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样人,三种不同的服饰,两男一女,约莫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为首者,是个佛陀,顶个光亮的脑袋,面带慈悲,脖挂大念珠,手执金纹水火棍。
他的右侧是个尼姑,神情淡漠,无喜无悲,灰色的衣袍和僧帽很是干净,想来是一个很注意自身仪表的出家人。
她负剑而行,背后的剑,虽未出鞘,可隐隐散发杀伐,锐利的锋芒难以掩盖。
佛陀的左侧,也是三人中的最后一人,是一个道士,黑色道袍披身,高瘦挺拔,手中浮尘,迎风未动。
陈缘神色凝重的看着三人,他知道,这三人中的任意一人,都不是他能对付的,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何必谈及争锋。
书命亦然,两人都知道,这三人没有一个简单,他们的作用只是在之前的那段路发挥而已。
“我还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请动这么多江湖人来赴死,还能使唤铁羽庄,说动兽王北独笑,原来是缺月楼,难怪,难怪。”皇甫皎月傲然一笑,似乎并没有多少惧怕。
“阿弥陀佛,传言王庭公主皇甫皎月娇生惯养,飞扬跋扈,今日一见,贫僧深信,传言不可信的道理。”佛陀稽首,顺眉低语,却是铿锵有力。
“缺月楼真欲与我王庭作对不成?”皇甫皎月脸色陡转冰寒,语气生冷。
陈缘与书命作为被无视的两个人,自然不会自己感觉良好的站在那里,退到一侧的两人,也在交流。
“这缺月楼是什么势力?”陈缘低语,询问书命。
“无极世界有八大势力,还有一个胜似八大势力的组织,便是这缺月楼,号称第一杀手组织,颇为神秘,组织成员多少未知,总部何处未知,唯一知道的是高手众多,而且隐藏在无极世界各个角落,悬赏行事!”书命说道,神情严肃。
“那眼前这三个是?”陈缘再次问道。
“金刚佛陀,杀尼姑,急道人,无极世界赫赫有名的三个人,早些年前,便知道他们是缺血楼的人。”书命一语点破三人身份。
陈缘惊叹,从书命话中他可以知道,这缺月楼成员驳杂,在无极世界的身份更是各种各样,甚至在他身边就有一个缺月楼的成员都是有可能的。
“皇甫公主此言差矣,缺月楼向来是拿钱办事,至于王庭是否会因此迁怒缺月楼,也不是贫僧可以控制的,真若如此,公主请便。”佛陀不悲不喜的说道,并没有因为皇甫皎月的威胁而害怕。
“说的好,三位同时前来,想来这幕后之人也非寻常之人,不过大师不怕把性命留在这吗?”皇甫皎月冷笑。
“若是公主可以,贫僧愿意赴死。”佛陀眼中闪过精光,威吓若人世金刚。
“无量天尊,贫道耐心有限,皇甫公主还是让潜伏之人出来吧,速战速决才是。”道士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皇甫皎月没有理会急道人,而是恭敬的走到了那一直赶马的马夫旁,说道:
“有劳前辈了。”
陈缘瞳孔骤缩,他知道皇甫皎月有后手,可是没想到后手一直隐藏在他们当中。
如今想想,战斗至此,赤血骑死伤惨重,唯独这个赶车的汉子始终无恙。
不是陈缘刻意将他忽略,而是他的存在感几乎没有,若不是眼睛盯住,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只见,那赶马的马夫,将手中的鞭子别在腰上,拿起青布包裹,从青布包裹里取出了一把刀,一把三尺长的宽背刀。
旋即,中年汉子跃下马车,抱刀而行,走到那佛陀三人面前。
“你是谁?”杀尼姑冷喝,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我吗?大抵是一个无名之人。”中年汉子感慨了一声。
“阿弥陀佛,贫僧得罪了。”佛陀慈悲一叹,随即气机涌来,持棍扫去。
几乎同时,那尼姑与道士也是杀招突现。一道凌厉剑光斩天而来,一把浮尘三千丝,灭生而去。
中年男子目不斜视,眼中沧桑无尽,有感慨,有可惜。这时,他将刀从鞘中拔出,泼天刀意席卷而过。
陈缘惊叹,连连退了数步,那刀意,让人望而生畏,不自觉的生处恐惧。
剑影碎,浮尘断,僧棍回,刀意消失。
中年人身上不掀气机,唯有刀上有气象。虽然是以一敌三,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佛陀惊骇,无名刀客的实力让他震惊,手下金纹水火棍连连挥出,组成棍影无数。
尼姑身上更强杀伐强烈,手中凌厉的剑,身上翻涌的气机,斩出无数剑气。
道人脸上不耐更盛,浮尘丝动,化作无数钢针,射向刀客。
只见,无名刀客面无表情,平静的应对,劈出平平无奇的一刀,这一刀直对道人。
没有气机逼人,没有刀意纵横,这一刀是那么的连连单单。
三千浮尘断,一刀入胸怀。道人低头看着插进胸膛的刀,有惊讶,有不甘。
抽刀,道人死。
剑至,在无名刀客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挥洒。
金纹水火棍扫来,砸在无名刀客的腿上,无名刀客被轰飞了出去。
道人倒地,佛陀与尼姑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而是盯着摔在不远处的无名刀客。
这时,无名刀客站了起来,无视臂膀上涌出的热血,拾起刀,一瘸一拐的向佛陀和尼姑走去。
陈缘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中惊涛骇浪,无名刀客无声的狠,让他惊叹,以伤换命,只杀道人。
此刻,佛陀与尼姑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旋即战局再起,无名刀客再出一刀。
这一刀,直面尼姑。刀来,破去杀伐剑意,重重剑光,无尽剑气。
叮……
那锋利杀伐的剑,应声而断,刀刃掠过尼姑的脖子,便是血洒苍天,身首异处。
咔擦!
骨碎之声同时传来,无名刀客的左腿小腿扭曲弯折,刀客再一次飞了出去。
“阿弥陀佛!”佛陀唱了声佛号,面露悲哭。
刀客这次没有站起来,手中的刀已经是缺口众多,完全报废。他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看着天空。
陈缘知道,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全力的两刀,成功杀死两人,也让他精疲力竭。
陈缘深吸了一口气,书命同样感慨,两人挡在了佛陀的身前。
这时,天边的那一道金线,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后黑点慢慢变大,轰隆隆的声音震动荒野。
“大师,你输了!”皇甫皎月轻笑,得意的看向佛陀。
“阿弥陀佛,胜负尚未知。”佛陀平淡回答,并不因为自己身在劣势而担忧。
“秃驴,你什么意思?”皇甫皎月脸色惊变,花容失色的叫道。
唳……
一声刺耳的名叫,一只巨型秃鹰出现,如同一片云朵,遮天蔽日而来。
在那秃鹰的背上坐着一命蒙面之人,身上沾染着血迹,手中拎着一个盒子。
“看来,是贫僧赢了。”佛陀轻笑,身形陡转,将尼姑和道人的尸体抱起,飞到了秃鹰的背上。
唳……
秃鹰振翅,掀起狂风,转眼便消失在云丛之中。
“不!”皇甫皎月脸色苍白,一口逆血喷出倒在了马车旁。
陈缘摇头,对皇甫皎月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觉得她愚蠢至极,太过自信。
皇甫皎月的反应,正应了陈缘的猜测,所托之物其实并没有在她的身上。
她大摇大摆的走出泰皇城,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加上传言中的她娇生惯养,飞扬跋扈,按理不会有人怀疑。
韬光养晦二十年,她不显山不露水,表现出的便是王庭贵女的享受祖上荣光的样子。
她成功了,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来阻击,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则漏洞百出。
当她能从智胜贤师那里接过重任的时候,她已经暴露了自己。
试问,智胜贤师怎会将重任交给一个不思进取,成天胡闹的人呢?
所以,她还是失败了,当然,她的确给敌人带来了扰乱,不然铁羽庄,北独笑,那不断出现的杀手,以及最后的这三人又怎会出现?
世事无绝对,即便来夺取的人也做两手准备,拖住皇甫皎月,直到他们得到东西。
黑压压的铁骑踏破荒野,领头之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机恐怖骇人,可是却没什么用处,因为他们来晚了。
陈缘看着西门晴将皇甫皎月扶上马车,见那领头之人将无名刀客扛起,心中颇为感叹。
拥着豪华的马车,铁骑朝着漠北进发,那里才是王庭的统御之地。
第二天,陈缘与书命离开了皇甫皎月安排的住所,皇甫皎月也没有挽留,也没有心情挽留。
陈缘与书命,没有御剑,而是行走于漠北,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两人也是体会了一把孤客的感觉。
不是兴趣使然,是此行对他们的震撼不小,需要消化感悟,这也算是一个机缘。
此行初始,书命与陈缘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惊心动魄,差点将自己置于险地,最后就如同两只小虫子一样,见证了一场非凡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