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地上,天一赶紧跑过来扶住主母,只见那道姑微微弓着身子,抚着胸口,面色惨然道:“逍遥?”
“落境了,我现在只是个自在,”张安康比起那道姑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只不过步伐有些轻浮,显得有些脱力,“你若是再坚持个几分钟,败的,就是我了。”
“跌境自在还能用出几分逍遥的水平,”道姑眼中反而更是惊恐,“你还真能将这灵力用的出神入化不成?”
“不是我对这灵力能够出神入化,”张安康摇头道:“而是你,太不了解你古松宗的真气了。”
“我是古松宗的主母,我夫君更是振兴古松宗的雄主,你竟然说我不懂古松宗的真气?!”道姑缓气道,她本想讥讽几句,不过想起刚刚那骇人听闻的半招入逍遥,她强压住内心的躁动,沉声道:“愿闻其详。”
张维贞摇头苦笑两声:“若说了解,我自然没你那位造化堪比一国气运的大宗师丈夫了解,不过,若单纯以灵力角度来看,你这古松宗的真气,用的却是有些浪费了。”
道姑默默从地上坐下,打坐运气,洗耳恭听。
“古松宗古松宗,不知其意的认为这古松真气就是如山峰之松,任东南西北风吹雨打,其真意便是傲然挺立,坚韧不屈,”张安康道,“故而我游历天下,遇到古松宗的门徒对敌,也总是以气韵绵长,生生不息为己之长处。”
“不过,这错了。”
“这怎么会错?”天一惊道,“我等古松宗三千余人,如今从心八人,自在四人,如主母这般凭此修炼的,甚至将到这半步逍遥的境界,又怎么会是错的?!”
“天一,噤言。”道姑轻轻叮嘱道,接着说道,“自从十五年前夫君北伐未归,我担起古松大担的时候,我也曾想过,究竟是要如何修炼。”
“果然是他武肃的妻子,你果然看得出。”张安康微笑道,“古松古松,傲立于峰,若这山峰不在了,松焉能存啊。”
此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天一头上,他睁大了双眼,满面惊恐,声音颤颤巍巍道:“这。。这峰,这峰是。。。”
“这峰,就是古松宗啊。”道姑叹口气道。
张安康说道:“古松一脉,如此团结,也是有原因的,若无这联系着宗门兴盛气运的功法,哪怕他武肃再天纵奇才,也未必能在这江湖以一武夫身份,蔑视群雄啊。”
“这就是你如此急迫要上这青城山的原因吧。”张安康继续说道。
“也不全是,”道姑摇摇头,“我上青城山去寻那三道剑气,一方面是为了斩去宗门于吾夫之间的气运联系,不过更多的,是私心。”
她轻轻抬起头来,明明已是年过不惑之人了,可那娇嫩的皮肤一如少女,明眸微闪,强忍泪气道:“我要去寻那剑气,去斩,我儿的气运黏连!”
“他赵坤老儿竟然这么狠?!”张安康勃然大怒道,“他到底想要干嘛?!想要把当年的人全都诛九族吗?!”
“你妻子难道也。。”道姑泪眼婆娑问道。
张安康避而不答,反口说道,“你可确定那剑气真的有用?”
“如今丰仁帝掌控一国气运,若是有人还能胜过他,恐怕也就只有那位了。”道姑叹息道。
“可你这是在饮鸩止渴啊,”张安康又道,“那位是什么人物,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十五年前派去拦他的正是你的夫君啊,结果竟然不是那位的一合之敌!若是一不小心气息泄露,先帝的万全准备,付之东流啊!”
“那我能怎么办啊!”道姑凄厉地喊道,“我是个宗主,但我更是个母亲啊!当年你背弃誓言为的和我不是一样的吗?难道你不了解我的感受吗?”
“所以!”道姑强撑这身子站起来,将半身重量靠在天一身上,坚定道,“我必须让你带我去青城山,我必须抢先拿到那三道剑气,我必须,让我儿子,活下去!”
张安康长叹一口气,默默闭上眼睛,走到屋子旁拉开门,叹道:“你还真不算个合适的宗主。”
他走进门去,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接着道,“就像伶郡她,不是个合格的公主。”
“什么?你决定去啦?”王泉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不敢相信道,“我的天啊,张老弟,你这榆木脑袋咋就突然开窍了啊!”
张安康恢复了在外人面前的淡然表情,突然问道:“王泉,你真的想让你儿子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官吏吗?”
王泉愣了愣,他轻轻叹口气,拉过来把椅子坐下,神情落寞,“孩儿他妈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咱们这辈人的事情,咱们这辈儿人就结了,不难为孩子们了。”
“你虽然没有修炼过,不过有子思在,你了解的并不少,”张安康说道,“你我二人能成为至交好友,不是因为你我二人兴趣相投,而是因为你我二人命运太过折磨,同病相怜而已。”
“你比我还好些,你尽力了,当年伶郡的病,或者说是伶郡的命吧,换哪一个人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了,”王泉说着说着,神情更加落寞了,他苦着脸,悲苦道:“可我呢?我又给子思做了些什么?我,我真是,唉。”
“你圆她纪子思的一个教书梦啊,”张安康拍拍老友的肩膀,“而且,你给她生了个好儿子。”
王泉微微抬起头来,声音颤抖着,嗓子有些沙哑,“还没结束吗?子思走了,都还没结束吗?到底要怎样啊,连长饮都要拖进去吗?非得赶尽杀绝吗?!”
“所以,”张安康猛然站起来,他的身影突然如山岳般雄伟,声音雄厚道,“既然要上青城了,既然要用那剑气了,干脆,把阿入长饮两人的气运都给斩了,咱们做不了其他的,就在最后,还给他们一个清静吧。”
“你想带着长饮和阿入去青城山?”王泉难以置信道,“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若是长饮的气运不改,别说当官了,哪怕他就平平实实地活,都未必不会让那疑心病病成个狐狸的赵坤不动杀心,如今我还在,能包他们一时,谁来包他们一世啊?”
“那个斩气运的法子,靠谱吗?”王泉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我不知道。”张安康摇头道,“不过,我想试一试。”
“尤其是在多了一个帮手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