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出《扒马褂》,中间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秦卿去上厕所。
姜凤泉慢慢收了笑,端起跟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他们坐的是四方桌,姜凤泉位于正位,秦卿和谢晏深则坐副手。
谢晏深侧过身,开始嗑瓜子。
姜凤泉喝茶的时候,余光瞥过去,轻哼一声,说:“高兴了?”
谢晏深:“我有法子维持现状,您不必担心。”
“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假象里,就开心了?”
谢晏深开始剥瓜子,将瓜子肉,放在另一个小碟子里,“我是您亲生亲养的儿子,从小到大,您的处事方式,我都看在眼里,有样学样。”
“可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么?”
“是啊。可我也没说我看得起我自己。”
看着谢晏深认真剥瓜子的模样,姜凤泉有那么一瞬,心里有些难过,甚至有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开始正视自己的孩子。
这么多年,她倾力做的那些事儿,她的执着。对她的孩子来说,究竟是正面还是反面呢?
儿子,这是她生命的延续,是从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什么样的父母,便有什么样的孩子。
这些年,在谢霄身上吃的苦,有多苦,她当然是最清楚的。
这种苦滋味,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经历。
秦卿去了好一会,等再回来的时候,谢晏深那盘小碟子里的瓜子肉,已经累积了不少。
秦卿开开心心的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照片。
上面有签名。
姜凤泉瞥了一眼,秦卿递过去,说:“我刚跟谢倪一块去后台找他们签名,最后一场是他们三个。这两已经不在小园子演出很久了。”
谢晏深把剥好的瓜子肉放到她手边,秦卿看到,朝着他眨了眨眼。
秦卿把其中一张签名照给了姜凤泉。
虽然,她表现的非常不屑一顾。
毕竟这种东西,又没那么珍贵。
很快,最后一场开始。
秦卿吃那盘瓜子肉的时候,还挺慢,她一边吃,一边数了数,总共有几颗。
结束的时候,姜凤泉提前回去了,秦卿给的那张签名照,她也一并带走了。
谢晏深带着秦卿去吃了点夜宵。
照理,她现在有孕在身,吃食方面是需要忌口。但回了南城之后,谢晏深已经带她出去偷吃了好几次,让柏润找了好多特色小吃店。
凉风习习。
日子已经入秋,早晚温度会凉一点。
秦卿今天穿的裙子,露着膝盖,这会就有点凉。
谢晏深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盖着腿,“这里的一道小酥肉味道还可以,不过要少吃点。”
秦卿比了个OK的手势。
少吃点,才能有源源不断的下次。
这边的小店,提前清了场子,店里就他们两个人。
秦卿跟他提了一嘴谢倪跟她商量好要拍的短视频,“我嘴上是答应了,不过最终还是你来决定,如果你不想让我拍,那我就不拍。”
“我不想你抛头露面。”他没什么余地。
秦卿:“那行,我明天跟谢倪说一声。”
第二天,秦卿就回绝了谢倪。
关于秦卿的那些视频,也很快被删除。但越是这样,反倒叫人印象深刻。
本身相声社就挺红,秦卿这一把,虽然被有意压了热度,但关于她的视频传播还是很广。想删干净,基本是不太可能。
谢晏深也没有格外的去压舆论,只是不叫人刻意的炒作起来。
虽说,秦卿不参与拍摄。
但谢倪倒是没有就此放弃,她专门去找了个团队,自己亲自上阵去做视频。
秦卿反正是闲着没事,就在旁边替她出谋划策。
这么一来,她几乎每天早上先给姜凤泉弄好药膳,九点多出门去戏园子,然后就在那里待上一整天。
白诗澜不但喜欢唱戏,她还喜欢做衣服,做刺绣。
这几题,秦卿每次过来,都见着她在织围巾。
只做给谢倪的。
秦卿看了几天,就来了兴趣,专门去买了材料,然后向白诗澜讨教。
白诗澜说:“男人戴的话,款式就不必太复杂。以干净简单为主,不过基本上,是没有机会戴。”
秦卿啧了声,“您别这样扫我兴嘛。我思来想去半天,才想到的生日礼物。”
白诗澜想说,这类手工礼物,也就是学生时代比较流行。成年人之间,可不兴这些。不过看她这么有兴致,也没有没有泼冷水。
谢晏深为了她,教训沈星渡的事儿,可是在圈子里传遍了。
谁还敢得罪这掌上娇。
白诗澜教的认真,秦卿学的仔细,但手比较笨,织出来的就很丑。
反正离谢晏深生日还有段日子,秦卿慢慢练习,她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出一条完美的围巾。
这天,秦卿在院子里练了半天指法,手指都累了。
她有点厌烦,隔壁街的相声社今日说评书,那边的工作人员给她发了信息,秦卿立刻就过去,故事还没结尾,这评书场她一次都没落下过。
她在这边有专门的位置,到的时候,茶水点心都已经给她准备好。
夏时坐在旁边陪着。
书说到一半时,这边的服务人员上来添茶。
秦卿听的专注,并没有多注意身边的人。
直到茶水打翻,弄到她身上,她一下起身。一抬眼,看着跟着穿着工作服的小姑娘,微的一惊。
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一时脱力了。”
正说着,管事的过来处理问题。
幸好只打湿了一点,秦卿并未追究。
等人下去,她重新坐下。
她面上神色不变,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姑娘,不就是当初她被拐走时,跟她在一个集装箱内的女孩么?
当时她最勇敢,不顾危险的奋力反抗,还挨了一刀。
她竟然还活着!
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很明显,她那样子,是冲着她来的。