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举起孙傅的防御使印绶,朗声疾呼到:“孙大人有令,速闭城门,敢有夺门及违抗军令者,斩”。守门的兵士们此时已将城门开了一半,听得魏清如此说都愣着停了下来,纷纷看向赖猴儿又扭头看看魏清手中的大印,一时间莫衷一是,傻在当场不知这城门到底是该关还是该开。
赖猴儿见众人都停手不再敢去开门,连忙越众而出走到魏清面前,假意凝视片刻,然后突然指着他手中的印绶喊到:“这印是假的,绶带也是假的,这家伙就是方才和江营头比武的那个人,他巴不得大伙儿都死在外面,不用理会他,赶紧把门打……”
一抹剑芒疾闪而过,赖猴儿的喉头顿时笔直溅射出一股血箭来,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捂着脖子栽倒在地,扭曲了几下身体后就不动了。只见肖秦川手持柄滴血的长剑,冷声说到:“妖言惑众死不足惜,再有违令推诿者,皆如此例”。守门的兵士们为他气势所震慑,又见为首的赖猴儿已经横尸当场,谁还敢站出来挑头抗命,都赶紧卖力的推着城门想要把门关上。
“哎呀”,一名正在关门的兵士忽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背上插着的一支翎箭犹自颤动不已,魏清和肖秦川急忙回头看去,却见江扬带着十数人冲进门洞,或引弓射箭,或拔刀乱砍,立刻就将守在后面的数名守门兵士剁翻在地。魏清厉喝一声:“他们是番人的细作,杀啊,别让他们抢了城门”,但众兵士尽是些从没上阵见过血的新丁,眼见以前和蔼可亲的江营头突然变得犹如杀神一般凶神恶煞的见人就砍,哪里还有勇气拿起兵器上前搏斗,都像双腿被灌了铅似的呆立不动。
魏清气极无奈,当即拔出湛泸剑来飞身加入战团,在他九天剑法的犀利攻势下,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三剑刺出后,便已有三名敌人倒在血泊之中,江扬见带来的手下没有人是魏清的对手,只得自己提刀上前迎战。魏清恨极了这个伪装进城的金人奸细,此前两人空手过招时,自己一时疏忽竟为对方所乘,但现在湛泸在手,自然决意要将江扬斩杀于九天剑法之下,他急催内力运于右手之上,然后挺剑刺向江扬面门,内力到处湛泸剑尖立刻绽开三朵剑花,分击江扬头上印堂、攒竹、承泣三处穴位,正是他的得意绝技“钧天宗动”。
“嘿呀”,江扬惊呼一声,在间不容发之际趋身退开,避过魏清的长剑来袭,但饶他的反应和身法已是极快,仍旧被湛泸剑在脸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就顺着脸颊淌了出来,他略略惊愕之后立即就稳住情绪,满脸怒容立现,放声喝到,“好小子,两年不见,竟学会了这般厉害的剑法”。
“两年不见?我两年前何曾识得你”,魏清闻言心中疑云顿起,但他无暇细思,当即又再挺剑而上。江扬刚才一招过后已经识得九天剑法的厉害,不敢再硬接拆招,只是一味的趋闪躲避,但若是魏清想要丢开他去击杀江扬带来的同伙,他却又立即就上前攻击纠缠,始终拖着魏清缓不出手来。
眼见着城外的溃兵离城门越来越近,宣化门的守门兵士却在江扬一伙的偷袭下乱成一团,或被敌人格杀当场,或是拔腿夺路而逃,或有几个胆大的拿起兵器上前助阵的,但城门始终没有完全关闭起来,一旦被城外溃兵冲进门洞拥堵在门前,这宣化门到时候只怕就再难关上了。
肖秦川见状也是焦急万分,心知此时就算能击杀数名江扬的同伙也是无济于事,唯有把带头的江扬尽快斩杀当场才能扭转局势,他当即抛开面前的一名敌人,长啸一声拔剑攻向江扬。江扬在魏清和肖秦川的联手攻势下,顿呈左支右绌之态,可他也知道这时候万万退缩不得,否则就将前功尽弃,依旧咬牙拼命坚持着不肯退走,抱定要把时间拖到溃兵进城的打算。
魏清已顾不得再留内力,九天剑法一招紧接着一招不断递出,江扬刚腾身躲开魏清的一招“苍天元际”,旁边肖秦川的长剑就已到身前,他临危不乱右脚点地倒退两步避开,魏清和肖秦川撤剑并肩跟上,两人一使掌一使拳齐齐击出,江扬退势已尽,只得站稳脚步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三人全力施为下内力相交,都被震得倒退数步,只见江扬的大头上和脸上瞬时龟裂开来,原本易容的伪装四散掉落,露出另外一张脸来。
“你是……”魏清一看之下不禁惊怒交集,原来江扬这次伪装下现出的真容不是阿二,赫然竟是当年在潞安与魏清有杀师大仇的哈迷蚩。
“哈哈哈,没想到是我吧,你们今日还以为仍是阿二来假扮的吧”,哈迷蚩得意的笑道,“阿二前日败在你的手下后,我就立即叫他藏了起来,却由我亲自出马来对付你们,哼,易容出来的假面目还是以前的面目,可这假面目后面的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嘿嘿,没想到吧”。
“见不得光的鬼魅魍魉”,魏清随即一剑刺出怒斥道,“原来是你这奸贼躲在在暗处布下这好大个诡局”。
“倒也不必躲在暗处,我们早在几天前就朝过面啦,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是郭京,不是江扬,我在城头假施那毗沙门天王法擒人后,其他的愚民都跪在地上膜拜,就你师兄弟二人像竹竿似的杵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们”,哈迷蚩好整以暇的挥刀格开魏清的来剑轻笑道,“到了晚上你们夜探四圣观,还杀了我的两个同来的伙伴,我便知被人盯上了,是以才叫剩下的同伴都易了容,小心在意的变换接头的地点,又在其中设了暗道免得被盯梢”。
魏清又是几剑刺出,忿忿道:“难怪我们寻遍了整个汴梁城,也没能找出阿二来,原来那晚之后你们都易了容”。
哈迷蚩边避开魏清的剑招边哈哈大笑,得意至极的说到:“只是没曾想阿二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异常,我虽不知他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但还是和他调换了身份,决定由我亲自来扮这个江扬的身份,今天的郭京另由他人来扮,只是你们被蒙在鼓里还浑然不知而已”。
“纳命来吧,今天我要为师父报仇”,魏清恍然大悟后怒喝连连,九天剑法和断嶽掌交替使出,两年前林虎为保护自己而被哈迷蚩使计重伤,并因之而战死在潞安城外破庙中的一幕立时浮现在脑海,他盛怒之下再想不得太多,此时出手全是要与敌同归于尽的杀招,毫不顾及自身的守御了。
哈迷蚩见魏清像疯了似的连下杀手,手脚看上去不由有些慌乱,被魏清用湛泸一剑斩在手中的刀上,顿时“哐当”声响断成两截。哈迷蚩心慌转身弃刀而逃,魏清一跃而起伸掌拍出,眼见就要将哈迷蚩毙于掌下,却见对方脑后长眼般右手化作刀状,也不回头就向后直插魏清小腹,正是当年重伤林虎的那招“牛癀抽肠”。
蓦地里一股力把魏清硬生生向后扯开,避过了哈迷蚩的这诡异一击,却是肖秦川在旁伸手向后拉住了魏清。
“哈哈哈,你小子今天有帮手,倒比你那要饭的师父命大”,哈迷蚩仰天笑了数声道,“今日且先放过你,以后再来取你的小命吧,恕不奉陪了”,他说罢一挥手招呼着同伙就转身撤退了。魏清正要追赶,却听得背后一阵躁动,他回头看去,原来城外的溃兵已经涌进门洞来了,纷纷大呼小叫着向城里逃窜,就连守门的兵士们也被裹挟着随波逐流了。
“事无可为了,这外城看来是守不住了”,肖秦川拉住魏清急道,“我们赶紧去找会之兄,先护着他退回内城,要是把他失陷在此处可就糟了”。
魏清虽然此时恨不得追着哈迷蚩直到天涯海角,但也不能不顾及着秦桧的安全,只能恨恨的咬咬牙,放弃了继续追击的念头,和肖秦川一起返身跑上城楼,拖起尚在招呼呼喊城头兵士放箭的秦桧,然后就一路径直先往秦桧家中而去。
到了秦桧家中,却见曹路已然先行到达了,正忙着招呼家中的仆人护着秦桧的妻子王氏和李蕊出门避难。众人会合后,曹路急忙急忙说到:“保康门只有三千守军,不敢分出太多人来救援,只派了两个营的一千人马赶去宣化门,我估摸着济不得甚么事,多半是挡不住金人的铁骑的,咱们还是先退入内城再说,晚了的话,内城城门一关可就糟了”。
众人无暇多言,当即由魏清和肖秦川持剑在前开路,曹路持棍断后,秦家的几个仆人在中间护着秦桧和王氏、李蕊等女眷直奔最近的保康门而去。等进了保康门后,秦桧将众人带往安置在自己的御史台衙门后堂内,这才细问起城门处的经过来,魏清喘着气恨恨的答到:“那郭京和江扬原来都是假的,都是金人奸细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