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雪的问话,落凡忍不住一乐,笑道:“我说大小姐。你第一句话,不是应该感谢我又救了你们一命。再说,什么叫偷学?这秦武刺马又不是你家发明的,合着只准你们练,旁人就不能练了?”
赵雪板着脸坐下,气道:“算了,此事不提也罢。气死我了,早知道不住这黑店了。不过,好歹杀了两个恶贼,没白来一趟。”
想起刚才,落凡略不悦,又谆谆教道:“我下午不是跟你们讲了与高手缠斗的技巧,你们为什么不用?刚才那番打斗,你二人只知一味强攻,毫无章法可言。赵神捕更是离谱,不过一刻钟,便把自己的内劲消耗一空,只差几招便要露馅。如此日后,若一人独对千军万马,你如何能活下来!学武最忌急躁,用招当以虚实相继,勇进勇退,绵绵存续。万军中轻取上将首级,进退自如。遇无敌之敌,也当泰然气静,若金刚如如,适机而动。若见无取胜可能,便要多留力气,准备长久缠斗或是图谋逃命之法。有时候,落败也是取胜之道,逃跑也是勇武之策。钢虽坚,若不走势,也易折。你们就是不懂拐弯,老是靠蛮力乱打乱撞,离顶级高手总差那么一步。”
落凡句句教训,赵雪听得瞪眼:“你谁呀?你又不是我师傅,我凭什么听你教训呀!我打架就喜欢直来直去!逃跑那是狗做的事,我才不屑呢。没你,我们不也照样活这么多年!”
落凡不悦道:“我是狗,你是大侠。你不想听,我还不说了。我这一天天的费尽心思帮你们,我图什么呀。你俩今晚住这屋吧,我住另外一屋。”
听到如此荒唐的安排,赵雪一拍桌,恼道:“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和师兄住一块!你们两个大男人应该住一屋。”
落凡只觉心累,无奈“唉”了一声,解释道:“唉!我说,大姐。你还真敢睡觉呀?别忘了,咱这是在黑店。你真睡着了,不怕他们把你迷晕了,做成肉包子呀。你们两一屋,晚上轮流守夜。还有店里的食物不能碰,我这有干粮,稍微垫一口吧。”
落凡掏出两块烧饼和一袋水放在桌上,便独自离开了。
赵雪看着桌上的烧饼,气道:“早知道,还不如住野地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连饭都不给吃了。”
谢旭坐下劝道:“落凡江湖经验比我们丰富。他说的话,也总能灵验。咱们还是听他的,今夜小心为妙。”
赵雪仍是一贯的自负,冷哼不屑道:“哼,凭楼下那些虾兵蟹将,哪个敢跟你我动手!”
谢旭点点头:“也是。不过,还是小心点吧。今夜你睡吧。我替你守夜。”
落凡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便打开窗户飞身而出。不远处,寻了一处隐秘的树顶躺下,耳朵听着客栈里的动静。
此时,客栈大堂已然清洗干净。桌子也重新安置好。一众江湖人回到原位,继续喝酒吹牛。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走脚的穷浪客,宁愿花钱买假酒喝,也绝不会花冤枉钱去住店。而且刚才那一番大战,也足够他们谈论一夜不停的了。
堂中有一客桌,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最引人注目。而那桌前端坐是一头发斑白的老者,那老者别有不同。看他七十高龄,面皮白净,花白胡子儒雅。头顶一铜冠,一身黑袍,背一柄黑乌乌剑鞘的好剑。看起来,一副年高德劭的模样。
老人名叫郭焦,江湖人称玉林山主。说白了,他有一座山头,聚敛了几十号弟子,平日里靠附近山民,收点保护费用什么的。本领平常,为人圆滑老道,最擅与人结交。也爱凑热闹,喜欢打听事非,更兼记忆力过人。江湖中凡是他听过、见过的人或事,他全能记得一清二楚。加上有一副好口才,讲起故事总能娓娓道来,比说书的先生不差。如此,江湖人也喜好听他讲话。
此时,场中安静下来。郭焦端正身姿,捋着胡须,与众人细解刚才那一场大战。众酒客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地听着。见一众捧场,郭焦说得也高兴。咬一口肉,喝一口烈酒,砸砸舌头。眼神迷离,倍觉畅快。
众人眼目期盼中,听他继续说道:“想当年,宇文澜那真是龙威虎胆,名震江湖。凭借一手开山断江的狂狮掌,那是见佛杀佛、见神杀神,杀得江湖黑白两道,无不是闻风而逃。只听他的名字,也能吓得屁滚尿流逃出几百里地去。老夫这话可不是虚言,单说二十年前,有一个铁枪门帮主冷鼎天,那可是黑道响当当的泰斗级大人物。他手下曾有八千高徒,凭借一杆‘风来铁枪’,败尽南北高手。那时江湖人常称赞他“一枪挑南北,百器独称王。”,并给了他“百魁枪王”的名号。可这位枪王,听说宇文澜要找他练练,竟吓得连夜带着家眷跑到西北大漠去了,到现在还在沙漠里啃沙子呢。”
听到这里,众人哈哈一笑,无不点头称是。
一旁桌上,义虎帮帮主“虎裂刀”赵霸,正听得仔细。这赵霸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有一身横练的硬气功,人群中也显威武不凡。见他拂着长髯,冷面严肃,心中似大不快。
听到这里,那赵霸忽地牛眼一瞪,拍桌呵斥道:“玉林山主!你这牛吹的也太厉害了。宇文澜又不是你爹,你如此夸他,也不怕丢了我黑道的脸面!”
见郭焦挨骂,众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心里郭焦也只是个玩物,闲时听个乐子。
而郭焦别的本事没有,唯有服软、圆滑学得最好。见他忙起身对着赵霸连连拱手,老脸赔笑道:“原来是虎裂刀赵大侠!失敬,失敬!老夫,刚才话却有些托大,让您见笑。不过,这话也不全是胡说。二十年前,宇文澜可是黑血楼天榜中排在第二位的高手。据我估算,这几十年来,黑道中至少有三万人是死在他的手里呀。”
“三万人!”满堂“哇”声一片。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而赵霸却听得面露不屑,更借酒意来了狂性,放肆喝道:“除了前几日打死了铁铲门那个挖土的废物李子骄,近年来也没见他有什么能为。我看也就是江湖人胡乱吹拍。三万人,哼!我看三百人差不多。我赵霸是没有机会,不然一定亲自会会那老匹夫,让他知道我虎裂刀的厉害!”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对,他宇文澜算什么东西!一个老掉牙的老头,谁怕他呀!赵大侠威武!我们挺你,你比那老家伙强多了。……”
见一众人喊好,吹捧起赵霸,郭焦心里鄙视。这帮人也就剩个嘴上厉害,若真到了宇文澜面前,怕尿也能吓出来。
虽说郭焦心里不耻赵霸的能为,但他脸上却能露出崇敬的神色。又冲着他拱手,吹捧道:“那是自然!虎裂刀赵霸,天下谁人不知您的名头。老朽也早对大侠也是钦佩不已。他日,虎裂刀若真能战胜宇文澜,那老夫一定到街头说个七天七夜,替大侠扬名呀!”
赵霸被一众吹捧的暗爽,得意的拂须,一面忍不住嘴角上扬来。
风波暂停。众人转过头来,又催促郭焦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讲下去。
郭焦重新落座,叹息道:“可惜呀,这宇文澜虽然功力强悍,但如今也年过九十了。虽说,虎老雄心在,但毕竟年龄大了,体力不行了。按照人间这百年寿数,估计他也没几年活头了。不过,这谢旭可不同。这谢旭乃是天生修炼狂狮掌的根骨,也是宇文澜千挑万选的弟子。如今,他才三十出头,正是日头冉冉将升的年岁。假以时日,他的功力比他师傅当年定差不了多少。到时候,这谢旭必也是响彻天下的大人物。估计,达不到他师傅当年的天下第二,排个天下前五应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