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爹看清来人,眼中再次精光闪动,嘴角微微翘起,佝偻的身躯,也慢慢地挺得笔直起来。这与之前的他,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刘老弟还是老样子,没想到我也有被打劫的时候!这难道就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
“张兄说笑了,小弟怎么敢打劫张兄,都是手底下的人瞎了眼。如果真的知道张兄的名头,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怕是也不敢打张兄的主意。”
张老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把我的义子放开了?”
众人正听的云里雾里,忽然听到张老爹这么一说,不由地一阵犹豫,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刘寨主。刘寨主人见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快地说道:
“难道还要我张兄说一遍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众人自然是连称不敢,赶忙把陆摇鹏放开。陆摇鹏在刘寨主出现之前,就小手一挥,散掉了金刃术。当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张老爹身前的时候,只听刘姓中年人哈哈一笑:
“张兄果然好眼力,次子稍加调教,将来必是人中翘楚!这般年纪,就能在如此的情境下镇定自若,要不是有张兄在先,我都想收做义子了!”
张老爹满是溺爱地看了陆摇鹏一眼,虽然对陆摇鹏的表现,也是满意至极,但口中还是不忘谦虚两句:
“刘兄过奖了,来摇鹏,见过你刘叔!”
陆摇鹏乖巧地叫了一声:
“刘叔!”
“既然你肯叫我一声刘叔,那么我也该给你一份见面礼了!”
刘姓中年人听陆摇鹏这么一叫,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二话不说,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交给了陆摇鹏。
张老爹一见,就笑着说道:
“虬龙佩,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听说此物,可保佩戴者寒暑不侵。既然是你刘叔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陆摇鹏一听,自然高兴地接了过来,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这虬龙佩,物如其名,所刻之物,正是一直直上云端的虬龙。虬龙须发可见,栩栩如生。炎炎夏日,陆摇鹏握在手中,只感觉暑期尽消,说不出地清爽。欣喜之下,口中更是机灵地说道:
“谢过刘叔!”
看着陆摇鹏收下玉佩,刘姓中年哈哈一笑,但下一刻话锋一转。
“张兄,你我兄弟二十多年没见了,可否赏脸到我的山寨中一坐?”
张老爹面露难色,略一思量,就回绝道:
“我此次是有要事在身,不敢过于耽搁,改日一定拜访!”
“不知张兄有何事,小弟是否能够效劳?”
张老爹一想,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把陆摇鹏与师父十年之约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只听的刘姓中年人是哈哈大笑:
“就凭张兄的身手,何必还要不远千里另找什么师父?”
“毕竟是摇鹏尚在襁褓就收下了,我这次也是要试他一试,如果那人确是不如我,我又怎么会把义子交到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留张兄了,但凡日后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说着张老爹和刘姓中年同时一抱拳,就此别过了!看着张老爹和陆摇鹏,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渐远去。大汉拖着受伤的胳膊,刚刚大气都不敢喘,现在看二人走远了,才上前呲牙咧嘴地问道:
“寨主,这个人什么来头?你至于对小的下手这么重吗?”
只听刘姓青年一声冷哼:
“我如果不如此的话,你以为你还会有命在此和我说话吗?他就是二十年前,名满江湖的金燕子——张玉!而且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众人听了都是吓了一大跳。此时才浑身冷汗直流起来!也不知道是这个名字,是极其恐怖的存在,还是因为是刘寨主的救命恩人的缘故。
一路上,陆摇鹏打量了张老爹一遍又一遍。直到张老爹都被看的有些发毛,才笑骂道:
“臭小子,你看什么呢?”
“义父,你居然和强盗头子称兄道弟的,而且好像对你颇为敬重的样子。你可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你以前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也是绿林中人?”
陆摇鹏终于禁不住心中的好奇,此刻终于逮到机会,问了出来。
“你是想说,我以前也是强盗吧?之余他敬重我,只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一命罢了!”
张老爹一副,早就看穿了你臭小子的心思的神态。陆摇鹏听了,干笑两声。
“不会真的是吧?”
“是又如何?”
张老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以陆摇鹏强大的神识,虽然已经是走出去很远了,但是早吧大汉和那个刘寨主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现在问,无非是想听自己义父亲口说出来罢了!
“看那刘寨主的样子,对义父尊敬有加,但是话语中,似乎又有几分忌惮似得!义父以前,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好汉!”
“臭小子,义父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这般油嘴滑舌。不过从对方的几句话,你就能看出他忌惮我。这也是你小子有几分眼力。如果不是因为我,以他的伸手,又怎么会蜗居在此这么多年呢?”
但陆摇鹏看义父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模样,于是话锋一转,谈起了其他事情。
“既然刘寨主都说,义父武功了得,那多半不会假了。可是义父,为什么还要给孩儿介绍别的师父呢?义父既然是绿林好汉,又为什么沦落到那样偏僻的地方呢?义父如此隐姓埋名,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义父给你介绍的那个师父,是我多年的故交。论其本事来,和义父是不分伯仲的。把你介绍给他,半分没有对不起你。之余为什么沦落到那偏远之地,这说来话长……”
张老爹,也就是张玉,就和陆摇鹏一边走着,一边讲述起当年的往事来。当然,其中为人处世,心机算计,事无巨细,都给陆摇鹏讲了个清楚明白。这对于以后的陆摇鹏,独自走在修仙界,无疑是一生的财富!
“为父是个孤儿,自小在上清观长大。我的师父,就是上清观的观主,玄机道长。师父嫉恶如仇,好打不平。
师父一日云游,路过康庄县城。路遇恶霸当街强抢民女!以师父的性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即出手,打翻了恶霸家丁,一气之下,失手打死了那恶霸。后来才知道,那恶霸竟然是康庄县令的公子。
师父知道闯了大祸,但是他老人家为人最是正值。不顾百姓的劝诫,毅然到康庄县衙,投案自首。
没想到那狗官,二话不说,就把师父羁押进了死囚牢。本来,以师父的本事,如果他想走的话,就是一府的兵丁,也拿他老人家没辙。更不要说一个县衙了,师父就是太……唉……。
狗官扬言,要上清观的所有人,给他那畜生儿子陪葬。他先是命人日夜地折磨师父,然后勾结歹人,血洗了上清观。
也是老天有眼,我与两位师兄正巧在外游历。等我们回来以后,上清观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师父早已经在牢中,被那狗官害了性命。
于是为父与两位师兄一番商量后,当天夜了,就悄悄摸进了康庄知县的府邸。把那狗官和他的家人,杀了个干净。而且从他家搜出了三箱白银。
我们三人经过一番商量后,把其中的两箱,散给了县城里的穷苦人家。剩下的一箱,我们干脆带着。就这样,上山落了草,做起了劫富济贫的买卖!”
张玉讲到这里,一声轻叹。往事想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陆摇鹏听的正是起劲,急忙追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这不就金盆洗手了。和你母亲住在那偏远的地方,一来安享晚年,二来就是当年义父仇家甚多,也是图个清静!”
张玉一副不想在提当年往事的模样。而是话锋一转,和陆摇鹏谈起了自己的江湖阅历来。
“鹏儿,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看人。如果你没有一双看透对方心思的眼睛,那么日后的路,会艰难许多!自身的安危,切不可交由别人手中……”
就这样,一路上,张玉苦心教导陆摇鹏。但就是避开当年的事儿不提。但两人终于在一个月将满的时候,赶到了清溪镇。
清溪镇依然是,炊烟袅袅,犬吠声声。那份宁静,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梁王之乱的影响!在清溪镇东十里处,那片竹林,依然翠绿盎然。在那翠绿的竹林深处,“洞竹仙居“的竹楼依然是老样子。陆摇鹏见了,快跑几步,轻轻地叩起门来。张玉却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边,含笑不语。
片刻之后,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迎面出来一个妇人,正是钟婶,看见陆摇鹏,不禁喜极而泣。
“小少爷!是小少爷回来了,老头子,你快出来,小少爷回来了……”
只听院中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少爷也一起回来了吗?”
等到脚步声临近,忽然传来张玉诧异地声音:
“咦!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