天青石的灵气恢复功力。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他起来继续画符。
随着符图的增多,天蚕丝帛化成了“摄魂帛”,威力似乎越来越强,颜色也从亮银色转化为淡黄色,进而呈现出金黄色……而殿外的云气也积聚得越来越多,等他画出一半符图的时候,云气就已经笼罩了周围百丈的范围,几乎占了龙涎谷的四分之一;
英台在门口不时回头观看,见此情景,心里也跟着高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梁兄一去三月,竟然学会了如此高妙的符法!看来他又要添一件法宝了!而且,这是他独立制作的法宝,意义非凡,值得庆贺。”
山伯在龙涎谷待了两天,心神一直沉浸在符图里。
等他完成七十一幅神符的时候,白色的云气笼罩了整个龙涎谷,雾气蒸腾,上下翻滚;摄魂帛也放出耀眼的金光,仿佛夕阳西下,浮出片片彩霞!
等到画完最后一幅时,就听见“咯咯咯”一阵雷鸣之声,空中的云气忽然收敛起来,从偌大的龙涎谷收缩到宫殿内,进而化成一朵朵白云,进入到摄魂帛里!
与此同时,帛上放出的金光忽然消失不见,仿佛龙隐大海。猛虎归山,展现在眼前的只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虽然回归于平凡,但却栩栩如生,那山,那水,那树,仿佛活过来一般,那房屋,那宫殿,那凉亭,都充满了无尽的魅力,似乎在召唤人们往里走。
山伯静静的看着,越看心里越是欢喜:“辛苦数月,总算完成了摄魂帛!此刻看着还挺满意。”
春秋笔发出深沉的叹息:“嗯,不错!你将这么多上等神符融合在一处,集中在这幅丝帛上,布局合理,构思精巧,收尾相连,彼此叠加,大大增加了摄魂帛的威力。我看它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法器,应该算是高档的神器了!”
稍停片刻。玉蝶发出惊叹声:“主人啊,不知您是否晓得,这件法器已经可以列入神器排行榜内,大约排在两千三百位左右!”
山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带微笑问道:“两千多位?是高还是低?”
玉蝶清脆的笑道:“主人您想,宇宙间有无数的修真人,从高往下数,先是玉清天神一千人,然后是上清天神一万人,再有太清天神十万人,继续往下。还有四梵天一百万,小神小仙数千万……假使每人拥有一件法器的话,您这件摄魂帛排在两千三百位,应该落入上清天神的手里才对!”
山伯精神一振,喜出望外:“这么说,我的运气还行喽?”
春秋笔淡淡的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纵有极品法器,若不知韬光养晦,更容易招来祸患。”
山伯咧了咧嘴:“笔兄,这道理我晓得,你就别吓唬我了。”
英台走过来,低头看着摄魂帛,轻叹道:“梁兄,你的画工何时变得如此之强?这样美的水墨画,连我都想住进去哩。”
山伯微笑道:“那恐怕不行。这是摄魂帛,画的都是阴符,用来养鬼可以,养人却不好。住在这里面的只能是魑魅魍魉,猛鬼山魂。换句话说,我可以进去,你不能进去,因为我还有一些鬼气。”
英台笑了笑,问道:“梁兄,这么小的一段丝帛,能收多少魂魄?”
山伯取出郭公给的《阴符书》,翻看了片刻,答道:“如果是仙品摄魂帛,能收七十二万阴鬼,包括七十二个主魂,八个鬼仙。而我这幅摄魂帛已经超越了仙品,差不多可以算作‘三清神品’了,我也不知道能收多少鬼魂。”
春秋笔口气淡淡的补充:“它收的不仅是鬼魂,还包括修真人的三魂六魄;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还有魂魄,而且不够坚定的话,就可能被抽出来。活人被抽了魂魄。就会变得痴呆。”
山伯随口问道:“还有人没有魂魄吗?怎么算坚定不坚定?”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人魂,七魄指喜、怒、哀、惧、爱、恶、欲。只要这人还有喜怒哀乐,那他就有魂魄!当他大喜大悲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魂魄就容易离散。”
山伯微微皱眉:“这儿说来,每个人都有魂魄?究竟有没有人没有魂魄?”
春秋笔不紧不慢的道:“佛家涅槃静寂,无情之中孕育着有情;道家太上忘情,忘情亦非无情;这两种功法修到极致,都是没有魂魄的。我们儒家讲究有情不为情牵,把情处理得豁达洒拖,不为情所困,不因之沾滞,因此也算魂坚心凝,很难被抽去魂魄。”
山伯心有所感,抬头望着英台,叹道:“有情不为情牵,英妹,你能做得到吗?”
英台凝望着他,红唇张了张,低声幽幽的道:“若不为情所牵,我又为何化蝶?连肉身都不要了,还不是为情所苦?梁兄你当初也是这样啊。”
山伯苦笑:“像你我这般,魂魄不坚,只怕修不成大神了。”
英台莞尔一笑:“修不成就沉沦地狱。只要能多陪你一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山伯抬头看看天色,面色微沉,很是惋惜的道:“英妹,都是我不好,这两天都没有好好陪你。眼见时候不早,我又该回去了。真是对不起。”
英台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梁兄,我可以化蝶与你同去。”
山伯沉吟片刻,皱眉道:“同去固然好,只恐为郭公识破。郭公乃是上清天神,法力高强,若是发现了你,怕有说不清的麻烦。责备我一番倒不怕,就怕怪罪于你。”
英台轻柔的说道:“梁兄,这些日子不见,我的功力也高了一些,眼看要进入仙界第四重‘秀乐禁上天’了。两个月前,我出门去昆仑仙墟,不仅买了天蚕丝帛,还淘换两种适合自己用的功法,一种叫作‘蝶舞飞针’,另一种叫‘梦花了风’。”
山伯觉得有趣,问道:“‘蝶舞飞针’还可以理解,想来是一种飞针绝技,可能威力不小,可是‘梦花了风’是什么意思?”
“自在飞花轻似梦,可怜春梦了无痕。‘梦花了风’是一种龟息隐身的功夫,练成之后,可以抹去一切的生命迹象,将自己融合在周围的环境里,做到扮山像山,扮水像水,扮石头像石头。”
“咦?真有这么神奇的功夫?”
“总共五层功法,可惜我才练到第二层。不过,我用这么功夫藏身于玉蝶里,倒是不易被人发现。比以前稳妥多了。”
山伯想了想,道:“那好!我们一起去灵应宫,就算给郭公察觉,我也不怕了,生死都一起走过,还有什么可怕的?郭公能容你,我就在灵应宫修习;不能容,我离开那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