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君刚说完,衙门外玄字队四名暗卫,正领了四名商人、几个挑夫,挑着几担子衣物、鞋袜、配饰,走进了衙门。落凡便带他们来到大堂里,开始换衣服。
大堂中,四名商人配合着,给落凡搭配起了衣物。一会儿,换换金色的绸缎,一会儿换换水色的长衫。一会儿看看首饰,一会儿摆摆靴子。倒像是要打扮去相亲,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接受审问。
外面一大群人全看迷了,这是什么情况?
张天君也看了白眼,皱眉催促道:“我说,你这是去受审呐,还是要去加官进爵呀?随便穿一套,赶紧走吧。能不能活过晌午还不一定呢。”
落凡玩笑道:“哪更得好好打扮了。这人死穿衣嘛,也得有个讲究。再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多大人物,不能弱了气势不是。说不定打扮漂亮些,天都王怜惜我长得好,就不杀我了呢。”
张天君撇着嘴,鄙视道:“人家去朝堂都吓得要命,你倒是搞成相亲似的。别看你现在傲得很,等到了王宫,我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傲气。”
落凡一笑:“生命须臾短暂,何须想那些。高堂庙宇森严,却难入我这草莽之眼。张大人,可莫要小瞧人呦。”
不多时,落凡穿搭完毕。
看他换了一身白色绣山水的豪华绸服,头戴文雅素朴的银冠,脚踏鹤云飘渺的软靴。腰系一条浅白锦布玉扣的腰带。再挂上一块质地剔透的上乘龙形玉佩。此时,黑衣冷煞的轻狂青年已然消失,人间多一位玉树临风,气质卓然的翩翩公子。
张天君啧啧称奇:“打扮得也够漂亮了。谁家赴死还穿这么好。你这活着闹得动静已经够大了,死时也想死得热闹呀。赶紧走吧,大侠!”
落凡拂袖一笑:“哎,张兄,担待。走吧,去王宫转转。”
二人离开大堂,院中却见两名暗卫,正押来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众人看得稀奇,这抓来个乞丐来干嘛?
不等众人疑问,那乞丐看到张天君一众金甲卫,好似见到了救星,抬起涂满黑灰的脸,挣扎着大声喊道:“大人救命呀!大人救命呀!我是东街县衙捕长赵剑天,昨夜我没有听从这恶官的指派,他便抓我来此要杀我。大人,他心手辣,肯定不会放过我。求大人你千万救我一命,我可以替你指证他的罪名!大人你千万救我!……”
众捕快一听这声音,连忙凑近脑袋去瞧。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乞丐真是赵剑天呀!也是纷纷鄙视,这赵剑天昨夜竟没去搬救兵。若非落凡早有计划,他们谁也活不了。
而赵剑天自作聪明,昨夜一直躺在家里等着东街县衙被灭的消息。可后半夜听说,护城司把两帮给灭了。心知落凡不会饶了他,便打扮成一个乞丐,打算溜出城去躲几日。结果,刚出家门便被落凡早安排的人给拿住了。今早便押了过来。
落凡看着赵剑天,冷哼一声:“赵剑天,你当本官是这么好糊弄的嘛。你是瞎了眼!既然你不顾东街县衙一众死活,那便是通敌谋乱。按照天道王朝的规矩,叛乱之罪,可不用上报,直接处死!杀!”
落凡毫不客气,直接下令诛杀。在场之人,无不心头一震。
赵剑天心中一寒,仰着脖子,大喊一句:“我——”。
话未说出,身后暗卫快刀斩下。一颗血葫芦,当即滚落血地。噗嗤一声,断脖处鲜血喷溅几尺!众人惊骇地倒退十几步。
张天君及一干金甲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都听说这东街县衙是个活阎罗,如今一见,真实不虚呀。只一句话,这人就杀了?天都王杀人,也没这么随便的呀。
张天君面色赤红,拔剑怒指落凡,喝道:“把他抓起来!敢当着我的面杀人,我看人家说得不错,你真是胆大包天!”
金甲卫各持金枪,四面逼来!
但见,落凡负手,淡淡一言:“本官衣服可是刚换的。谁敢碰我,让他血溅当场!昨夜尹少正那七八万人杀不了我,你们金甲卫也想试试吗!”
落凡一言,金甲士兵惊退,张天君也气蒙!这家伙是狂到了极致呀。不过,还真不敢动手!谁不知道,这落凡的凶狠和毒辣。他要真杀人,谁能挡得住!
一众捕快也全部再次惊住瞪眼。这小子是阎王爷的儿子吧,这狂得也太没边了?
金二两哎呦一声,脸面痛惜道:“我的娘嘞,他不是人,他是神呀!可怜的赵哥,聪明了半辈子,就这么没了。哎,自作聪明的下场,我可怜的赵哥呦!”
落凡一语震住金甲卫,回头看着一众捕快,吩咐道:“你们把衙门打扫干净,等我回来。”
一众捕快连忙点头。这神仙说啥就是啥吧!
……
天都王宫,四面刀兵挥霍,金甲耀光,气势煊赫。今日更多了一番庄重和冷肃。
议政大殿前,内外二府,几十号官员,按照品级,穿着金、黑、白三色官服,正排队站在殿外,等候早朝。
诸王和一品天卿才有资格穿金服,神捕及以下,一律黑色官服。而官服品级的高低,看裆摆的金线条数,条数越多,等级越高。最高的神捕上品,裆摆金线的数量,多有九根。像落凡的四下品,只能绣一根金线。
而白色官服,是文属之官所穿,这一类特别少。也是李本心专门给文相武三文特定的官服。整个天都王朝,也只有武三文一人穿。
落凡一袭白衣,好似哪家游玩的大公子,摇着扇子潇洒走了来。院子里格外扎眼,引得众人连连回首。几十位高官全部回头看去,指着他议论纷纷!
谁也不相信,这个面色清秀,眼眸单纯,看起来二十不到的青年,竟便是一日搅翻龙城的活阎罗!更相信,这小子敢大摇大摆的走来!他哪里像是受审,分明是游玩来了。
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纭。大部分人猜测,凭借落凡是不可能有昨日那样的能为和魄力,他的背后必有强大的势力,而他只是一个棋子而已。而敢和五大家族对抗,这个势力是天都王的可能性最大。
外府五大家族五位一品天卿,内府三位一品天卿,还有文相武三文,也同时回头看向落凡。他们也是看不懂。今日朝堂,必然是一番唇枪舌剑,杀机重重,他穿这么好干吗?
看到落凡,尹少正气得脸色铁黑,眼神喷火。若非他,自己昨日怎会如此狼狈,怎么一夜死了四个儿子!当即回头对一旁司马月、寇凌、乔八方三人,咬着牙怒道:“就是这小子!待会儿,朝堂上一定把他弄死。若是功成,我给你们每家五十万两白银谢礼!”
三人全是惊讶看向尹少正。他还真是活财神,一张口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呀。杀一个四品小官,也真舍得下重本。
天粮司天卿寇凌也是一身金袍,宽面乌黑似炭,摸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黑眼珠直勾勾盯着落凡看了许久。
转过身来,推了推尹少正的肩膀,耻笑道:“我说,老尹。你就被这么个少年欺负的?你也太丢人了吧。我看这少年不过二十的年纪,他能有什么本事?我看这件事不简单。你们说,会不会是李本心为了张若虚,故意暗中策划报复咱们?”
一旁年仅三十,一身金服,瘦皮干骨,弓背翘脖,一副痨病鬼投胎样的,天物司天卿乔八方,紧着摇头:“不应该,不应该。李本心胆小如鼠,哪里敢跟咱们作对。张若虚撺掇他三年了,他不也不敢跟咱们动手。我在王宫的探子早报来了,李本心昨日压根不同意出兵平叛,是那个徐冉私自动的手。李本心自己也吓得一夜没睡好觉呢。”
司马月没有理会三人的对话,重新打量落凡几眼。心中惊奇。昨夜这小子煞气十足,一副凶狠。怎么今日,反而装出一副温良公子模样。能张能收,百般智谋,手段老辣,绝非常人。
司马月提醒几人道:“此子非是凡人,切莫大意。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咱们朝堂上不能诛杀此子,不能夺了护城司兵权。那便等到下朝,集合五六十万人马逼宫。看他李本心不磕头求饶!”
几人一听,还是司马月说话地道。同是面色阴狠,冷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